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正开门的手一顿:“……哦。”
这个选择,宝绽知道他不赞成,明天给团里开会,可能也没人会赞成,但他打定了主意:“我想……”
“想做什么就去做,”匡正扭开门,大步踏出去,“决定走哪条路,将来走成什么样,哥都陪着你。”
宝绽张着嘴,下意识屏住呼吸。
“你的人生,如意洲的未来,你说了算,”匡正语气平稳,但充满了力量,“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立起来,宝儿,我想看你立得漂亮。”
一瞬间,宝绽的眼眶灼热,没拿电话那只手紧紧攥着,指甲陷进掌心,不是疼,是汹涌澎湃的爱。
匡正走进电梯,嘴唇贴近话筒,轻轻碰了一下,低声说:“哥爱你。”
宝绽的脸腾地红了,转身对着墙壁,他不知道,电话那边的匡正没比他好多少,那么油一个情场老手,冷不防说出这种肉麻话,自己也受不了。
情到深处,再拽、再爷们儿的男人,也不过是一个冒着傻气的二逼。
收起电话,叮地一响,电梯门在一楼打开,匡正昂首阔步,眼前是万融臻汇铺着豪华地毯的圆形大厅,客户经理和财富顾问来来往往,电话声此起彼伏,窗外的日光照进来,照亮他的天下。
正前方,小转门滑了半圈,接待小姐微笑着迎宾,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焦点,还是那件蹩脚的黑羽绒服,不同的是,他身后跟着一个人。
匡正停步,眯起眼睛。
跟着覃苦声进来的,是个身材偏瘦的年轻人,也是一身黑羽绒服,卖场过季打折399送手套那种,穿在他身上有股说不出的纤细,阴冷、孤傲,是艺术家特有的颓丧不羁。
“金刀,大诚。”匡正向办公区偏了偏头,伸出右手。
覃苦声随即握过来,一侧身,亮出背后的人:“匡总,画家我带来了。”
匡正和那人四目相对,略长的头发,不大自然地遮住左半张脸,精致的五官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眼睛,像映着满天星光的潭水,凄凄然有千尺深。
“你好。”他的声音冰凉。
在匡正见过的男人里,应笑侬算秀气的,这人比应笑侬还多了几分阴柔,从身材到神态,甚至到手掌的骨节,都透出一种近乎病态的寡薄。
“陆染夏,”覃苦声介绍,“粉鸡的创作者。”
“幸会。”匡正稍一颔首。
陆染夏扬了扬下巴,覆着左脸的发丝因此滑落了一层,黑发下面那只眼若隐若现,和精彩的右眼不同,这只眼凝固、迟滞,如同一汪没有生命的死水。
匡正不禁诧异,创造了粉鸡那幅视觉盛宴的画家,用以观察世界、铺陈色彩的眼睛,却有一只是假的。
第149章
总裁办公室隔壁的小会议室里, 匡正坐中间, 段钊和汪有诚一左一右, 对面是覃苦声和陆染夏, 桌上是他们带来的一沓文件。
段钊逐一检查文件,汪有诚配合他在笔记本上做记录, 匡正则夹着一根好彩, 慢慢地打量陆染夏。
那小子也看着他,用仅有的一只眼,桀骜不驯。
“左眼, ”匡正笑着, 向前倾身, “怎么弄的?”
当面揭穿别人有意遮掩的残疾,这不仅不礼貌,而且残忍, 覃苦声不悦地打断他:“匡总。”
匡正把烟在金属烟缸里碾灭,一脸的理所当然:“覃总,画家靠什么吃饭?”
被称呼“总”,覃苦声不大习惯:“……手。”
匡正点头:“还有眼睛。”
覃苦声无从反驳, 为了做艺术品投资,匡正显然做过功课, 画家握笔是用手, 但真正决定一个画家造诣高低的,却是他观察世界的独特方式,或者说, 他的眼睛。
“眼睛有问题的画家,”匡正毫不留情,“对我来说就像不良资产,没有投资价值。”
覃苦声的脸僵住了。
“之前不肯让画家露面,”匡正盯着他,一副质问的口气,“就是因为这个?”
他暗示覃苦声有意掩盖画家左眼残疾的事实,想瞒天过海,欺骗万融臻汇:“不,匡总你听我……”
“画你收了,”陆染夏这时开口,那么柔和的一张脸,说话却有棱有角,“我眼睛有没有问题,你看画,别看我。”
匡正把目光从覃苦声身上收回来,投向他:“画是不错,我们也已经锁定了潜在买家,但是,”他寸步不让,“要炒你们这只粉鸡,万融臻汇投的是真金白银,我可不想钱花了,话题也造了,因为你这只眼,半路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陆染夏蹙眉:“你什么意思?”
