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陆少航收拾干净桌子,又抱着小乖睡觉。裴宇的大床很舒服,床板软硬适中,睡久了也不会腰疼。
要不是小乖睡饱了神经兴奋,开始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地跑酷,他这一觉能睡到明天。
起床后铺好被子,闲着无聊,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陆大少爷第一次主动拿起扫帚和拖把,打扫卫生。等收拾完屋子,他又拿逗猫棒和小乖玩了很久,再一抬眼,才过去一个小时。
时间过得真慢。
他在书桌前坐下,翻阅起裴宇的学习笔记。
不得不感慨学霸的归纳能力就是强,笔记翔实而且条理清晰,挺适合他这种抓不到复习重点的人看。
而且裴宇的字很好看,陆少航也乐意多看两眼,等察觉到屋里光线变暗了,他才把笔记本阖上。
伸了个懒腰,他站起来在房间里又里外里地转了一圈。
每一处角落陈设,每一个生活细节,都是裴宇留下的痕迹。
最后,他来到衣柜前,怀揣着一种他说不出的复杂心情,打开了柜门。
裴宇的个人衣服不多,除了校服,剩下的颜色也只有黑白灰三种。
陆少航犹豫再三,挑了件黑色棒针毛衣给自己套上。
衣服有点大,本该是贴身的版型,被他穿出了宽松慵懒的bf风。
他懊恼地拽了拽宽大的领口,心想自己该练一练胸肌和肩背,或许才能把这件衣服撑起来。
裤子实在没有合身的,他便穿了条裴宇的校服裤子,裤腿挽起一截儿刚刚好。
“搭配的不错,准备出门?”
身侧冷不丁出现的声音,吓了陆少航一跳。
“你走路怎么没音的?”
“是你太专注,”裴宇靠在门口,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鞋呢?”
“我还没出门,”陆少航问他,“你不该还有半小时才回吗?”
“没办法,”裴宇耸耸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家里第一次有人等我吃饭,心里总惦记着,干脆就提前回了。”
陆少航心里一动,有点结巴地说:“是、是么?”
视线一瞬间对上了,便胶在一处难以分开。
沉默的空气里,星星点点的情愫在无形中逐渐升温。
裴宇忽然上前走近一步,陆少航心脏砰砰直跳,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贴站在洗手台前,不敢再看裴宇的眼睛。
脚步停下了。
他紧张地捏住衣角,盯着裴宇的衬衣下摆,嗓子冒火了一样,问:“去、去哪吃饭?”
裴宇看着他,声音很轻,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说呢?”
陆少航飞快看他一眼,又急忙瞥向一旁。
“随你。”
“随我,你如果不喜欢怎么办?”
“不会的。”陆少航抿抿嘴唇,极小声地说,“我不挑食。”
裴宇微微前倾,盯着他轻颤的眼睫毛,又问:“吃青菜,啃馒头都不挑?”
陆少航心神都乱了,根本没理解裴宇话里的意思,就下意识地摇头答道:“不挑。”
眼见那张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裴宇忽然笑了起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乖巧可爱?”
陆少航一怔,反应过来就想抽他,手腕却被拽住。
紧接着,他被拉得一个踉跄,跌入了裴宇的怀抱。
裴宇搂着他的脖子,半拖半抱地带他走向外间。
“穿件外套,咱们吃香喝辣去。”
第27章 笨蛋
小区中庭旁有一个球场,本来是供业主打羽毛球的,但后来就被退休的爷爷奶奶们征用,变成了打门球的地方。
傍晚五点多,北方的天已经擦黑,老人们散了球局,拎着各自的球杆回家吃饭。
陆少航瞧着新鲜,不由地频频回头:“他们的球杆感觉像锤子一样。”
“差不多。”裴宇看着他笑,“你要是感兴趣,我明天给你买一个,正好现在门球运动就缺你这种年轻力量。”
“买买买,你很有钱吗?”
裴宇挑了下眉:“至少比你有钱。”
陆少航不由分说,就要抬脚踹他,裴宇笑着躲开,两人你跑我追了一小段路,陆少航跑出汗了。
都怪裴宇的羽绒服保暖性太强。
而且也不知道裴宇天天吃那么多没营养的面包,为什么还能长出一身腱子肉,搞得衣服穿在他身上大了不止一圈。
羽绒服溜肩不说,手也够不到袖口,从各方面看去,陆少航都觉得自己特别像只臃肿的企鹅。
“企鹅挺好的,多可爱。”裴宇帮他把帽子扣上,“这样更像。”
不等陆少航有所反应,他先自觉地跑开了。
可恨陆少航趿拉着一双棉拖鞋,根本追不上他,只能摇摇晃晃地跟在他身后,出了小区。
附近有很多个人经营的小餐馆,裴宇怕冻着陆少航,便就近带他进了一家炒菜馆。
“老板,先来两杯热水,”裴宇把菜单递给陆少航,“想吃什么?”
