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开口:“沈之恒,其实我心里也明白,你对我的感觉很大一部分是建立在咱们这段特殊的关系上的,要说喜欢和对彼此的了解,那还真没有多少。”
沈之恒张了张嘴:“我……”
“我并不是质问你或者是责怪的意思,”筱白没等他说完就继续道,“我说这话只是因为,咱们都半斤八两,所以谁也别说谁。礼貌问一下,听完我这番话之后,你的告白还有效吗?”
沈之恒紧皱着眉头,顿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很好,”筱白探头凑过去,笑嘻嘻地亲了一下他的唇角,“那你现在,就是我的男朋友啦。”
“…………”
告白被一口答应了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沈之恒心里却没有多少兴奋或者高兴的感觉。
尤其是,筱白主动提出他们先处着,不要对外公开的时候。虽然就算筱白不说沈之恒也会提,但听到这话率先从青年的嘴里说出来,沈之恒就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看到他这副表情,筱白无奈地耸了耸肩。每个人处对象的模式不一样,可能沈之恒觉得自己是他难得有感觉的一个人,所以才会告白;而他对另一半的要求则远不止‘有感觉’,但对于单纯的床伴,却又非常宽容——
简而言之,沈之恒想要的他给不了,他想要的,筱白也给不了。
沈之恒的性格中,胜负欲和执着都占了很大一部分,与其让他一直纠缠下去,不如直接满足他的愿望。反正等他们感情淡下来,到时候他肯定会自己选择放弃的。
好一招以退为进,筱白得意地冲小六说,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小六:“…………”
身为一个程序的它,竟难得产生了疑惑的情绪:宿主,您这样,真不是把自己给卖了吗?
下午一点。
“都动起来啊,准备下一场了!”成一翔拿着个大喇叭冲周围的工作人员大声吼道,“动起来动起来,赶紧收拾好,咱们的时间宝贵的很,一分钟都耽误不起!”
筱白问沈之恒:“你要看我拍戏吗?”
沈之恒点头,虽然刚才筱白的态度让他感觉有些受挫,不过只要目的达到了就是好的开始。虽然知道网上关于筱白演技的风评不大好,但他已经准备好了闭着眼睛吹了,反正只要有滤镜在,再烂的演技也能吹成影帝下凡!
但当筱白补好妆准备上场时,沈之恒却惊讶地发现,青年周身的气质陡然一变。
他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就像是平静海面下波涛起伏的暗流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样——压抑的疯狂,沈之恒一时间只能想到这样的形容。
这场戏是拍吴帆舟在罗玉走后杀害采访人的片段。虽然是在剧的后期才会播出,但由于这个场景剧组只付了一天的租金,所以必须一天之内拍完。
筱白闭了闭眼,在做好心理建设后,他深吸一口气,脱下了身上厚厚的羽绒服。
天寒地冻,筱白呼出的气体都还在冒着白气,他的身上却仅穿着一件夏天的单衣,衣摆还是那种时下非常潮流、故意撕成破破烂烂的款式。但他的身体却丝毫没有颤抖。如果不是注意到青年颈侧因为强行控制身体而紧绷起来的青筋,恐怕沈之恒都看不出来他觉得冷。
无意间,两人对视了一眼。
沈之恒的呼吸一窒。
青年的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玩味笑意,他轻轻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野兽一样暗藏着兴奋的眼睛。而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你的时候,就像是在看着某种冷冻柜里鲜红的猪肉,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筱白的眼神,竟让他这么一个一米八几接近一米九的大男人,下意识感觉到了胆寒。
这一幕,几乎是筱白的独角戏。
“还记得他们吗?”
青年笑眯眯地蹲在罗玉那位胖成一团球的采访人面前,从怀里掏出那块怀表打开,一脸友善地问道。
……前提是,忽略他握在手中、纹丝不动的那把剪刀。
胖子疯狂摇头,动作几乎甩动了满脸油腻的肥肉。
他惊恐地望着吴帆舟,神情宛如看到了一个疯子:他的头顶就是剪刀锋利的尖端,脖子被吴帆舟套上了由鞋带系成的绳索,另一头则拴在卧室的门把上,随时有可能窒息而亡。
胖子不能起身,只能拼命地朝前蹬着腿,保持着自己身体的高度。因为这个姿势,他除非蹲下,否则手根本碰不到地板,而每当他想要蹲下的时候,面前这个恶魔一样的青年就会微笑着把他的腿一点一点往前挪——胖子的体力本来就不怎么好,这会儿已经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但这个魔鬼,似乎一点儿都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
“不记得了?”吴帆舟很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这可不太好呢。毕竟当初可是您替那些人打的官司,怎么能忘了呢?”
