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无微风,愁云后落日熔金,满天残霞,斜阳透过敞开的窗,落进窄小拥挤的宿舍里,与空气一起凝固。
一片沉寂中,白鸣风率先开口,他深呼吸一下,站起身来,问池郁:“你……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听见?”池郁矢口否认,看着白鸣风笑,“听见什么啊?诶,对了,你是班长的好朋友,是吗?我看你总缠着班长呢,哎呀,我这个人不正常呢,我不太懂,朋友之间都这样的吗?”
池郁边说着阴阳怪气的话,边凑近白鸣风眯着眼打量他,池郁样貌清隽,双眸漂亮,明明浅笑应是能惹人心动、撩动情窦的弦,可他的笑,只让白鸣风感到背脊发凉。
“真奇怪,朋友是这样的吗?我感觉班长其他朋友也没像你这样啊?”池郁还在说话,是带着沉吟的自言自语,“班长,你不觉得你的朋友太缠你了吗?啊……难道说……你……”
池郁笑着问白鸣风:“我怎么觉得你喜欢班长啊?你……”
“是同性恋吧?”
一言,犹如触及火星的炸药桶,轰然爆炸,悉数失控。
白鸣风先是怔愣,数秒后莫名暴怒,他眼睛血红,浑身发抖,突然一拳揍在池郁脸上:“你他妈说什么!!!你说我是什么?你说我,你他妈,你……你……”
池郁硬生生挨了一拳,头一偏,踉跄了两步,后腰抵住桌边。
“阿白!?”付故渊惊呆了,一把上前拦住白鸣风,防止他再次打人。
可白鸣风并没有打算再次打人,他颤栗着,双手胡乱地揉着眼睛和脸颊,话语支离破碎:“同性恋,不是的,不是的,我……我……”
付故渊怔愣,和白鸣风做朋友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控的白鸣风。
那张可爱秀气的脸庞上全是恐慌。
像一只害怕受惊的小刺猬,努力蜷缩着身子,本就以刺对人,还是不经意被人戳伤了身体最柔软的肚皮,于是蜷缩得更紧,用背部尖利的刺去扎伤人。
“阿白?”付故渊有些无措,只能喊他。
白鸣风抬头看了付故渊一眼,狠狠地摸了下脸,说了句没事,转身走出了宿舍。
付故渊意欲去追白鸣风,有人突然喊他。
“班长!”
付故渊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池郁。
因为挨了白鸣风一拳,池郁的嘴角红肿,还掺杂了一点淤痕和血丝,大约是扯着嘴角实在疼,池郁的笑意收敛,他一手撑着桌子,看着付故渊,好似怕惊扰什么,声音极轻,带着难以察觉的央求:“班长,你能不能不从宿舍搬出去?”
付故渊反问:“你知道你刚才说了怎么样的话吗?”
“我道歉。”池郁立刻回答,“班长,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付故渊眉头轻轻拧起:“你伤的不是我……”
“那我向他道歉!”池郁又道,“要我怎么样道歉都行,赔钱?赔礼?我可以跪下给他道歉,只要你不搬出宿舍。”
付故渊:“……你……你怎么……算了……”
说着,付故渊转头想离开宿舍去找白鸣风,连课本和衣服都没心思拿了。
"班长。"池郁再次喊,脚步踉跄地朝付故渊走了两步。
付故渊想了想,回身:“池郁,背后议论你是我们的不对,我向你道歉,真的对不起,有什么事周一再说吧,都冷静一下。”
付故渊丢下这句话,疾步走出宿舍去找白鸣风,他还担心白鸣风情绪激动不知道会跑哪去,结果刚走下宿舍楼,就见白鸣风在楼梯口等他。
白鸣风显然比刚才冷静了不少,他低头漫不经心地踹着楼梯栏杆,听见脚步声,抬头和付故渊来了个四目相对。
“阿白你还好吗?”付故渊走到白鸣风身边。
“没事啊。”白鸣风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被吓到了而已。”
付故渊犹豫片刻,说:“没关系的……就……无论是哪件事,其实都没关系的,以前、现在、将来,都会没事的。”
白鸣风踢楼梯栏杆的动作蓦地顿住,整个人好似被诡奇的魔咒瞬间石化。
许久,久到夕阳沉沦到山海之下,世界悄然无声地沉溺于昏暗中,白鸣风缓缓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付故渊:“之前心中有猜测,但我不是很确定,刚才稍微确定了一些。”
“我……”白鸣风抬起头来,难得露出脆弱的一面,“平时表现得很明显吗?”
