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备受冷落的顾氏男员工,不免冒酸气,“得了,现在风头都被向助给抢走了,我们几个只有打光棍的份。”
大表哥扫了一杯酒,刚巧听到旁边泛酸的牢骚,两眼就飘了过去,几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围了一圈,看着向喆的时候,眼睛里仿佛有星星闪过,握着香槟杯的手指忍不住暗暗发力。
白竹满脸八卦地走了过来,顺着大表哥的视线看过去,“大表哥,看什么呢?”
“看风景。”
白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好看吗?”
“好...不好看。”大表哥差点中了白竹的套,刚吐一个字,立刻反应过来硬扳了回来。
像是故意的,白竹摇头叹息道,“看来我们公司的小姑娘都喜欢向喆这种啊,明年的招聘计划得和人事部商量一下,多招些肌肉男比较好。”
大表哥的表情有些阴沉,没接茬,转念想起了什么,问道,“我看你和他好像很熟?”
二人相识倒不令人奇怪,但早先见到俩人聊天时很熟捻的样子,白竹答道,“哦,向喆是我老公的发小。”
“哦,啊??!”大表哥激动地喊了出来,引得周围不少目光,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收敛了些,这话信息量太大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白竹,“发小?老公?”
显然大表哥对这两个消息都需要时间消化,关于白竹已婚的事情,何止是大表哥,连凌总本人都经常忘记,毕竟她刚来凌氏的时候才刚毕业。
那时候凌尧也才刚到凌氏集团,还没坐上CEO的位置,那些老员工心里多少有些瞧不上这个空降的少爷,也就白竹跟了愣头青一样,凌总说啥是啥,凌尧吩咐的事情,她就是堵在人家家门口也得把凌总要的东西给堵回来。
“那你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吗?”大表哥低声问道。
“以前?”白竹反应过来大表哥是在问向喆的事情,心里疑惑为什么大表哥会好奇向喆,却又不知该说不该说,毕竟是别人的秘密,支吾了两句,“我觉得你还是亲自问他吧。”
问了也是白问,大表哥心里埋了一丝疑虑。
他究竟是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如果是,当年为什么突然销声匿迹,又为什么突然出现?人的好奇心就是如此,越是不得而知,心里越是痒。
向喆是肯定不会说,男神也不会说,顾云译忙着与凌尧度蜜月,根本顾不上自己,好不容易抓到一个了解他的人,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索性豁出一张老脸,狠下决心,“白姐姐,求求你了,说说吧,我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人。”
这招是跟凌尧学得,他亲眼见到凌尧这样跟顾云译撒娇,成功获得翻盘机会。
可再看白竹,脸都绿了,一副您折煞老奴了的表情,说话哆哆嗦嗦的,“凌,凌少爷,如果我有罪,法律可以惩罚我,但,但您不要吓我。”
“给你涨工资。”
“我不是那种为了钱出卖朋友的人。”
“三倍。”
“您说了也不算。”白竹有些动摇。
大表哥快速拨通了凌尧的电话,“喂,尧尧,云译没在你旁边吧?”
“那就好,商量件事儿,白助理的表现我觉得值得工资翻三倍。”
“你疯了吗?”视金钱如命的凌尧是不可能答应的。
“我跟你偷偷说件事情。”
......
一分钟后,凌尧深吸一口气,“成交。”
涨薪来得太突然,白竹激动的手发抖,事后的她主动向向喆自首,“不是我禁不住诱惑,是他给的太多了。”
二人悄悄走进了会客厅,白竹斟了杯茶给大表哥,才开口说关于向喆的事情。
“向喆是个吃过苦的孩子,小时候家境很不好,他爸爸经常酗酒,一喝醉就打他妈,经常大半夜闹进派出所里去。”
“警察不管吗?”
