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用应付人。
甚至,甚至在毕业之前,有人渐渐从这场没有策划者但举众跟风的冷暴力中猝醒过来,试着与他和解,讨好又弥补。
这种为了给自己的愧疚寻找安慰剂和出口的举动,或者说,迟到的善意,他通通不在乎。
就像当初也不曾在意过它的反面。
所以他说,都过去了,他已经早早地勒令它们过去。
但姚岸不这么想。
姚见颀越是执着地规避,他越无法理解,越心灰意冷。
“好。”姚岸点头,“我不管你了。”
这话不留余地,但已不再逼迫而是放弃了。
姚见颀霎时怔了怔,不敢相信这种决然是姚岸所拥有的。
至少不应该对他。
但姚岸真就在他面前转了身,踏过路面的浮跃的碎影,一重重消失在他眼里。
第44章 “兄长的力量。”
姚岸先到了家。
还转着锁孔的时候,于绾就从屋内拉开了门,一身家居常服,说:“回来啦。”
“嗯。”姚岸低头抽出钥匙,假装没看见于绾望向他身后的那一眼。
他自知理亏,毕竟他在电话里说了去接人,姚辛平和于绾开着车他都不让去。
但只回来自己一个。
姚岸已经高过于绾了,他低下头,正好让于绾瞧见了他脸上的神色,她好似猜到什么,却仍决定不去过问。
“进来吧,快要吃饭了。”说罢,未等姚岸客套,她已把他惯常穿的那双拖鞋摆在他脚前,也不等他一个谢字出口便回身走了。
她做得自然,是恰到好处的关照。
姚岸弯下腰换鞋,低着头,算作半个道歉。
对不起,把你儿子扔半路了……
他又拉开鞋柜,把一双同款式的小一号的拖鞋拎出来,放在地毯前,一会儿人到了就能穿上。
算半个赔罪。
姚岸回了屋,连人带包往床上一扔,呈“大”字型瘫着。
太他妈累了。
这一趟行程下来耗尽身心,以为回来就能加油打个气,却累得更甚。
心还一揪一揪的。
他就差抓着姚见颀的肩膀直晃了:你脑子什么构造啊?什么是不能说的?还他妈连我都不能?!
姚岸疲惫地翻着书包,一件件往外提溜东西,整理到一半,又把原本关着的房门拉开,留一条缝。
可直到他敷衍且拖拉地把一个包都整空了,还是没从门缝间瞥见任何身影,听到任何抵达的脚步声。
不该啊。
他是看那地离家特别近才甩手走的,半条街不到,远了他也不敢啊,他没走多快,按理说前后脚就该到了。
除非被人贩子拐了。
姚岸汗毛一竖,迅速否定了自己。
法治社会啊这可是,何况姚见颀也不小了都记事了,抓过去得不偿失啊,模样再俏也行不通吧。
那就还剩一个原因。
姚见颀离家出走了。
姚岸嘴角僵了僵。
这个极有可能。
小东西几年前就学会闹失联了,脾气上来了啥都做得出来。
“完了完了完了。”姚岸一面念叨着一面滚下床,拽开门,一脚跨过三级楼梯,咚咚咚几步下去,却在最后一个拐角平台和上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肋骨疼得慌。
但姚见颀更疼,一股酸劲钻进他鼻头,冲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姚岸看清人后愣了愣,赶紧去摸他受灾的鼻子:“没事吧?”
姚见颀一错身,看也没看他,直接上了楼。
姚见颀这一上楼,直到晚饭都没下来过。
长方的橡木餐桌上摆着四副碗筷,两条长边各两副,都盛好了饭。
姚岸独自坐在一边,对着姚辛平和于绾。
“怎么回事?”姚辛平冲姚岸发问。
“什么啊?”姚岸装傻。
“你弟呢?”
“屋里啊。”
“废话,这还用你说。”姚辛平呵道,“我是问他为什么他不下来吃晚饭?”
