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也是你 (耕云种月)

　　两人跺着脚，一路迎风小跑。
　　麻辣烫在良渚总共就两家。
　　一家在乔司路，一家在凤起路。
　　杨子明很自然的选择去了凤起路那家，但等到了地点，只有一扇紧闭的大门，和风吹过的几片落叶。
　　门上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清秀的字体写着：老婆生娃，闭店一个月。
　　沈谦：……
　　杨子明：……
　　沈谦转身：“去乔司路那家。”
　　杨子明满脸的不情愿。
　　因为谁都知道厉淮安就住在那边。
　　沈谦不知道，沈谦不是不知道，而是忘了。
　　他根本没记住厉淮安说的地址。
　　乔司路上，阳光直直的射下来，透过路边的树枝，投在地上形成一块块的光斑。
　　今天太阳还好，风挺冷的。
　　两人找到了麻辣烫。
　　大红色的装潢，玻璃门透过去能看到里面人还挺多的。
　　推门而入，一股暖气。
　　几个服务员正在忙，没空招呼来的客人。
　　沈谦拿着盘子，认真的选了几个菜，肉，香肠。
　　杨子明本来也跟着后头选菜，忽然像见鬼了一样呆住，紧接着丢下盘子就跑出去了。
　　沈谦拿着盘子愣在原地。
　　干什么？跟见鬼了似的。
　　他一扭头，对上了那双明亮如“鬼”的眸子。
　　厉淮安穿着一身黑色的工作服，胸口处还有一个蓝色的小牌子：服务员。
　　他这次扎上小辫子，留了一撮在帽子后。
　　沈谦知道了杨子明为什么这个反应。
　　的确挺惊悚的，不过他还不至于丢下盘子就跑。
　　“你弟跑走了。”厉淮安指了指外面。
　　“嗯。”他淡定的夹着菜，
　　他当然知道杨子明跑走了，难不成自己也跟着扔下盘子落荒而逃吗。
　　厉淮安没有说什么，伸出手从沈谦的左侧拿过一个夹子，由于距离有点近，沈谦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味道。
　　“喏。”厉淮安夹了一块大片的香肠塞到他的盘里，“这个好吃。”
　　你大爷的，不带这么做生意的。
　　有了厉淮安的推荐，沈谦最后弄了满当当的一碗，厉淮安笑了笑接过：“没想到你那么能吃啊。”
　　……
　　“我也没想到你还能在这工作。”沈谦坐下。
　　“你没想到的还有很多。”厉淮安抛了一个眼神，转身去算账了。
　　……
　　等他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牌子，是二十六号。
　　“待会你就坐着，我亲自给你端。”他坐到沈谦对面。
　　“不用。”沈谦伸手要拿过牌子，厉淮安却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我很好奇，你弟为什么这么怕我啊……还有，他到底怎么跟你说我的。”
　　看到收银台那几个女生服务员正在看着他们，眼神意味不明。沈谦清了清嗓子，伸出手：“给我，我自己拿。”
　　“我不会揍你弟的，你放心。”
　　他信誓旦旦，牌子捏在手里，沈谦放弃了要牌子的想法。
　　“话说，我们还挺有缘的。”厉淮安说，“哪都能遇见你，这顿我请了。”
　　……
　　沈谦内心：我谢谢你啊。
　　等了一会，那边喊到二十六号。
　　沈谦刚想起身，就被站起来的厉淮安按了下去。
　　“我去，你坐着。”
　　他不一会端来麻辣烫，那碗简直大的可怕。
　　沈谦看着比自己脸都快大两倍的碗，有点慎的慌。
　　“实不相瞒，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是这个店里最能吃的。”厉淮安补了一句。
　　沈谦没有立刻吃，他点开手机发消息给杨子明。
　　杨子明一秒回：不吃了。
　　他快速回了过去，——出息，这么怕他吗？
　　——你不懂，你别给他骗了。
　　——我不懂？给你三秒钟，出现在我面前。
　　现在的学生……沈谦头疼，总把自己遐想成江湖英雄，四处有仇家。
　　杨子明没回了。
　　沈谦准备拿筷子，这边厉淮安就递给他。
　　“干净的。”厉淮安笑。
　　……
　　不是……沈谦奇了怪了，这家店的老板是不管员工的吗，还可以和客人一起坐着？
　　厉淮安心有灵犀般的看着他回答：“我是这家店的老板……”
　　沈谦微微吃惊，只听他接着讲完了后半句：“的朋友。”
　　……
　　厉淮安没有开店，也没钱开店。
　　他的钱都有别的用处。
　　这家店的老板是厉淮安的铁哥们——张庆，上次和厉淮安在寒潭公园广场玩滑板的红毛男。
　　厉淮安有几个好朋友，红毛外号叫头子，真名张庆。还有一个瘦瘦的，年龄是最小的，叫应子，应子不怎么出来，除了厉淮安找他。
