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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红 (折一枚针)


  宝绽烦死他了,卷着被子不吱声。
  “我说,你跟我说说,姓匡的特猛吗?”康慨拽他毯子,耳朵上的钻石一劲儿闪。
  宝绽把毯子往回拉,腿要是好使就蹬他了。
  “按理说你唱戏的,平时摔摔打打,身体应该挺好啊,”康慨欺负他欺负上瘾了,“怎么让那禽兽折腾成这样?”
  宝绽忍无可忍,给了他一嗓子:“你有完没完!”
  “宝哥?”来晓星端着热牛奶从楼下上来,一头卷毛拿企鹅皮筋儿在头上扎了个小揪揪,衬着一张仓鼠脸,怪可爱的。
  “你又怎么惹宝哥啦!”他冲康慨一瞪眼,那小子就消停了,摆着个作揖手势,把牛奶接过去放桌上:“没有,这讨论病情呢……”
  说到病,来晓星关切地问:“宝哥,老板说你练功摔着了,没事吧,摔哪儿了?”
  他一问,宝绽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没事儿,”康慨替宝绽解围,“摔着屁股了。”
  来晓星吃了一惊:“唱京剧这么危险啊。”
  “我还好,大多是文戏,”宝绽端起牛奶杯,“我们团的武活儿,萨爽算重的。”
  来晓星对萨爽有天然的好感,都是战国红的“同志”,革命友谊万古青。
  “他是武丑,有些角色很吃功夫,”说到戏,宝绽如数家珍,“像《雁翎甲》的时迁,要从四五米高的桌子墙上往下翻,不留神真容易伤着。”
  “雁……”来晓星睁大眼睛,“翎甲?”
  “雁翎甲,”宝绽重复这三个字,“《水浒传》里时迁盗甲的故事,传统的武丑戏。”
  来晓星缓缓眨了下眼,若有所思。
  宝绽在家没待两天,心里挂着戏楼,更挂着霍匪,他妈去世是那小子送的终,论起来两人算兄弟,宝绽心疼他干重活儿,更怕他又出去打架,屁股刚好点,就叫小郝送他去朝鲜饭店。
  大白天的,霍匪居然没在,一打听,是他把白班推了只干晚班,宝绽要来他的电话,打过去,第一遍没接,第二遍那小子凶巴巴地嚷:“谁啊!”
  “宝绽。”
  霍匪知道他的大名,如意洲的宝老板,脾气好了不少:“什么事,这儿忙着呢。”
  “不上班,”宝绽一副当哥的口吻,“哪儿疯去了?”
  “没有,”霍匪还很认他这股哥劲儿,“找了个新活儿,两边干。”
  新活儿?宝绽想看看:“在哪儿,地址发我。”
  “哎你别来,你来干什么,这都有规定,上班时间……”
  宝绽说:“看看你。”
  一句话,那边就没声儿了,挂了电话,发个短信过来,有地址,还有他的微信号,宝绽把地址转给小郝,在隆禧城步行街,一家叫“耳语”的连锁店。
  听名字就知道,是做耳部护理的,俗话叫采耳,大堂里站着一排穿旗袍的女技师,宝绽给小郝叫了一个,自己要的霍匪,开了两个包间。
  包间里养着金鱼荷花,是个挺有档次的店,宝绽脱掉西装,把领带扯松:“一天打两份工,不累吗?”
  霍匪给他把西装挂上,拽个美容凳坐下,拍着面前大红的按摩床:“掏耳朵比搬菜轻松多了,这活儿我托人才找着,都挂彩了。”
  挂彩?宝绽脱掉皮鞋:“好多人打架那次?”
  霍匪点个头:“挺有门路一大哥,说好的,我跟着打一架,他给我介绍到这儿来。”
  宝绽有些意外,耍勇斗狠是假,讨生活才是真,当时霍匪说他不懂,看来他真不懂,每个阶层都有自己交换资源的逻辑和方式。
  “来,”霍匪玩着黄铜耳勺后头那团白绒球,“哥们儿让你爽一把。”
  宝绽上床躺下,有点躲:“你行不行,别给我捅坏了。”
  “我给你轻轻的。”霍匪放上背景音乐,高山流水渔舟唱晚那种,捏起宝绽的耳朵尖,特地用的绒球那头,刚探进去,宝绽就打个哆嗦,从耳朵眼儿到头皮,再到肩膀、肚子、脚趾尖,全麻了。
  “嗯……”他眯着眼,舒服地哼了一声。
  霍匪继续往里掏,抖着手腕,让毛球在耳道上快速地搔,“哎……”宝绽说不好这种感觉,他第一次来采耳,很痒,但总感觉下一秒就会疼,在微妙的疼与不疼之间,像是某种折磨,又奇怪地让人上瘾,“慢、慢点……”
  “舒服吗?”霍匪在耳边问。
  “还、还行。”
  “才还行?”霍匪把绒球抽出去,耳道里空了,宝绽捂住那半边脸,很烫,这回霍匪拿了个更大的毛球,紫红色,炸着几根纯黑的长羽毛,小掸子一样,朝他扫过来。
  先是耳廓,然后是脸颊、脖子,羽毛滑过的地方像有电流,麻酥酥地起鸡皮疙瘩,宝绽敏感地勾起脚趾,很不喜欢霍匪干这个,他有一条好嗓子,该训练,该唱戏,该在台上闪闪发光。
  他握住那团毛,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看向他:“到如意洲来吧。”
  霍匪愣住了。
  “我教你唱戏。”
  霍匪的表情难以形容,像是受宠若惊,又像是自暴自弃,“嗤”地笑了一下,还是那句话:“有钱拿吗?”
