纪委认真:“光是这学期体育课请我们喝水就该谢。”
谢初鸿深藏功与名地笑了一下:“顺手而已。”
这话一出,大家立马不干了,七嘴八舌围过来。
“哪顺手了,小卖部人那么多。”
“上次月考,这次期中考,周什一都是偷你划的重点把我们养活的。”
“就是,老白也该敬你!”
“老白腿瘸了,喝酒没关系吗?”
“等高考毕业,一定要请班长吃饭。”
“明明一声不吭照顾了三班很多,伊铭呢?赶紧把那喇叭按来跪下道歉,以前嘴周什一,今天比赛还想嘴班长……”
“不是,等等。”一旁慢了无数拍的周什一终于记起来打断,“我们每次打球喝的饮料不是班费买的吗?”
众人:“?”
纪委匪夷所思看他:“班长是这么给你说的?”
周什一皱眉:“对啊!当时他还嘲笑我,说他说什么我都信。”
众人中肯:“确实。”
“不是!是他最开始是给我说,这是他自己买的……”
“对啊,他不是都说了。”
“但他说他是逗我的!”周什一现在只感觉有口说不清。
众人再次中肯:“那班长是没说错啊,你可不就是他说什么你都信吗?”
周什一着急:“不是……”
“别不是了。”谢初鸿忍笑端杯喂到他嘴边,“还是喝吧。”
侍者上来续菜时,一帮成年上下徘徊的孩子喝酒的喝酒、吹牛的吹牛,闹得不亦乐乎。
大家都知道班长的酒由周什一代,后来也不冲班长了,改压着伊铭灌。
体委边搭着谢初鸿的肩膀,自我剖析那天早上第一次搭他有多忐忑被推开,边举着手机,帮他怼脸拍伊铭表情包出气。
白斯明索性给众人腾地,拄着拐杖要出去:“你们玩,我出去打个电话。”
周什一想跟着一起,被谢初鸿拦住:“我去。”
“昂。”他今天帮着挡了不少酒。
谢初鸿跟人不清不白拧巴了一路,终于还是在离开前几不可闻留下一句:“少喝点。”
周什一愣了一下,想应。
但谢初鸿已经走了。
连廊里,白斯明看着身后追上要扶他的人,觉得好笑:“我腿马上就好了,至于吗。”
谢初鸿没理:“至不至于我哪知道,万一喝了酒、风一吹摔地上爬不起来,石膏又得往后续一个月。”
八校联考算大考,这次大家都考得很好,难得逮着能灌白斯明酒的机会,自然没人含糊,一帮姑娘比男生猛多了。
白斯明虽然脸上看不出颜色,但就谢初鸿跟他喝酒的经验,多半已经开始上头。
白斯明:“今天高兴。”
谢初鸿:“你高兴你喝啊,喝醉了正好我给夏闻砚打电话接你。”
白斯明嗤笑:“得亏周什一脾气好,随便换个人都至少分手八百回。”
但谢初鸿根本不接茬,戳穿:“那要够喜欢才能有机会分手八百回。”
不喜欢,分手第一回 就没后续了。
白斯明又不说话了。
二楼通往卫生间的连廊很长,娱乐休息室在走廊最顶头,白斯明把谢初鸿撂男厕门口,就自己拄着拐杖过去了。
这人哪是想扶他,分明是想上厕所。
谢初鸿上完出来,白斯明果然还在休息室没回去。
那休息室不算大,但屋里摆着张台球桌,对外有个伸出去的露天大阳台。
这商场选址好,前面摩登现代,后面背靠一大片天然湖——从封水湖延出来的分支,视野开阔。
白斯明正拖着打了石膏的残腿、放松在阳台躺椅上,身形颀长,指缝间夹着烟,见谢初鸿进来也不意外,甚至伸手从口袋烟盒又掏了一根递给谢初鸿。
谢初鸿在另一张躺椅睡下:“不抽。”
今天虽然有周什一帮他挡酒,但顶不住情绪上头,都是被闹醉的。
白斯明了然吐出白雾:“周什一不让你抽?”
谢初鸿不答,就跟他同一个方向躺下望外面风景。
白斯明觉得感慨又好笑:“我以前真是没发现你是这么听话的人,让你不抽,还真不抽了。”
谢初鸿这才吱声:“能闻到。”
“闻到怎么了。”白斯明,“他今天帮你喝了那么多,还能记得闻这点烟味?”
