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也是你 (耕云种月)

　　厉淮安就像没看见这些人一样，他拿着账本算计着，一只手灵活的在键盘上打字。
　　“晚上想吃什么。”
　　沈谦听到厉淮安在和他说话，他放下手机捶了捶酸痛的肩膀:“不知道，你看着办。”
　　厉淮安笑了一下:“行。”
　　他很快把手头上的账单算完了，然后发给张庆，店里就剩那帮人在吃了。
　　他们的桌子上的麻辣烫还冒着热气，女服务员抻着胳膊打了个哈欠，小声嘀咕:“这么晚了还来吃，找茬。”
　　那桌人吃的慢，像是刻意的，航邵戏很足，还嫌烫似的吹了吹筷子上的肉片。
　　厉淮安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们，他把工作服一脱，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黑色外套，经过发呆的沈谦时拍了一下他的肩:“走。”
　　沈谦反应过来，跟着走了出去。
　　入夜的街道只有路灯的光昏黄摇曳着，厉淮安一出门就拉上沈谦的手，沈谦手比较凉，握着跟冰棍似的。
　　他皱眉脱下自己刚穿上的外套，一下披在沈谦身上。
　　“要风度不要温度是吧？”
　　“屁。”沈谦发现自己跟厉淮安待久了，脏话脱口而出，他扯掉外套递还给厉淮安:“饿死了，找地方吃饭。”
　　厉淮安挺无奈的，但没办法，谁让这是他家的淘气包呢，自己只能亲手捂暖沈谦的凉手。
　　两个人漫步在路边，说急也不急，对方都不饿，比起吃饭，更喜欢这样并肩散步。
　　沈谦问:“他们怎么突然来这了。”
　　厉淮安知道沈谦说的是航邵，他无所谓的说:“可能饿了，饥不择路吧。”如果是找茬，他也可以拿他们练练拳头，不过看他们刚才表现，不像是来找茬。
　　沈谦又问：“你真的不看小唐吗？”
　　“村委会的都警告我了啊。”厉淮安笑得苦涩，“等她再长大一点吧，说不定就不会害怕了。”
　　明明之前宛若亲兄妹的关系，到现在变成了陌生人一样，沈谦握紧了厉淮安的手，两个人五指互相抓牢对方。
　　路灯投下的身影，沈谦看着有些出神。
　　他忽然来了一句：“adopt是什么意思。”
　　“啊？”厉淮安立马反应过来，挺直胸膛说：“采用，采纳，收养的意思，是及物动词。”
　　“猜想的英文？”
　　“suppose！”厉淮安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也是及物动词，有词组，后面要加that！”
　　沈谦连着抽了几个单词，厉淮安回答的都还行，他满意的点点头：“还行，没有忘，单词反复背，不要背过了就忘。”
　　这话可把厉淮安得意的，他抓起沈谦的手说：“我这么聪明……”
　　沈谦给了他一个措不及防的过肩摔，厉淮安一脸懵逼的坐在地上，“谋杀亲夫啊你。”
　　“跟你说件事。”沈谦伸出手拉他，厉淮安真的第一次见这么跟别人说事情的方式……他握着沈谦的手站了起来，“啥事啊，还需要摔我一下才能说。”
　　“人生上的。”沈谦想了想说，“你觉得我喜欢金融吗？”
　　“喜欢吧，不喜欢你还选这个专业？”厉淮安挑眉看他。
　　沈谦说：“专业是要自己喜欢吗？”
　　厉淮安一副吃了屎的表情，他一把捏住沈谦的脸转向自己：“你保送的还不知道专业要选喜欢的吗？”
　　沈谦拍开他的手：“我的路一直都是父母选择的。”
　　哪怕是来南苑休息，也是父母的的决定。
　　厉淮安看他神情落寞，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像个二混子似的勾过沈谦脖子，在他耳畔呼气：“要我说，你喜欢什么就做什么，人生那么短，还要顾及别人的感受，怎么活啊。”
　　沈谦想想也是，但是杨淑琴不是别人，是他妈，是养他长大的人。
　　只不过，这个最亲近的人，给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却少了让他自己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
　　当初选学校，老爸冷着脸只说了一句话：“考不上z大，不要来见我。”
　　老妈也是一样，虽然没有老爸说话狠心，但她念叨着金融学比较好，让他全力以赴。
　　所有人都在问他的专业，没有人问他到底喜欢什么。
　　厉淮安好奇的问：“那你喜欢什么？”
　　这种心有灵犀的巧合一问，惊的沈谦一个机灵，他面色复杂的看着厉淮安，厉淮安胳膊肘顶了一下他的腰笑道：“干嘛一副欠操的表情？”
　　“滚。”沈谦原本酝酿出来的心情都没了。
　　厉淮安赶紧哄生气的某少爷：“别，我错了，我带你吃饭好吧。”
　　……
　　距离除夕还要两天，外婆这几天很忙，常常不在家，弄一些腌制的肉菜，还有礼品。
　　杨子明也跟着舅舅出去玩了。
　　家里就剩沈谦一个人，他这天没去厉淮安那，自己躺在沙发上看书，经济金融这些知识并不是很难，但是学起来，也没什么劲头。
　　脑海里又蹦出厉淮安那句话：那你喜欢什么。
　　是啊，他放下书本，想来想去也不明白自己真的想要什么，画画吗？
　　当个自由自在的绘画师？好像的确不错，但要是被老妈知道，估计就死了。
　　死的很惨。
　　肚子忽然咕咕叫，抬眼看时间已经过中午了，他还没有吃饭。
　　摸手机看发现厉淮安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全是：
　　——宝贝在干嘛？
　　——想我了没？
　　——人呢？？？？
　　——喂喂喂……
　　……
　　沈谦拨过去电话，厉淮安秒接：“靠，现在才接，你干嘛呢？”
　　“你管我。”
　　发现沈谦又有小脾气了，厉淮安好脾气道：“吃饭了没？”
　　“没，打算点外卖。”
　　“老吃外卖也不行啊，下午来我这，我晚上给你做饭。”
　　“你还会做饭？”沈谦啧啧，“可以啊。”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
　　“行了，不跟你贫嘴了，我点外卖去了。”
　　“好，记得晚上要来啊。”厉淮安再三嘱咐。
　　沈谦嗯了一声，挂上电话，然后反手点了个拉面。
　　不到一会，门铃响了，沈谦起身去开，打开门看到后直接石化，他以为是自己打开方式有问题，然后又关上，重开一遍。
　　厉淮安这次换了个姿势，靠在门口:“别害羞。”
　　“滚。”
　　……