胖子的动作顿了一瞬,很快,就因为骤然下落一截的身体造成的窒息感而脸色青紫,喉咙被鞋带勒得赫赫作响,眼球也开始慢慢凸出。他用那双凸出的眼球死死地盯着头顶上方青年的面容,忽然猛地张大了嘴巴。
他疯狂地颤抖起来:“你,你是当初的……”
“啊,您想起来啦。”吴帆舟像是孩子似的,踮起脚尖,开心地拍了一下手。紧接着,他便弯下腰,彬彬有礼地问道:“那您明白,我今天是来做什么了吗?”
“不,不管我的事!我只是个律师而已,不代表我就认可他的做法了!这是,是程序正义……”
胖子的呼吸愈发困哪,他一面挣扎着解释,一面拼命想要解开绑在把手上的鞋带。但他一是背对着,二那可是吴帆舟特意系的死结,怎么可能被他如此轻易地解开。
“程序正义?”吴帆舟骤然沉下脸来,“背地里冲那些人低三下四,一脸讨好地承诺‘各位少爷放心,这官司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帮你们打赢’,这就是你的正义?!”
说完,他一个扫堂腿过去,猛地把胖子用来支撑身体的一条腿给抻值了。
“不!救——”
胖子被脖子上骤然加重的束缚勒得直翻白眼,裆部缓缓浸染出一团深色。吴帆舟看到他的丑相,双肩却控制不住地耸动起来。
青年歪着身子,单薄的身体抖得像是一片风中的落叶,胖子越痛苦,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就越夸张。因为吴帆舟知道,胖子怕死,但更能让他恐惧的,就是现在这样一点一点滑向死亡的过程。
别说和筱白对戏的那位演员了,就站在旁边的沈之恒,肾上腺素都开始加速分泌。男人胸膛中的心脏呯呯直跳,如果不是意识还在提醒他这是在演戏,他都要冲上去救人了!
他低头缓了缓,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把这股心惊肉跳的感觉压下去。
而当再度抬头时,沈之恒看向筱白目光中的情绪,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那是敬佩。
场上的演绎仍在继续。
冲突即将到达**部分,胖子已经意识不清了,但还在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在挣扎着想要起身。吴帆舟动作优雅地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手帕,慢斯条理地包裹住把手,微微向下压了一截。
突然得到新鲜空气的胖子如同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吴帆舟还好心地用自己随身带的纸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微笑着问道:“张律师,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律师绝望地抽泣一声,脸上的鼻涕和眼泪都糊成了一团——他知道吴帆舟帮他擦脸是为了什么,将鞋带挂在门把上然后下蹲,就如同古时的上吊一样,可以瞬间折断人的颈椎,是常见于日本独居老人的一种自杀方法。
但用这种方法自杀的人,显而易见,并不会出很多汗。
“求求你,我可以帮你出庭作证,我的钱也都可以给你,只要别杀我!”他抖着唇,卑微地恳求道,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尊严,一反复念叨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个王八羔子,没有良心的混蛋……”
他伸出手,刚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就被青年一把握住了手腕。
“原来古人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是真的啊。”吴帆舟感叹了一声。
张律师的双眼顿时燃起了生的希望,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吴帆舟,眼神如同在看着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在此时此景下,也算是一种黑色幽默了。
吴帆舟低头,冲他露出了一个纯洁无暇、宛如天使的笑容。
然后猛地松开了把手。
把手回弹的一瞬间,放松下来的张律师毫无防备,只听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在寂静的房间中响起,刚以为获得希望的张律师,便跌入了地狱的无尽深渊。
“卡!”
筱白立刻扶起了面前扮演张律师的中年演员,关切地问道:“老师,您还好吧?”
被他喊了一声“老师”,那位演员却下意识地一哆嗦,等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围上来的时候,这才咳嗽两声,把绕在自己脖子上的假绳结取了下来。
工作人员一边搀着他到旁边换衣服休息,一边感叹道:“老师,你们这场戏,演的太棒了!尤其是您,刚才演的实在是太逼真了,我都快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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