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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 (冬祺)


  姚岸枕着手臂躺在美人靠上,野蛮地翘着二郎腿,瞧着头顶那盏古铜色的中式吊灯,醺黄色的光从轻纱中透出来,把上头的梅花也烘得暧暧。
  随后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滑到了三楼亮着的窗口。
  娘的。
  姚岸抱定主意了,今晚姚见颀要是不下来,自己就在这儿睡得了,还要亮一晚上的灯让他闹心!
  只是才没一会儿,一群蚊子就嗅着光飞来,营营地在他面门上打转,姚岸挥了几下,挥不开,烦躁地跑出了亭子。
  城市的苍蝇跟他不亲,不像安定村里的同侪,只会逮着他狠咬,家里防蚊拍防蚊贴吸入式灭蚊灯等道具一应俱全,姚岸却懒得进屋拿,动一动就好了。
  也不可能在原地俯卧撑,才洗完澡,而且一日下来热得慌,他四处瞧了瞧,索性抄起水管,祸害那一列花去了。
  去年新植的草莓和玉簪,春天才引的茶色欧月太弱不禁风了,不好下手,于是绿色的乔灌便被蹂躏了够,旧年的百日红也无法幸免,全都无辜地耷拉着。
  姚岸心中稍快,继续目寻下一个靶子,旁边一排盆栽,掠开过分娇小的玉露和胧月,开花的仙人球也算了,还有……一根苗?
  “这什么啊?”
  姚岸扔开管子,狐疑地蹲下来,捧起盆栽,黑色的泥炭土上矗着一根细矮的红色小苗,顶端长出了五片真叶。
  “草?”姚岸头歪向另一边,“花?”
  花园一般都归于绾照管,姚见颀得闲时也看顾得多,姚岸很少浇花,只是过一遍眼,问问名字就完事了。
  但这盆他一点印象也没有,长势吧,像新栽的,才露个苗头呢,但花盆瞧着有些旧,地上也置出了一圈泥印。
  姚岸闲着没事,掏出了手机,准备拍个照识别识别。手机是他过了单招后姚辛平给他买的,姚岸当时接过来,就跟包身工过年领到了薪似的。
  姚岸先拍了一下,发现没开闪光灯,重新调了之后,他托着盆,对好焦,正要按下,却看见镜头里一扇窗的灯转瞬熄灭了。
  他眼睛一睁,赶忙将花盆放回原处,奔向房门。
  别墅里外静悄悄的,姚辛平和于绾早早就睡下了,姚岸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没喊出声,压着步子往楼上迈,准备一口气冲上三楼去拍门。
  谁知二楼的卧室门却半敞着,溢出冷气和白色的光。
  姚见颀坐在床边,正将一件黑T从头顶褪下,一抬头便看到了姚岸。
  “睡觉?”姚见颀神态自若。
  姚岸走进门:“……嗯。”
  姚见颀随手将溅了颜料的短袖扔在柚木地板上,跨过去,赤着上半身走到衣柜前。
  “你呆在三楼干嘛呢?”姚岸问。
  修长的裤脚痒痒地蹭着踝,姚见颀从柜里拎出一件白色的纯棉长袖,手臂钻进去:“画画。”扯下衣领,他又反问:“不然呢?”
  姚岸一时竟不知回什么。
  总不能说我以为你又赌气睡三楼去了吧。
  可为什么会这么以为呢。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姚岸的虎牙在唇.肉上叮了一 下。
  他甩了甩头,没话找话地说:“刚刚......我在院子里看到了一盆不认识的花。”
  说着还拍了拍手上的灰。
  “嗯。”姚见颀敛起被子一角盖在身上,翻开放在床头的书,书签是一把美工刀。
  “就冒了一根芽,有点红。”姚岸自顾自地比划。
  姚见颀搁在书页上的目光顿了顿,旋即,食指浅浅捋过书角,说:“石榴花。”
  “哦。”姚岸点了头,实在没了言辞,以为今晚对话差不多完了。
  “我养的。”姚见颀却又开口道,“好几年了。”
  “几年?”姚岸惊了,“才长这么点儿??”
  姚见颀用美工刀轻敲了两下黑字,微微摇头。
  “不开窍啊。”他瞩着姚岸,“我有什么办法。”
  姚岸的脉搏莫名跳了两下。
  也许是空调正对面吹着,太猛了。
  他望着姚见颀,有些恍惚地问:“那你……还养着干嘛?”
  姚见颀牵牵嘴角,目光仍然浮在书页上:“蠢吧。”
  “用不着这么说。”姚岸替他找补,“一株花而已……”
  “一株花而已。”姚见颀平静地重复他的话,话锋一转,“你能不能把那朵郁金香扔了?”