“废话,他不饿呗。”
姚辛平抄起筷子。
于绾给摁了下来,说:“我去喊喊。”
“你让他去。”姚辛平对着姚岸,“还能是谁折腾出来的。”
“哎你这话说的……”
也不是没有道理。
姚岸住了嘴。
的确,的的确确,每回姚见颀有什么小情绪了,那基本上都是姚岸给作出来的。
不是在他想看电视的时候故意把遥控器放到橱柜上,就是在他坐下来的时候往他屁股下塞个尖叫鸡,要么就是买条玩具蛇,轻轻地放在姚见颀肩头……
但这都是小事,姚见颀最多扔点小性子,但不会计较,那些怒颜都显而易见,也极易抹去,姚岸几下就哄好了,死皮赖脸呗。
真正碰到姚见颀心情不好,反而不让人看出来。
只是格外闷在房里,可以一天不出门。
这种时候不用姚辛平催促,姚岸已经踹门而入了,也不知道他都说些什么,但都出乎意料地见效。
“兄长的力量。”姚岸每次都会握着拳,捶捶胸脯,仿佛那儿有如许的军功章。
但今天他不想去。
他就是觉得,姚见颀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至少这一次。
面对姚辛平质疑的目光,姚岸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是对的。
当他连敲几下门、拧了几下门把手、如法炮制地哄了两句,门内却没声搭理他的时候,怎么说呢……就挺丢脸的。
这下姚辛平的目光总算不质疑了,变得十分鄙夷,仿佛在说:“你小子也就这点能耐!”
姚岸无话可说,能说什么呢,他辜负了父老乡亲的期待,唤不了他弟回头。
最后姚辛平和于绾一齐出马,姚辛平好言好语在门外哄,也只得了个:“叔叔,对不起,我今天不想吃饭。”
姚辛平不会跟姚见颀生气,只会对姚岸没好气:“你看看你,搞成什么样子。”
弄得姚岸吃饭很没胃口。
何况他本来就没胃口。
于绾从头至尾不说半句责怪,不是因为特殊的立场让她无法对姚岸无所顾忌地施压,而是她了解,要打开那扇门有多难。
何况她已经不具备请他开门的资格,晚了。
夜幕自岸边一重重压将过来,尽管锁着窗,墨色还是渗了进来,侵吞了姚见颀手里的油画。
还有整间屋子的水粉画,洒在柚木地板上,栖落的一朵朵云,托起他。
姚见颀松开手指,放任那张干涸的画作淌到地面,自己侧靠在床上,面对墙,彻底松懈了。
姚岸的背影又印在他的眼球上。
他好像是第一次目睹他直直地转身走掉,头也不回,第一次,他看着他如同送行。
也是第一次,他意识到这个人是会走开的。
姚见颀缩了缩肩膀,迷着眼,快要睡过去。
睡梦之中,他听见“笃笃笃”地敲响。
有别于隔着木门传来的厚实质地,清脆、尖锐、易碎,就像玻璃,像……
窗?!
姚见颀掀开眼,全身转了过去。
他看见姚岸半个头露出窗台,一只手反复地叩着他的窗子,说:“给老子打开。”
这个人疯了,姚见颀想。
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地起来,赤脚踩过地面凌散的素描纸,险些滑倒,给疯子推开了窗。
姚岸一掌撑上窗沿,另只手将一个袋子准确地扔到桌上,攀着姚见颀的手臂爬了进来。
“奶奶的。”姚岸就势在他臂上揪了一把,“非这么折腾你哥是吧!”
姚见颀吃痛,回了神,上下瞧他:“你怎么……”
“怎么上来的?”姚岸替姚见颀问出了口。
姚见颀没否认。
“来来来。”他把姚见颀拉到窗边,指着墙角,“那个梯子,看到没?”
“……嗯。”一楼放着个三米的升降梯。
“我,用这个。”姚岸一边说一边比划,“先上了二楼,然后,从一边的石柱上爬到二楼窗顶,就这。”
他又指着俩人眼皮下的斜屋顶:“战战兢兢地踩这儿,死命敲你窗子。你要再不开,我就只能跳下去了。”
姚见颀偏开头,抿了抿嘴角。
“听完爽不爽?”姚岸弯下腰。
姚见颀的目光避无可避,就看着姚岸,也不回答。
“爽了就不生气了,行不行?”姚岸又问。
足足对视半晌,姚见颀才说:“本来就没生气。”
“对,你没生气!”姚岸语气一松,“是我小人之心,我太敏感了,那既然这样,咱把东西吃了呗?”
姚见颀被他持着转身,视线落到桌上,这才看到姚岸刚刚扔进来的那个塑料袋,鼓鼓囊囊的。
里边是在微波炉里转过一遍的的肉松面包和巧克力牛奶,和一个鸡蛋。
蛋壳已经碎了一半,姚岸把它在桌上滚了滚,剥开,递到姚见颀嘴边。
“不吃蛋黄。”姚见颀说。
“知道知道。”姚岸啧了一声,“黄的给我,你先把白的吃了。”
姚见颀接过来,小口地咬着,留下一个最圆满的蛋黄。
“我跟你说啊,这只是开胃菜,你待会儿必须给我下去喝口汤……”姚岸把吸管插进牛奶,纳闷道,“你这屋怎么乱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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