　　☆、烦恼

　　厉淮安摸了摸鼻子:“你不是喜欢艺术吗，淮南大师在临平是稀罕人，但是在良渚他就是个普通的老人，很接地气。”
　　沈谦哦了一声，捏着手里的牛奶盒不知道在想什么。
　　厉淮安看了看时间，戳了戳沈谦:“晚上我在你家做饭吧。”
　　“……”沈谦说:“外婆可能会回来。”
　　“少骗我啊。”厉淮安胳膊搭上沈谦的肩膀:“外婆来了也没事，我和你外婆也认识。”
　　沈谦斜了他一眼：“你认识？怎么认识的？”
　　“我从小待在良渚长大，你外婆也没离开过良渚啊……多少知道点事情。”厉淮安又说，“况且不是还有你弟吗，我跟他关系匪浅。”
　　沈谦一想到杨子明那小子就头疼，到现在还和航邵混一起。
　　“你应该很讨厌我表弟吧？”沈谦睨了他一眼，毕竟杨子明总跟航邵混在一起，厉淮安说的关系匪浅，多少带点意味。
　　“没有。”厉淮安不要脸的说：“怎么会恨他呢，他也算是我男朋友的弟弟。”
　　沈谦不听他吹屁，正准备起身丢掉牛奶盒，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哪个美女找你？”
　　沈谦没理会厉淮安的话，掏出手机，发现是沈惠如打来的。
　　“哥……”沈惠如对着手机哭的很大声，“哥……我不想活了……”
　　沈谦握紧手机：“你怎么了？”
　　“哥……我好委屈。”
　　那边沈惠如似乎是喝了点酒，讲话不稳，带着鼻腔哼唧唧的，“哥……我好难受啊……”
　　“你现在在哪？”沈谦担心沈惠如现在不知道在哪地方喝酒，万一出了什么事就糟了。
　　然而沈惠如根本听不进沈谦说了什么，只是一直重复着自己很难受，最后声音越来越微弱。
　　厉淮安问：“你妹吗？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沈谦有点烦躁，“问她在哪也不说。”
　　他见对方挂断了电话，正准备打电话给老妈，手在号码上顿了一下，如果被老妈知道沈惠如出去喝酒，估计就完了。
　　快要过除夕了，沈惠如真的不让人省心。
　　他犹豫了一下，打给了黄炎铭。
　　黄炎铭正在外面□□联，接到沈谦的电话挺意外：“哟，这么早拜年啊，除夕还没到么。”
　　“黄老狗，我妹她现在在外面喝酒，我怕她有危险，你能帮我一下吗？”
　　黄炎铭啊了一声：“不是吧，你妹怎么了？”
　　“你先别管其他的，记得叫上钟灵，她一定知道沈惠如在哪。”
　　“好好。”黄炎铭应着。
　　不过他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到哪去找钟灵啊？自己难不成跑去钟灵家里吗？
　　沈谦想了想，又打电话给刘蒙奇：“老刘，你去看一下平桥那边有没有沈惠如，她喝酒了，不知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