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正真是忍不住:“扮的什么人?”
宝绽知道他不是真心问:“你怎么一见着穿白的就来劲?”
是吗,匡正没注意:“宝儿俏,一身孝,”他托起宝绽的下巴,不大一点嘴唇,拇指覆上去,又怕蹭乱了胭脂,“和我这一身皂,正般配。”
应笑侬的莺声从台前传来:“清早起来菱花镜子照,梳一个油头桂花香,脸上擦的是桃花粉,口点的胭脂是杏花红!”
桃花粉,杏花红,都不及宝绽这一刻的颜色,虽不是袅袅婷婷的白娘子,却有少年枭雄勃然的英气,匡正的身体热了。
“哥,”宝绽推了推他,“回家的。”
回家的,当然回家的,匡正拥着这个半冷不热的“子都”,拨了一把他腮边的珊瑚穗:“说好了,回家的。”
如意洲还是那个叱咤的如意洲,应笑侬的《卖水》,陈柔恩、萨爽的《武松打店》,时阔亭、万山红的《小宴》,宝绽的《伐子都》,一出接一出,把满座的贵客唱得沸腾。戏后一帮大佬抢着做东,要请宝老板去吃饭,恭迎他回来,回到这个云端上金镶玉嵌的小天地。
从市中心到家,匡正扶着宝绽进门,攥着手揽着肩,像是怕他跑了。宝绽喝了不少,任由匡正领着,没在一楼停,径直上了二楼。
卧室里,宝绽懒洋洋脱西装,背后匡正递过来一个盒子:“送你的。”
宝绽抽掉领带转过身,方方正正一个大纸盒,他笑了:“不会又是连体内裤吧?”
“你最近一直不顺,”匡正把盒子拆开,“我给你打了条辟邪的链子。”
纸盒子里丝绒打底,盘着一条纯银的细链,有几十公分长,缀着克太岁的朱砂和斩小人的银斧,还有宝绽的生肖,一只团着身的兔子。
“这怎么戴,”宝绽拨了拨朱砂坠儿上的小铃铛:“这么长?”
“系腰上的,”匡正过来把他抱住,“拴牢你,天灾人祸都抢不走。”
宝绽念他这份心,可摇了摇头:“一堆红珠子,女的戴还行。”
“谁说的,过去本命年,男的女的都系红腰带,”匡正凑着他的耳朵,“系上看看?”
宝绽知道他的心思,这种链子,都是光着xx贴身系。
“你说的,”匡正磨他,“回家的……”
是宝绽说的,他涨红了脸,借着一股酒劲儿,把链子从盒子里拽出来,走进洗手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匡正问:“好了吗?”
宝绽小小应了一声。
“好了出来吧?”
宝绽没回音,匡正于是进去,洗手间的灯关着,朦朦的黑,宝绽背对着他站在窗下,月光
……
冯宽在电话里问:“你怎么喘这么厉害?”
匡正面不改色:“跑了个步。”
“这个点儿?”
“夜跑。”
“得了吧你,”冯宽“嘁”一声,“老弟……后天我上你那儿报到去。”
匡正一愣,紧接着皱起眉头,他预想了各种可能性,唯独没想到东楼派过来抢他地盘的,竟会是冯宽。
这个局面,冯宽也很难开口:“上头让我过去……给你当个副手。”
匡正冷笑:“你什么级别,给我当副手?”
“执行副总裁,”冯宽叹一口气,“刚升的,老弟……”
匡正挂断电话,把手机啪地扔到洗手台上,捧着宝绽的脸,仔细看了看……俯身跪下去。
(超过平台尺度部分从略)
第199章 "我跟了你十年,你说甩就甩!
一大早, 万融臻汇的几个中层齐刷刷站在前厅。
黄百两主管法务部,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系番红色真丝领带, 冷冰冰垂着眼,慢条斯理地擦眼镜。
他身边, 夏可也是一身好行头,胸针是镶钻的, 皮鞋是纯手工的,毕竟管着整个后勤部,也算是财大气粗。
来晓星比他俩低调得多,简单的树脂眼镜,还是蓬蓬的卷毛, 作为公司中台部门的主管, 一张娃娃脸略显稚嫩。
“我说, ”夏可拿胳膊肘顶黄百两的肋条, “总部派个副总下来,什么意思?”
黄百两戴上眼镜, 从纤细的金丝边下觑着他:“你再使点劲儿,我肋骨断了。”
“你这么脆, ”夏可怼他,“上次我整个人撞你怀里,怎么没把你撞死?”
来晓星皱眉头:“你扑他怀里干什么?”