陆少航不跟他客气,点了两道炒菜,把菜单还给他,补充道:“不要香菜。”
“好。”
裴宇叫来老板,又加了道番茄鸡蛋汤。
两人坐在临近门口的小桌旁,等上菜的间隙,他们便看着街景闲聊。
这条街很窄,是单行道,经过的机动车都很缓慢。
街对面有家理发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顶着满头的卷发棒站在店外,在情绪激动地打电话。
旁边是家母婴用品专卖店,店门口放着两台投币摇摇车,几个老太太带着各自的孙子孙女在那边玩边聊天。
两三个小孩蹬着滑板车,像踩风火轮一样,穿梭在来往的行人间,咯咯的笑声不时传进店内。
“想什么呢?”裴宇把水杯推到他面前,“有点烫,先捧捧手。”
“就是觉得这里很热闹,”陆少航接过杯子,目光依旧停在门外不愿收回,“不像我们那儿,静得跟墓园一样。”
“你这什么比喻手法。”裴宇看着他笑。
“真的,”陆少航叹了口气,指尖在杯沿来回摩挲,“我家一年到头能聚齐的天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印象里最热闹的时候,还是我小时候回乡下奶奶家过年。”
裴宇托着腮,认真地听他说话。
“只是我奶奶去世的早,很多事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唯一清楚的,就是自从她走后,爸妈越来越忙,那间大房子慢慢就变成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家。
裴宇静了片刻,说:“想象不出你在乡下追鸡撵狗的样子。”
陆少航笑了:“为什么想不出?我还下河捞过鱼呢。”
“是么,”裴宇也看着他笑,“那你抓到了没?”
“没,”陆少航摇摇头,“还摔进水里呛了好几口,导致我现在都对水有阴影,没学会游泳。”
“我听这话怎么那么像为自己的笨找借口呢。”
“你说谁笨? ”
陆少航用筷子沾了点水,往裴宇脸上甩。
裴宇边躲边笑:“对我尊重点,不知道这顿饭谁买单吗?”
“要不是这顿饭,你就该挨这个了。”陆少航冲他比了比拳头,让裴宇想起了暑假那次,他也是这样躲在厨房里,对自己张牙舞爪的。
就好像小乖一样,总是凶巴巴地扑咬住自己的手,实际上却只是轻轻含在嘴里,一点都不疼。
“你干嘛这么看我?”陆少航拿起水杯抿了一小口,掩饰自己的紧张。
裴宇回过神,笑道:“待会儿吃完饭,我送你回去一趟,拿点衣服吧。”
正好老板端菜过来,话题稍顿,陆少航想了想,低声说:“我还是回去吧,不能总让你打地铺。”
裴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问:“心情好点了?”
陆少航咬着筷子,轻轻点了点头。
“先吃饭,”裴宇给他盛了一小碗鸡蛋汤,“饿着肚子不能做决定,吃饱了再说。”
吃饱喝足后,两人谁也没急着回去。
小区外有夜市,是陆少航喜欢的热闹,裴宇便借口想消食,带着他一起去逛街。
夜市里卖什么的都有,尤其是烤红薯的焦香味,飘得一整条街都是。两人刚吃饱,便只买了一块掰开吃。
黄灿灿的瓤,像要被烤化了一样,香甜四溢,勾得人口水直流。
“唔!”陆少航急着吃,没注意,被烫了下舌头。
裴宇隔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笑弯了腰,陆少航就瞪他。
“吹一吹再吃。”裴宇掰了一小块递到他嘴边,说:“这层连着表皮的地方最好吃,有点发焦,你尝尝。”
陆少航抿了下唇,先看了他一眼,才凑过去。
他尽量不让嘴唇碰到裴宇的手指,可舌尖还是不可避免地舔了一下对方的指尖。
纵然一触即分,但两人都可疑地红了脸。
他们并肩站在马路牙子上,默不作声地把自己手里的那一半红薯吃完,裴宇才开口:“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吃?”
“嗯,”陆少航卷起舌尖,含糊地说:“好吃。”
“那走吧,”裴宇清清嗓子,“快起风了。”
陆少航点点头,跟着他往回走,结果快出夜市时,裴宇又退回来,拉着他在一家卖鞋的地方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