  “没钱,”宝绽也是那个回答,但这次他多了一句,“除了钱,知识、修养、尊严,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为什么单单是钱不行?因为宝绽也穷过,知道钱对一个穷小子有多大的诱惑,钱是交易、是以一物换一物,不该成为一个人抉择人生的理由。他要让霍匪、这个十七岁的孩子明白,钱只是成功的副产品,绝不是成功本身。
  而知识、修养、尊严,这些霍匪连想都没想过,他不敢想,对一个社会底层的孤儿来说,其中的每一样都比钱更稀缺。
  宝绽离开以后,他的心乱了,像陡地从一潭死水中活过来,再也按捺不住,怀着某种从没有过的希冀,他回朝鲜饭店上晚班,刚换上工作服到洗菜池,一个小工拿胳膊肘顶了顶他:“那阔佬今天又来了,找你。”
  “啊。”霍匪含混地应了一声。
  那人看他没反应,又跟旁边的人说:“总找他,好几次了。”
  他们好事地问:“怎么认识的?”
  霍匪知道他们的心态,酸,也好奇。
  一帮小伙子你一言我一语,忽然,一个人说:“是不是他妈看上你了!”
  空气短暂地凝固,接着哄堂大笑:“妈呀,gay呀!”
  “可不咋的,现在社会多乱哪!”
  “看上他啥,背上有条龙吗,哈哈哈哈!”
  “我说,”他们搭住霍匪的膀子,“你小心点儿,哪天把你骗他家去,一杯迷魂药儿给你灌下肚,裤子一扒……”
  砰!霍匪把一根挺粗的白萝卜砸在洗菜池里,断成两截,没等那帮人反应,他扭头就走。他们说的也许没错,像宝绽这样的有钱人,三番五次来找他,只因为他嗓子好?说出去谁信,鬼才信!
  带着迟来的恍然大悟,还有似是而非的怒气,他冲过马路,闯进如意洲。
  他不知道宝绽在不在,只是冲动使然,没想到宝绽真的在,独自在没有观众的舞台上排练,半披着一条红蟒,光影朦胧,铿锵遒劲地唱:“头戴着乌油盔,齐眉盖顶,身穿着荷叶甲,剔透玲珑!”
  这戏霍匪没听过,他没听过的戏太多了,红生戏(1)《水淹七军》,这一句不是常见的西皮二黄,而是梅花板吹腔,演的是关老爷掌帅印大败曹兵。
  宝绽实在精彩,没勒头,没勾脸,拿足架势往那儿一站,就是一幅画、一把刀,一个眼神砍到人心里去。
  霍匪站在台下仰望他,像仰望遥不可及的星,又像觊觎一把触手可得的月光,忘了质疑,丢了责问,下定决心:“我跟你唱!”
  (1)红生戏:一般指关公戏,因饰演关公的老生勾红脸而得名。


第206章 “没忍住,把我当女的了?”
  宝绽一周没登台, 心里很对不住座儿,特地排了一出如今不大演的戏,《水淹七军》, 徽班进京时的老剧目,唱做并重。
  匡正早早来给他捧场, 一排一号,刚入坐, 杜老鬼到了。
  “杜哥。”匡正要起身,杜老鬼拍拍他的肩膀,挨着他坐下。
  “别的地方你敬着我,”杜老鬼有点揶揄的意思,“在如意洲, 一排一号最大。”
  换了别人肯定要客套两句, 匡正却不玩虚的, 二郎腿一翘, 半开玩笑:“大不敢说,亲是真的。”
  杜老鬼哈哈大笑, 欣赏他这个劲儿:“最近不好过吧?”
  匡正沉重地点头。
  “宝老板跟着上火了?”杜老鬼靠过来,“刚在走廊上碰见, 我看他瘦了。”
  匡正叹一口气:“我尽量不让他操心。”
  杜老鬼靠得更近了些,压着声音:“对冲基金要下场了。”
  他指的是爱音这场收购战,匡正眉头一跳, 他早知道会有大玩家参与狙击, 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本能地恐惧,恐惧巨额资本搅起的惊涛骇浪。
  “都不看好段家,”杜老鬼跟他耳语, “老的不在了,那几个小的,不行。”
  他说的是实话,匡正听着。
  杜老鬼不跟他见外,就五个字儿:“趁早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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