“你自己说你自己是不是有病。”谢初鸿眼皮都没动一下,“当老师的,撺掇学生抽烟。”
白斯明一阵笑,只说:“当英雄是不是还不错。”
“挺傻的。”谢初鸿垂眸,餐桌上大家感谢的话一幕幕从眼前飘过,“我对他们其实一点都不好,周什一还总骗我,说我骗人的时候别人其实能感觉出来。”
白斯明哼笑:“你才傻。大家只是不想追究,希望以后都能继续这么相处。”
“又不是圣母,凭什么包容我。”
“你不懂,小孩就是这样。”
心胸比大多成人都开阔,少年人的善意罢了。
谢初鸿不服:“我不懂?我十八还是你十八?”
白斯明:“你就一个十八,我带学生不知道带了多少十八了。”
两人正说着,休息室的门就被从外面打开。
白斯明下意识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谢初鸿从躺椅撑起身。
“我没抽。”
周什一从门口一路过去,盯去的眼神像是在说:你猜我信不信。
谢初鸿直觉他是有点喝多了:“……那你来闻?”
一句玩笑的托词,他觉得自己说到这一步,差不多该信了。
哪想到周什一是真的要闻。
还是严谨地凑到他嘴边闻。
身前人矮身覆上来的瞬间,谢初鸿错愕却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周什一将他固定到躺椅上。
“你到底考虑好没?”
两人脸颊挨得极近,谢初鸿脑子有点宕机:“不是说周一……”
“等不到周一了,现在就考虑。”
周什一嗓音很沉,脸上找不出醉色,如果不是谢初鸿亲自闻到,根本不会觉得这人喝了多少。
他嗓音发紧:“……为什么等不到?”
周什一:“因为我现在就想亲你了。”
“操。”
白斯明躺在旁边平白无故被吓一大跳,他就说怎么越看越不对!
和他同时“操”出声的,还有上完厕所、提着裤腰带路过门口的一帮学生。
白斯明惊诧望过去,双方对上视线。
明显都有点傻眼。
第67章
此情此景, 只有周什一还能继续旁若无人。
白斯明早在对上眼的第一瞬就醒了,果断支楞起腿上硬邦邦的石膏朝门口过去,拄着拐杖健步如飞, 边挥手边喊:“周什一喝多了,别看了。”
人群里,如梦初醒的伊铭最先配合工作, 反应一如既往得快:“啊散了散了, 明天周什一酒、咳,酒醒还得来给我过生日, 再看他得不愿意见人了……”
大家脚上是动,但一双双八卦的小眼睛还朝门缝里直飘。
也不知道两人那么亲昵是在说什么, 只知道周什一俯首下去, 忽然把谢初鸿的手摁到一旁。
刚要到关键剧情, 就被他们老白“啪”一声关上房间门打断:“还看,再看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有人不平:“我就觉得班长跟什一不对劲!”
“……不对劲什么,喝多了搂搂抱抱很正常。”
“都亲了!”
“你看见了?”
“就是没看见才肯定亲了!”
白斯明:“?”
“扫黄啊,小说、电视剧都这么拉灯的!”
白斯明无语,说了多少遍:“多读书, 读好书。”
“考虑好了吗?”周什一盯着人, 把心底的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
门合上,整个房间只剩他们。
谢初鸿只要一想到两人这样被那么多同学看见, 就觉得脚底的血都冲到脑子里。
身上人却丝毫不关心外界状况, 一心只想谢初鸿和自己一样, 一双眼睛黑得发亮。
谢初鸿根本不敢对视:“你到底喝了多少……”
周什一不答,抬起膝盖压到他两腿中央:“你不回答, 我就当你默认了。”
谢初鸿撇开脸, 但身上人喝了酒力气很大, 推也推不动,挣也挣不开。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话。”
谢初鸿终于静下来,合眼哑然:“你给的机会也太多了……”
外面大家再次见到周什一,是被谢初鸿架着胳膊、扛出来的。
那么大个块头压在班长肩上,像是要把人压垮。大家想帮把手,周什一都挥着胳膊不让碰。
最后还是班长一个人把他撂到的椅子上,周什一抱住他的腰上就不撒手了。
谢初鸿气喘吁吁走不开人:“你们到底给他灌了多少,怎么醉成这样。”
他现在忽然明白先前自己喝醉,在周什一眼里是什么德行。
一般来说,大家应该很担心地问“他没对你干什么吧?”,结果这帮人音调走到半道急转直上:“他没对你干什么吗?”
谢初鸿一顿:“……能干什么?”
大家原地哈哈大笑,明显已经被做通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