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琮之很想吃,但他吐怕了,摇摇头,十分心酸:“我看你吃。”
秦恪挑了两根面夹进勺子放好,加了一点点汤和碎牛肉,递到他面前。
段琮之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吐得次数多了都快条件反射了,这会儿也不敢吃,但是秦恪声音仿佛有魔力,他说:“试试。”
段琮之就小心翼翼地把一勺子面都吃进了嘴里,吞咽的时候还是有反胃的感觉,但是似乎可以忍受,他强忍着咽下去,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再吐。
这样坐着不方便,秦恪抱着他,一勺子一勺子地喂他吃了一小碗。
这是段琮之这几天过来吃得最多的一次,心底升起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胃里终于不空了。
等他能正常吃喝了,一定要大吃一顿补回来。
昨天睡得早,早上起得晚,睡眠充足,但下午段琮之还是要午睡。醒着老想吃东西,偏偏吃了又要吐,太遭罪了,睡觉时间还过得快一点,要是能直接睡过这一阵就更好了。
医生说过这了一阵,他会食欲大增,段琮之原本忧心自己的身材,还想过要适当克制一下,现在却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敞开了吃。
他上床之前明明还没什么困意,躺着躺着却也睡着了。
秦恪的卧室里是不用什么香的,最近却熏了安神助眠的香,走进去就有种安宁放松的感觉。
段琮之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
秦恪就在他身边,侧躺着,伤口的方向向上,在他身后搂着他,手正好放在小腹的位置。
段琮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以为是早上,问秦恪:“几点了?”
秦恪说:“四点。”
段琮之才想起来,他在睡午觉,但他不是一个人睡的么?
“你怎么也睡了?”
“陪你。”
段琮之在他怀里蹭了蹭,感觉到他的手,问他:“你摸我肚子?是不是变软了?”
段琮之从小习武,身材一直都很好,少年时期就有腹肌,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总感觉肚子变软了。
三爷是个正经人,可以开车却不会这样躺着摸人肚子,刚才也只是搂着他,并没有“摸”这个动作。
但是段琮之要他摸,秦恪就很认真地摸了一下。
隔着薄薄的睡衣,段琮之被他碰得发痒,整个人都缩了起来,笑着躲开他的动作,滚出他怀里。
秦恪摸完才严谨地说:“没有。”
段琮之一翻身又卷回他怀里:“什么没有,没有变软吗?”
“嗯。”
“那你趁我睡着在偷偷摸什么?”
没有摸。
但秦恪没有辩解,段琮之正对着他,他就轻轻吻他。
“让他乖一点。”
“那他要是不听话呢?”
“告诉他,你很累。”
明明孩子还没成型,秦恪却一副要讲道理的样子,段琮之看得发笑,在他下巴上蹭了蹭:“你在哄他还是在哄我?”
“哄你。”
秦恪低声交代,抱着他,又吻了吻他的眉心。
从前段琮之老嫌弃秦恪亲得太纯情,最近过得清心寡欲的,这样羽毛般清扫而过的触碰,倒是让他有一种被珍重的满足感。
段琮之一天大半时间都是躺着度过的,不是躺床上就是躺沙发,秦恪说会陪着他,就真的几乎是所有时间都在陪他,包括虚度的时间。
孕期也是抑郁高发阶段,这一年原本是段琮之事业上身的一年,现在他的事业却几乎完全停滞,这样的虚度会给他造成焦虑感。
有人陪着一起“虚度”,他会轻松很多。
不过这样一来,秦恪的伤倒是好得快了很多,这几天已经完全结痂没有再反复了。
*
薛平还是第一次来秦家,进了大门还要走好久才到宅子,宅子前有一片很大的草地,就是当初原茜茜拍的草地。
这个季节草有点稀,草地上汤圆身姿矫健地追逐着什么,时不时欢快地叫几声。
薛平被送到了宅子前才下车,宅子外已经有人在迎接。
他想起来昨天问段琮之,去秦家是不是要提前预约,既然段琮之不去公司,他就只好上门来了。
段琮之说不用,就是如果提前说一声,迎客的流程会比较完整。
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迎客的流程”。
宅子外领头的是一位十分绅士的老先生,带着一班子人在等他。
薛平原本是信心满满,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跟秦恪谈一谈,谈一谈段琮之的未来。
他为此还背了稿子,无论如何也要让秦总明白真正对一个人好,不是把人养在身边,而是放他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实现自己的价值。
但是现在,他忽然又没有把握了。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段琮之在秦家的生活,就算他在娱乐圈奋斗一辈子也未必能过上。
薛平冷静了一点,他还是先弄明白,段琮之到底什么问题吧。
他刚要跟着应叔进宅子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汤圆——”
薛平不可置信地回头,怀疑自己看错了,据说身体不适,需要长久静养的人,在草地上开小车?
