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需谨慎 (子曰君)

　　许孟大脑有点乱，处境变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如果不是有触觉，他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那……举报我的人是谁？”
　　“是我。”
　　程旭推开他们宿舍的门走进来，戴着金丝眼镜一如既往地镇定。
　　“出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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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阴暗
　　“程学长，我记得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你。”
　　厚重的铁门缓缓合上，隔绝了一批好奇心旺盛的人的视线，程旭站在宿舍大楼的天台中央，眯着眼睛享受从眼前吹来的风。
　　他伸出双手拥抱清冷的空气，惬意地叹息了一声，才扭头饶有兴致地观察许孟。
　　“我想知道你现在有什么想法？知道是我举报的你，你会难过吗，震惊吗，还是……害怕？”
　　他的样子和许孟印象中的程旭不同，张扬又放肆，毫不掩饰自己的扭曲与恶意，可许孟印象中，程旭是杨文禹的朋友，是一个特别低调又乐于助人的人。
　　他对他的印象不深，但绝不是眼前这样的。
　　“这样，你帮我点根烟吧，你帮我点烟我就告诉你。”
　　“你害怕我的话就算喽。”
　　许孟看着笑吟吟的程旭，有些迟疑，片刻后他又释然了，默默靠近他，他和程旭体型相仿，他没必要害怕什么，那么多人看见他们上了天台，程旭也赖不掉。
　　“再靠近一点，有风。”
　　程旭把打火机扔给许孟，许孟轻轻一拨就点燃了火苗。暖黄的光照亮了彼此的掌心，许孟清冷冷的黑眸里倒映出火光，明明是不含情绪地瞥向程旭，却像有情似的。
　　程旭心头一颤，他凑过去用干燥的烟头借火，烟被点燃的那一刻仿佛他心底的某处也被点燃了。
　　“点了，你可以说了。”
　　许孟突然的一句话像冰水骤然淋下，轻易打破了程旭的幻想，挑衅程旭的理智。他对着许孟的脸吐出一口辛辣刺鼻的烟，欣赏他被浓烟刺激的双眼发红的摸样，又从中找到一点自我满足。
　　“你总是这样自讨苦吃，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许孟已经受不了这个神经病了，他擦掉眼角因刺激而产生的泪光，面无表情地往铁门放下走：“随你爱说不说，老子不陪你玩!”
　　“跟杨文禹有关的你也不在乎？”
　　程旭没有阻拦许孟，似乎确信杨文禹在他心中占据极大的分量，许孟背着他冷笑一声，又转过身面对他。
　　他倒要听听这个人能说出什么鬼话。
　　“我偷偷跟踪过你们很多次，一次都没被发现。”
　　程旭咧开嘴笑了，上升的激动与兴奋令他的语速加快：“有一次在校外你扮人偶，杨文禹帮你顶班，他提前回去了，发现你在休息室里趴着睡觉，睡得很香。他偷偷地亲你耳朵，而我在后面，拍了照片。”
　　“还有很多次很多次，你们都不知道，杨文禹真的很蠢，有点眼色的人一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喜欢你，他却总是觉得只是喜欢你可爱，你像女孩子所以他才有保护欲。都是自欺欺人!他问我他该怎么办，我告诉他去交一个女朋友，交女朋友他就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了，结果这蠢货真的去了，他更痛苦了!”
　　程旭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像是回忆自己的一场盛大演出，一场绝佳的策划。
　　“你们都不知道，都喜欢忽略我!却不知道自己才是我手中的木偶，按照我给你们的结局走下去……许孟，我本来准备了一个好故事给你，情人背叛你，你又被爆出同性恋，替考，抄袭!所有人都不会再相信你!同学厌恶你，舍友远离你，连你的亲人也以你为耻，他们教出一个同性恋，多么悲剧!他们所有人都不理解你，只有我，只有我怜悯你……”
　　天台的门被暴力打开，所有人都看到程旭疯疯癫癫的样子，许孟对着几位来自医务处的老师无辜地耸了耸肩，指着程旭：“这位学长好像犯病了……老师我建议你们查一下他心理，可能压力过大得了臆想症……”
　　他给前来帮忙的男老师让位，看几个老师合力制服程旭，在旁边出主意：“老师踹他腿弯，好嘞……他身上有打火机，小心他烧人呐……有没有手铐，可以用上……”
　　程旭被五花大绑带走了，走的时候还不敢置信地盯着许孟，许孟低下头不想接触他怨毒的目光，左看看右看看，等程旭放弃挣扎被一帮人带走了，才在不知内情的同学崇拜的目光下离开。
　　“老三，没事儿吧？”
　　许孟回到宿舍，收到一波热情的问候，他摇了摇头，一脸无所谓。
　　“没事，你们都洗澡了吗，没人我进浴室了。”
　　“都洗了，洗个澡才五分钟，早完事了。”
　　洗澡最久的胖子被嘲笑，扔了个抱枕丢到隔壁：“你晚上睡觉再打呼我nen死你!”