“谁扑他, 我是撞的, 上礼拜下雨那天……”
“放心,”黄百两告诉来晓星,“我看不上他。”
“我还看不上你呢,”夏可嗤之以鼻, “什么时候你有老板那胸……”说到匡正,他不贫了,“咱们这形势一片大好,总部突然空降个副总,别有什么幺蛾子吧?”
“十有八九,”汪有诚从后头上来,经典的藏蓝色西装,纯白衬衫,镀金领带夹,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夹着一支烟,吸上一口,“恐怕来者不善。”
他这么说,三个人都静了。
“姓冯这个,老丈人是总行的董事,”汪有诚的脸少有地白,妖精似的不见血色,“之前在香港分行干,去年刚回来,这就升执行副总了。”
他在万融管人事,按理说匡正应该把hr交给他,但因为段钊是副总人选,艺术品投资那摊又离不开他,汪有诚就成了客户部门的主管。
“这么牛逼吗,”夏可咋舌,“那可不好斗……”
正说着,段钊从办公室出来,束腰西装窄领带,擦过他们往外走,黄百两叫住他:“金刀,干什么去?”
段钊懒洋洋的:“见人、赔笑、搞钱。”
“总行来人,你不在不好吧?”
“我管他来人还是来鬼,”段钊哼笑,“来给老板找不痛快,我还给他脸?”
他是故意放鸽子的,段老爷子去世后,三房分着的实惠最多,段钊手里捏着七八家上市公司,真不用给一个执行副总面子。
他前脚走,匡正后脚从楼上下来,黑西装配翡翠领针,领带结在喉间高高拱起,一打眼:“金刀呢?”
没等夏可几个编瞎话,汪有诚答:“苏嘉德秋季那个项目,他去对接。”
匡正点个头,没多说,不一会儿冯宽到了,单海俦亲自带着来的,还有两个办事的小hr,匡正很有风度,上去握了手,回身介绍自己这班兵。
他这伙人是真绝,黄百两头一个,不微笑不握手,硬邦邦来一句:“冯总好。”
夏可更倔,挺着腰背着手,只点了个头。
来晓星不是有意为难人,他是天然呆,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弱弱挥了挥手。
冯宽的脸色难看透了,他知道匡正的地盘不好进,但没想到连中层都敢给他下马威,这时汪有诚夹着烟伸手过来,温和地笑笑,把“总”字省了,直接叫:“老冯。”
一次尴尬的到任,黄百两他们领冯宽上二楼会议室,匡正陪着单海俦在后头,单独乘小电梯。
“为什么是冯宽?”匡正问。
单海俦冷淡:“哪那么多为什么。”
“冯宽和我关系不错,上头没人知道这个。”
“对,”单海俦瞥向他,“我挑的他。”
为什么,匡正盯住他,目光强硬。
“因为他弄不过你。”单海俦捋了捋领带。
匡正挑眉:“你们万融没人弄得过我。”
“你们”万融,单海俦笑了:“论业务,是没人弄得过你。”
匡正正要说话,“可比阴险,”单海俦敛去笑容,“你还嫩。”
这时电梯到了,单海俦跨出去:“冯宽这个人,至少不玩阴的。”
大会议室里,单海俦带着冯宽坐一边,匡正和他的人坐另一边,hr简单介绍了冯宽的履历,单海俦开始传达总行的精神。夏可他们百无聊赖地听着,当听到“万融臻汇不是某个人的私银,而是万融的私银”时,大伙变了脸色,但没来得及反应,只有汪有诚从座位上起身,晃着手机说:“我接个电话。”
他穿过屋子走出去,而他的手机屏,自始至终都黑着。
他明确表达了对总行的不满,他曾经就在那个权力的中心,被一脚踹下来,是匡正接着他,让他不至于脸着地,摔得他妈都不认识。
会后,一众人把单海俦送走,冯宽没着没落,不去自己的办公室,赖在匡正屋里发牢骚:“老弟,我他妈有什么办法,我也是受害者!”
匡正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
“我在总行干得好好的,你以为我愿意来?”冯宽叫屈,“我老丈人在万融排第六,我就是屁都不干,躺着也躺成执行副总了!”
他说的没错,匡正的不满不是冲他。
“要不是老单没完没了找我谈,我能到你这儿受这个气?”
说来奇怪,匡正忽然想起,他刚干出点儿名堂的时候,给白寅午打过一个电话,那时他说,老白你等我,万融臻汇是我们俩的。
当时白寅午说什么来着?他说,kendrick你还年轻,很多事情看不透。当时匡正不信他的邪,现在信了,他确实年轻,没看透这个卑鄙的世界。
他一直不说话,冯宽有点瘆得慌:“我没办法,你有办法吗?老白都没办法,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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