　　铜哥是这几个年龄中最大的，也是唯一一个成家的，所以不怎么出来。
　　厉淮安和他们之所以能熟识，并且成为至交好友，那完全归功于义气。
　　男生嘛，打打杀杀就认识了。
　　沈谦这人不一样，厉淮安觉得沈谦是斯斯文文的，但是也不弱，属于那种笑着说出狠话的角色。厉淮安心里是这么想的。
　　沈谦低头吃着，不知道面前这人腹诽他，手机嘀的一响，是杨子明，他叫自己给他打包带一份。
　　沈谦无语，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打通了杨子明的电话。
　　杨子明此刻正蹲在马路牙子边上，因为出来就穿着拖鞋，家里的钥匙在沈谦手里，他只好畏畏缩缩的藏在麻辣烫店的附近。
　　“你打电话过来干什么？”杨子明问。
　　“没有钥匙，你怎么回去的？”沈谦很好奇，家里的开门钥匙在自己手里。
　　听电话里面有呼啸而过的车辆，也猜到了这小子躲在附近，还没回家。
　　“我……我其实就躲在附近，你吃快点，然后来找我，记得打包一份。”杨子明叮嘱着，末了他恼火似的抓了抓头发，“气死我了，哪都能碰到他。”
　　“嗯，你家小朋友真的很害怕我啊？”厉淮安的声音出现在了电话里，吓得杨子明手一抖，差点没拿住手机。
　　这傻逼一直在听吗？
　　杨子明冷汗直流。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日子了，操。
　　挂了电话，
　　过了几分钟后……
　　杨子明大义凛然的走进店里，目中无人似的扫了一眼，找到了沈谦的位置，目不斜视的走到沈谦旁边，一鼓作气的坐了下去。
　　“厉哥……好久不见。”杨子明讪笑，小小年纪就有这能屈能伸的感悟，一旁的沈谦佩服的五体投地。
　　厉淮安抬眼看了一下这小子，没说话，他睫毛长且密，低垂这眼帘，让人总以为他在想什么坏点子。
　　杨子明觉得厉淮安是在想办法整死自己。
　　他不自觉的靠近沈谦寻求安慰，沈谦被挤到，不满的比划了一下：“给我坐过去，就这么点位置你还跟我抢。”
　　杨子明脸上写满不情愿。
　　“昨天傍晚……我好像看见了有人抢东西。”厉淮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手中把玩着牙签盒，似漫不经心道。
　　沈谦看了他一眼，等他继续说。
　　厉淮安眯眼，似乎在细想：“几个抢东西的，我大概看清楚了，好像是良渚中学的，其中有一个长得和……”
　　他指着沈谦，沈谦看着他，他又把手指移开，对着举措不安的杨子明，故作惊讶，“和你一样高欸。”
　　杨子明脸瞬间红了，到底是小朋友，一点气都沉不住，厉淮安一手撑着那张堪比精雕细琢的脸，歪头看了看沈谦。
　　沈谦倒是没说什么。
　　他就当没听到：“你坐这看我吃么？自己夹菜。”
　　话是对着杨子明说的，杨子明低着头赶紧去了那边拿盘子夹菜。
　　等子明走了。
　　桌子上就剩他俩。
　　沈谦放下筷子，表情非常冷漠：“什么意思。”
　　厉淮安笑笑：“没什么意思，就是你弟弟跟着别人容易学坏，你做哥哥，应该要管一下。”
　　他昨天见航邵和杨子明揍小学生抢钱，如果不是看在这小子是沈谦的表弟，他昨晚就已经抡上去了，哪里还能看见他来这吃饭。
　　“沈谦。”厉淮安站了起来，提醒他：“让你弟离航邵远点，航邵适合一个人，杨子明不应该和他一伙。”
　　“……”沈谦不语。
　　厉淮安离开了位置，沈谦见他换了一套常装才出来，门口来了红毛，两人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
　　那红毛一眼就瞥见了沈谦，
　　眼神有些惊讶，走了几步又看了一眼沈谦，进了休息室。
　　杨子明选完后，拿着牌回来发现厉淮安走了，他长出一口气，却又发现表哥的脸色不对劲。
　　沈谦吃完后一个人回去的，到家直接上楼，关门。
　　杨子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他昨天跟着航邵出去玩游戏，但是没有钱，就想找人拿点小钱花花，于是拦了几个低年级的学生。
　　这几个学生说什么都不给，其中有一个还哭了起来，航邵没忍住，直接把那小子按地上揍了起来，一边揍一边翻他的包，终于找到了一张十元的票子，虽然不多，但是总算有点收获。
　　大家正准备撤走的时候，遇到了送货的厉淮安，厉淮安当时先是看了一眼他们，再是看了一眼地上哇哇哭的男孩子，下一秒再看他们的时候，航邵就已经被厉淮安按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