　　“来啊来啊，来二重奏啊。”
　　许孟笑了笑，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扭开龙头，花伞喷出密集的热水，烫得他肌肤发红，又带来一些畅快。
　　许孟闭着眼睛让热水淋过面孔，浸透发根，试图让热水带走所有的不愉快，带走所有的晦气……程旭说的那些话，终究是刺激到了他。


第13章 气息
　　“Terry老师早上好!”
　　“早啊，加油好好干!你们团队这次成绩不错啊，争取月底破纪录!”
　　“老师早，要不要来一个包子？”
　　“哈哈哈哈吃过了吃过了，谢谢谢谢!”
　　蔡勇全一身西装笔挺，风度翩翩地穿过员工区迈进办公室，他拿出抽屉里的镜子仔细地理理头发，左看右看头发丝毫不乱，才双腿一抻，调整了一个惬意的坐姿。
　　他随手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烫金的封面，砖头厚一本，讲销售哲学和为人处世。蔡勇全随手翻开一页，选了里面的金句，啧啧赞叹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朋友圈刚发送出去，立刻有人捧场，夸Terry老师每日一句是他必读栏目，已经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了，甚至也买了这本大作回去苦读。一番言辞情深意切，引经据典，捧得蔡勇全飘飘欲仙，仿佛真的成了菩萨金口玉言，随便一句话都是杨枝甘露，浸润到人心底里，带来一番精神上的洗礼。
　　可惜下一秒，特殊的电话铃声让蔡勇全两股战战，手脚哆嗦起来，他接了电话，又切换到谄媚卑微的模式，掐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老大，有什么指示？”
　　“再这么说话我让你直接晋升公公。”尹青辉查看系统里待批复的流程，一边看一边皱紧了眉：“现在过来，给你一分钟。”
　　蔡勇全“哎”了一声，接着销售大区的所有员工都看到他们的经理，板着脸步履匆匆地走出来，到走廊里又变成了飞奔，所有人都听到响亮急促的脚步声，顿时露出一脸了悟：肯定是受到尹总召唤了。
　　青荟策划员工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岁，尹总本人也是青年才俊，传言尹青辉今年29，家里正在疯狂催婚，不过尹青辉本人从来没有在员工面前谈论私事，有没有女朋友，谈过几次，在哪读大学，都是未知。
　　许孟在茶水间听完女同事说的八卦，等女孩子洗手走了，才拿着保温杯慢吞吞出来。
　　“挡什么道啊没眼力劲——”
　　他被人重重一推，刚倒的热水撒出一小片浇在手上，火辣辣地疼，许孟无语地退回卫生间，用冷水反复冲手，手背还是有些红肿。
　　刚那个人，好像进了总裁办？
　　许孟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等了半天人还没出来，就敲门进去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手怎么了？”
　　正在做深刻反省和自我检讨的蔡勇全，第一次听到尹总这么温柔地说话，尹总语气还是挺冷淡的，但和他平时训人的口吻相比，简直算得上嘘寒问暖。
　　是哪个大美女？
　　他心里抓痒肉似的非常好奇，又不敢扭头去看，只好拼命地调动自己的余光……
　　怎么是他？!
　　蔡勇全呆若木鸡，不知不觉就转过身，盯着许孟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瞬间开窍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让他去查这个小兔崽子的身份……当时他还怀疑自己太龌龊看走眼，没想到尹青辉真的好这一口。
　　蔡勇全咕噜噜地转动眼珠打着小心思，接到尹青辉警告的一瞥，又把心里那些想法压下去，他对着许孟讨好地笑笑：“这位新来的小帅哥……怎么称呼？”
　　“你用不着知道。”尹青辉想起跟许孟初见的那一幕，原本司空见惯的事情这次真实地令他感到恶心，声音变得森冷：“以后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咸猪手，再让我看见，你就收拾收拾找下家吧!”
　　蔡勇全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的脸皮抽搐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咬咬牙，勉强笑着说句话，安静地退出总裁办，带上门。
　　“手不痛？!发什么呆!”
　　尹青辉又感到一阵熟悉的焦虑，他翻箱倒柜找烫伤膏没找到，拿起座机的电话打到行政，把负责物品采购的人训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