“我必须知道你的左眼是怎么回事,”一只坏掉的眼睛,先天疾病还好说,万一涉及到暴力伤害或刑事犯罪,“我怕丑闻。”
几十上百万的投入不算什么,未来几千万的盈利也不算什么,真闹出纰漏,脏的是万融臻汇这块牌子,掉的是匡正所有客户的身价,这个尽职调查没有商量的余地。
“如果我们不说呢?”覃苦声还想拉锯。
匡正捏了捏眉心,和搞艺术的谈判就是费劲:“覃总,我建议你把全部重要信息如实告知合作伙伴,否则,”他轻笑,“一切免谈。”
陆染夏腾地站起来,半长的头发一甩,露出那只死气沉沉的义眼,狠狠踢了覃苦声的椅子一脚。
“干嘛!”覃苦声瞪他。
“走,还耗这儿干什么?”
覃苦声没动。
“走不走,”陆染夏两手抄兜看着他,“小七。”
小七,听起来像“小覃”的谐音,匡正观察他们,无论神态还是语气,他们都不仅仅是画家和经纪人,而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小六,”覃苦声低下头,万融臻汇这个机会来得多不容易,他自己知道,“别冲动。”
“你个怂货,”陆染夏横匡正一眼,“你不走我走。”
他转身就走,咣地一脚踹开门,头也不回出去了。
匡正挑了挑眉,合着“小六”的脾气比“小七”还大,一言不合就华丽撒野:“你们搞艺术的,”他沉下脸,“都这么欠收拾吗?”
覃苦声无力地解释:“他傲,是因为他有才华。”
才华!匡正觉得好笑,不能变现的才华在这个时代只是固步自封的枷锁,扼杀的可能是一个人的一辈子。
匡正没发火,段钊却不干了,把桌上那堆文件重重一甩,推回给覃苦声。另一边,汪有诚更绝,直接把笔记本关机,拔了电源。
安静的会议室,覃苦声两手交握,攥紧了又松开,反复好几次,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段钊不耐烦地站起来:“老板,我不陪了,下头还有事儿。”
“嗯。”匡正没拦他。
段钊绕过桌子往外走,经过覃苦声身边,被那小子一把抓住手腕,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那只眼睛……”
匡正已经没兴趣了,起身系上西装扣子,这时覃苦声的坦白到了:“是我捅的。”
一瞬间,匡正愕然。
“你……捅的?”段钊以为自己听错了。
匡正不信,这不合逻辑:“你用什么捅的?”
覃苦声缓缓吐出两个字:“刮刀。”
段钊瞪大了眼睛:“刮刀!”
匡正对刮刀没概念,身后汪有诚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百度图片,一种扁平的金属刀,有一个笨拙的菱形刀头,边缘没开刃,非常钝,应该是画家用来调色或抹平颜料的。
被这种大头钝刀生生戳进眼睛……匡正背上冒了一层冷汗。
“我……”覃苦声仍是那个垂着头的姿势,“拿走他眼睛的人,是我。”
段钊扭头看向匡正,匡正和他一样,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们无法理解,覃苦声既然刺伤了陆染夏,为什么还要做他的经纪人,而陆染夏明明是覃苦声的受害者,为什么又不让他说出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我们是同一个大学、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覃苦声低声说,“上下铺四年,在画室的位子也是挨着的,他的画很棒,我的画跟他一样棒,我们都欣赏对方的才华……有多欣赏就有多嫉妒。”
朋友间的嫉妒很常见,尤其是绘画、舞蹈这种艺术专业,因为才华是天赐的,不是足够努力就能改变。
“我们在全国最好的美院、最顶尖的系、画最先锋的画,我们就是那种会暗暗较劲的朋友,一百块钱一管儿的老荷兰,我们分着用,我的笔废了,他把他的给我,我们一直并肩奋战,直到大四那年的夏天。”
大四,夏天,段钊意识到——
“毕业展览。”覃苦声说,喉结滑动得厉害。
匡正拖过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展馆一楼大厅入口正对着那面墙,我们叫1号墙,因为那是整个画展的灵魂,1号墙很大,但从来只挂一幅画,”覃苦声的声音有点抖,“那年夏天,那个位置不是我的,就是他的。”
匡正懂这种同学间的竞争,尤其是毕业季,用“你死我活”来形容也许夸张了,但同一个宿舍的哥们儿为了一个面试机会背后捅刀子的事并不少见。
覃苦声沉默片刻,直接说结果:“系主任选了我。”
相似小说推荐
-
今天顾总破产了吗 (呀呀) 长佩VIP2020年12月29日完结收藏: 5603评论: 569海星: 3254一起Pick总裁走“弯”路双总裁,沙雕文,狗血...
-
擅自心动 (盒家欢乐) CP2021-01-10完结不安分情人想成为金主的真爱精心照料病弱金主多年的小明星不甘心只当个小情人,他要崛起,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