付故渊说:“不明显,但是我俩十几年的朋友了,所以我……看出来了一些……”
发觉白鸣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付故渊连忙道:“我觉得他应该没看出来,他那种性子,你也知道的。”
白鸣风垂眸:“……别告诉他……无论哪件都是。”
付故渊:“我知道,放心吧。”
白鸣风吐出胸口的闷气:“谢谢你,故渊。”
付故渊笑了笑,上前揽住白鸣风的肩膀,鼓励地拍了拍。
白鸣风站在原地平复了下心情,和付故渊往学校外走去。
项青梧值日早已结束,都站在门口等半天了,一见两人出来,扯着嗓子就开始嚷嚷:“你俩跑哪去了!?我为了等你们一直在校门口晃荡,保安大叔换岗两次,把我当成外来可疑人员两次!抓着我问是不是这个学校的,我靠,我有这么……等等……”
“阿白你这是怎么了?”
第17章 谁欺负你了
项青梧几步上前,走到白鸣风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我靠,你这眼睛怎么回事啊?”
“别动手动脚的,我没事。”白鸣风拉下项青梧的手,神情不自然。
“靠,我俩十几年的兄弟了,你有没有事我还看不出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项青梧气愤地喊,“日,他妈的谁啊?你和哥哥说,哥哥帮你出气!!阿付,怎么回事啊?”
付故渊苦恼地抓抓头发:“就……”
“真没事。”白鸣风打断付故渊的话。
"我才不信没事。"项青梧脾气犟,不停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不说的话,你俩就是不把我当兄弟。”
“我打人了。”白鸣风被他问得不耐烦,开口说道。
项青梧瞠目结舌:“啊?你?打人?”
“怎么?我就不能打人?”白鸣风瞥他。
“就……”项青梧看着白鸣风这张可爱的娃娃脸,实在说不出‘能’这个字,求助地看向付故渊。
付故渊点点头:“嗯,千真万确。”
“咋回事啊?”项青梧一头雾水。
“真没事,别问了。”白鸣风有意回避。
项青梧顿了数秒,突然伸手揽住白鸣风的肩膀,大力地晃了晃:“走,哥请你俩吃冰淇淋去!”
“到底谁是哥啊?”付故渊笑着辩驳,明明他才是三个人里年龄最大的那个。
“谁请客谁是哥!”项青梧抬头挺胸,气势不输。
付故渊并不会因为一句口嗨和他争,弯眸爽朗地笑道:“成,请客的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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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鸣风心情不好,付故渊和项青梧就一直陪他,又是吃冰淇淋,又是逛漫画书店,最后还去商城打了电动游戏,直到十点多三人才尽兴分别。
付故渊将近十一点才到家,家里黑灯瞎火,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付故渊习以为常,毕竟付爸付妈一个警察一个医生,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他打开客厅的灯,给自己倒了杯水,想着周六要不要回学校一趟拿课本作业,这么一想,脑海里自然又浮现出了池郁消瘦的身影。
正此时,家门被打开,付爸走了进来,他明显刚下班,一身淡蓝色的警服都没脱,父子俩打了个照面,付爸‘欸’了一声:“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爸,今天周五了。”付故渊说。
“哎呀,都周五了。”付爸一拍脑袋,“你瞧,我忙得连星期几的概念都没有了。”
付故渊倒了杯温开水,递给付爸:“爸你最近怎么这么忙啊?”
付爸接过水一饮而尽,边解警服扣子边说,“西口路那边发生了几起入室抢劫案,全市都在排查呢。”
付爸动作迅速地脱下警服换上便服,匆忙又要出门。
“爸,你这刚回来又要去哪啊?”付故渊困惑地喊。
付爸急吼吼地往外走:“你妈医院值班快结束了,我开我的小摩托接她去啊!”
付故渊:“哦,那你慢点儿。”
回应付故渊的是关门的声音。
付故渊打了个呵欠,拿睡衣进了浴室,等他冲澡完,付爸也把付妈接回家了。
“妈。”付故渊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儿子回来啦。”付妈妈眼眸里有夜间值班的疲惫,但是看见自家的帅儿子立刻笑颜展露,“我要煮点面条当夜宵,你要吃吗?”
“我也吃些。”付故渊说。
“好。”付妈妈洗净双手,走进厨房。
付故渊跟着走了进去:“妈,我帮你打下手。”
“不用不用,你刚洗完澡,别沾油烟,煮个面条我也不需要别人打下手。”付妈妈将付故渊往外推。
付故渊坚持想帮忙,付妈妈干脆直接把他哄出厨房,还猛地把厨房门给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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