  “我……”姚岸突然语塞,往前走了两步,“那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那是你送我的啊!”他脱口而出。
  明明声音不是很大,却仿在四面墙中来回怦响。
  姚见颀看着姚岸 看对方好像陷入了一种突然降临的困顿,仿佛刚才是一场失态,也可能只是他的心理副作用,姚见颀已经不敢再妄自多情。
  “哥。”他喉结动了动。
  “怎、怎么了?”姚岸只敢盯着姚见颀身后的那一堵墙。
  “我想等那朵花开,送给我最喜欢的人。”


第92章 夏日的波谱
  那时的感受,姚岸要这个夏天以后才能完全明白。
  当他听姚见颀用他独有的语调不厌其烦地道出喜欢的珍重,姚岸能感觉到,房间的直角在都在为他迁就。
  朦朦忪忪,一旦这样的情绪过去后,他才今晚初次点醒一般:怎么会忘了,姚见颀明明有喜欢的人。
  “这样啊。”姚岸揉了揉有些发涩的太阳穴,“要是一直没开呢?”
  “就一直等。”姚见颀平静地说,好像这是一件自然不过的事。
  姚岸扯了扯嘴角,又觉不够似的,补了一句:“别吊你哥的胃口了。”
  说毕,他假洗手之名,进了洗手间。
  姚见颀听见玻璃门“砰”地一声,极轻地叹了口气,把书阖上了。
  当晚姚岸做了个梦。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泳池,漂浮着雨后的孑孓,黑色的瓷砖卧在大块的蓝中,水,蔓延的圆心将池底扭曲成夏日的波谱。
  姚岸变成了一条没有鳃的鱼。这条鱼以莫名的意志,决意要从一端游到另一端,中途不换一口氧。
  他忍受着空气的强压和匮乏,像逃命一样潜游,他强睁着眼睛,望见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池壁,在仅差最后一次摆尾的路程前,被什么追上了。
  “哥?”
  耳畔忽而响起姚见颀微哑的嗓音,姚岸真正地睁开眼,看到他在梦里来不及回望的脸。
  “做噩梦了?”姚见颀咳了两声,朝姚岸挪了挪。他睡眠浅,一支笔掉落都可以醒来,半夜迷迷蒙蒙间听到了姚岸的闷哼,便醒了。
  “不是噩梦。”姚岸朝他侧过身,小声说,“吵醒你了吧。”
  姚见颀把一个呵欠埋进枕头里,闭着眼睛问:“梦见什么了?”
  姚岸眼珠转了一圈,只说:“就记得差点把自己憋死过去。”
  姚见颀嗤地笑了,懒洋洋道:“你可真行啊。”
  “没事了。”姚岸揉了揉姚见颀的头发,刹那间有种如释重负的温暖,“睡吧。”
  姚见颀应了一声,把头靠在他肩上。
  两人抵足而眠。
  事实证明要忘记某一天的内容再简单不过,只要更多的一天接踵而来,分母太大,分子太小,以至于数值趋于微不足道。
  一个毕业生的暑假是澎湃的,可当两个毕业生的暑假重叠却又未必。
  目前为止,姚岸打发这个暑假的方式依旧简单,游泳打球看番,而姚见颀呢,画画读书陪姚岸——最后一个是半强迫的。
  和平常没有任何不同,他们知道如何分配独处与共处的时间,后者总是占多,比以往更多,也许是因为他们刻意忽略的离别——这远远的投影,唯一谨小的异常,只是说得话比以前少些,尽管语言偶尔会不那么重要。
  有一次姚见颀坐在安定村的桂花树下纳凉,膝上睡着灰猫,姚岸替他拂去落在头顶的树叶时,姚见颀很无意地说:“今年你看不到桂花开了。”
  姚岸指尖微凉,沉默了方许,说:“你替我看。”
  大部分时间,他们几乎不提别离。
  康子偷偷带了两瓶啤酒上门,窝在衣服里肚皮上,拿出来还有凉气。
  配着火焙鱼猪耳朵豆腐干各一碟,姚岸给自己和康子满了一大搪瓷杯,给姚见颀拿了个小一号的,倒了杯雪碧。
  “姚岸,你这就没意思了。”康子首先嚷嚷上了,“咱见颀好歹也十五六了,一大男孩,喝点啤的怎么了?”
  “要你管。”姚岸呲他,“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敬你们家杏子一杯白的?”
  “你敢!”康子拈小鱼干扔他。
  姚见颀起初默不作声,现在说话了,食指扣住杯柄,举了举:“我就喝这个吧。”
  “弟弟啊,你也太听他了吧——”康子直摇头。
  姚岸挺得意,看了看姚见颀,姚见颀淡淡地笑着,怎么都由他。
  碟子里的吃食越来越少,不一会儿,空空的像三轮白月亮,两瓶酒不够一个人醉的,更何况三个人。
  “不得劲。”康子眼睛对着钴绿色瓶口,举着望远镜似的,“下次咱们喝通大的。”
  “等我弟成年。”姚岸把最后一口酒抿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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