段琮之自己不适合剧烈运动,就开着园丁除草的小车,关闭了除草功能,在草地上和汤圆一起撒欢,草地上很空旷,这小车又怎么开都不会翻,他一边往前开,一边还能回头看汤圆。
一人一狗玩得十分尽兴。
应叔顺着薛平的目光看过去,脸上带着微笑,说少爷很久没有这么玩了。
薛平又有点不确定起来,听起来好像确实是在养病的样子。
段琮之在跟汤圆玩,秦恪在看着他跟汤圆玩,应叔待客周到,让薛平觉得请他去通知段琮之都是对他工作的否认。
薛平大约是九点到的,原本照他的想法,这个时间是比较不尴尬的,说完该说的正好告辞,也不用经历留不留饭的尴尬。
然而他等了差不多半小时,段琮之才从外面回来,他进了宅子,薛平在会客区这边就能感受到那边的动静。
大概就是古装剧里头,哪家的大少爷回家,丫头小厮们都围上去伺候的动静。
要不是了解段琮之的为人,薛平会以为他在给自己下马威,应叔说了薛平到了,段琮之就没有上楼,摘了围巾脱了外套来找他。
段琮之刚才玩得开心,出了点汗,脸上红扑扑的。
薛平看他面色红润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他跟“静养”这两个字有什么关系。
不过仔细看,似乎是瘦了一点。
段琮之喝了口水,在他对面坐下,问他中午要吃什么,可以点单。
“……”
薛平看他一副招呼客人的样子,有点无奈:“你不知道我来干什么的?”
看段琮之不说话,薛平四下打量一番,压低嗓音说:“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秦总不让你出去。”
段琮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看他这样,哭笑不得:“你想哪去了。”
薛平有点怀疑:“真不是?”
人都找上门来了,段琮之也不好再推锅,虽然他推了秦恪肯定也会接着,秦恪跟他不一样,不想说的话,他会直接不说,没有人能让他开口。
“是我自己的缘故。”
薛平想到他反复了几次的说法,不是很相信,站起来:“我去找秦总谈谈。”
不用他找去,秦总也来了。
秦恪在段琮之身边坐下,问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刚才玩得有点久,段琮之摇摇头,他才看向薛平。
“薛先生。”
薛平又坐下:“秦总。”
秦恪颔首。
薛平看看段琮之又看看他:“秦总之前说的,工作安排看段少的意愿和身体情况,还算数吗?”
大概是秦家的氛围使然,薛平无比自然地喊出了段少两个字。
段琮之有点惊讶地看着秦恪,他已经做好了休息一年的准备了,没想到秦恪还跟薛平说过这样的话?
秦恪看着段琮之:“这不该是你一个人的付出,如果你想,你还是可以工作,我会陪你。”
第105章
有秦恪这句话,薛平就放心了,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工作计划。
“你的几个代言都有广告需要拍,他们那边时间放得宽,我们不赶通告的话,是相对比较轻松的。杂志价值不高的我都推了,剧本……”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一眼段琮之的表情才继续,“我只带来两个,一个都市感情剧,配角,一个是法制宣传片,拍摄时间差不多,你只能选一部。”
听起来都市感情剧的受众要更多一点。
“两个都是能上的电视台的,法制宣传片在一个专门普法的频道播出,片酬很低,制作成本也相对低一些,拍起来不会太精致,都市剧相对来说跟更容易吸粉。”
段琮之对这个普法的片子还比较感兴趣:“我演什么,反派吗?”
他想起来上次范导对他的评价,说他身上没有社会主义熏陶出来的质朴,不适合演为人民服务的角色。
薛平一言难尽:“人家正儿八经的普法节目,反面角色都要求形象差一点儿。”
段琮之演顾随,不知道多少人心疼他,这宣传片里头的案子都是真实案件改编的,再让段琮之去演反面角色,那不是让人共情犯罪分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