“唉,管又能管多少?说到底是自家的事儿,无非是居委会调解,调解也没用,越调越差,后来连他也打,邻里看着也心疼,除了偶尔能接济一下,也帮不了什么忙。”
“有一回他爸爸喝多了,在楼顶吹风失足摔了下来,人当场就死了,这事儿对他们母子也算一件好事,但没过一年,他妈妈就带着他改嫁了,嫁给了社区一家早餐店的老板,那个老板也是个单亲家庭,拖着一个比他小三岁的儿子。”
“不知道是运气差还是老天故意作弄,结婚没一年,人性就渐渐显露了出来,对他们母子动辄打骂,说向喆是拖油瓶,才十岁的孩子,大冬天凌晨4点钟就要起来干活,放了学回家还要做事。”
这些都是她老公亲自告诉她的,一提到那些事情,都不免叹息,对那个继父更是咬牙切齿的恨。
白竹的老公吴良与向喆是发小,住在一栋居民楼里,那栋楼里的孩子很少,像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更少,俩人不免比其他的孩子之间更亲近些,加上又是同班同学。
在同龄人享受着年龄给自己带来最大的福利时,向喆已经背负起了所有,因为常年干粗活重活的缘故,他比同龄人都要高一些,可却瘦很多,穿着被弟弟淘汰下来不合身的衣服。虽然他会偷偷给向喆带一些自己的小零食或者吃的,可这些东西的营养太有限了,更多时候是吃不饱便要早早去干活,常年营养不良,面色发黄,嘴唇发干,头发也经常乱哄哄的,和现在的他判若两人。
光吴良见到他被继父耗着头发从楼上拖去店里帮忙的次数,就已经超过十根手指,短手短脚的衣服经常能露出一两道乌紫色,不用问也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所以当时的向喆是全班唯一一个不用交作业的孩子,连老师也知道他根本没时间交得上作业,家庭的压榨让他再没有一点精力去应付学业,十几分的试卷上隐藏着触目惊心的伤痕。
有一回班里有一个同学因为忘记写作业被罚抄写一百遍,忍不住说了一句,“真羡慕向喆,可以不用做作业。”
而吴良清楚地看到向喆藏在桌子下面,紧攥起来的拳头,他抿着嘴没说一句话,可眼底竟是隐忍。
于是吴良没忍住,给了那个同学一拳,最后被罚站叫家长。
他不解地问自己妈妈,“书里不是说所有的坏人都会受到惩罚吗?”
妈妈叹了口气没回答,骑着车子从早餐店路过,门口的妇人双目失神地洗着盆里的碟子,双手冻得通红,肿得像颗萝卜,屋内传来了几声怒斥,妇人也毫无反应地洗着碗。
很久后才明白,书里的坏人总会受到惩罚,可眼前是赤裸裸地现实,坏人总会活得更潇洒。
再后来,随着向喆的年龄增长,继父渐渐不满足于他只在店里帮衬,想法设法地让他去做些黑工,像正式工是没办法做的,更多的是去黑网吧里打工,对向喆来说,也有好处,因为雇佣的老板同情他,常常会报很低的价格给继父,再把剩余的钱偷偷补给他。
上初中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翘课了,吴良甚至经常三五天都见不到他人,气急败坏从黑网吧里把他捞出来,“你究竟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在那个小地方,考大学似乎是唯一的出路,又或者是向喆唯一能逃离魔掌的方法,谁知道向喆耸了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海报,上面写着什么什么联赛,吴良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他掷地有声地说着,“我要去参加这个比赛,第一名奖金一万块,拿到这笔钱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在昏暗的巷弄里,他眼里的光芒是对未来的渴求,以至于就算吴良并不认同这样的办法,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
从那之后就更难见到他了,每次见到就是在早餐店里,听到向喆的继父对他骂得无比难听,说他是赔钱货,败家玩意儿有进无出诸如此类难听的话。
大表哥听得嗔目结舌,他几乎可以确信向喆就是他自高中起崇拜已久的男神,也知道他家境不好,所以比其他人都更加努力,却不曾想何止是不好,简直是糟糕。
他自幼家境优渥,虽然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自家表弟过分优秀的阴影之下,可相比之下,自己那些小情绪仿佛是无病呻吟。
“那后来呢?”他沉默片刻,又问道。
白竹摇摇头,“向喆去打比赛之后和我老公联系就很少了,只知道突然有一天,他继父死了,早餐店里遭了贼,被人砍了数刀流血而亡,他妈妈也吓疯了,听说至今还在精神病院住着。”
“我问问我老公。”就算是为了三倍工资,也得尽职尽责。
“不用了。”大表哥制止了她,相比之下,他觉得他对那段历史比白竹更清楚。
昔日的南神,是整个电竞圈的神,那是电竞刚刚兴起的年代,国内的电竞环境很差,在那个年代,所有的家长都认为玩游戏是不务正业的事情,更不会把它真的当成一种竞技。
大表哥论学业比不过凌尧,论艺术比不过大哥,处处落后的大表哥,表面上装得毫不在意,心里却难免会失落。也仅仅是因为朋友无意的一句,“凡凡你打游戏真厉害啊。”在那一刻,心里涌现出一种奇特的自豪感。
也正是那时,大表哥注意到了南神,在比他还要两岁的年纪一举拿下了国内联赛的冠军,轰动了整个电竞游戏圈,那时候的向喆,一脸稚嫩,均码的外套穿在他身上会像偷穿了爸爸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不知道是烫得还是天生的卷毛,稚嫩的脸有些发黄,还冒出几颗青春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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