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知面无表情地看着弟弟喝完水,没有对他的行为进行任何评价,转而道:“你们两个先去洗澡,我去收拾一下房间。”
“哦。”江易行打了个哈欠,拍拍双手握着玻璃杯的雷达,“你先去吧,浴室在走廊最里面,我哥应该已经把新毛巾放在里面了。”
“那、那我先去了……”一个晚上生龙活虎的雷达在江易知面前怂得不行,说话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谢谢江老师和林哥收留我。”
听到雷达对林谦树称呼的变化,江易知眸子暗了暗,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转头回去收拾。
林谦树仍然沉浸在自己布置的房间的美好中,闻言很是敷衍地摆摆手:“够住就挤挤呗。”
江易行换完拖鞋,看林谦树仍然站在原地伸长脖子转来转去,嗤笑了一声:“你怎么跟第一天来这里似的。”
可不是第一天嘛。林谦树撇撇嘴,告诉自己不要和智障弟弟计较,故意绕过他往里走。参观完了客厅,林谦树打算往里参观参观自己的卧室。
连接着客厅和卧室的是一段窄窄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一个公用的卫生间,此刻从里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是雷达正在洗澡。走廊的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卧室。林谦树站在客厅和走廊的交界处左右打量,发现两间卧室的房门都紧闭着,发现右手边的房间门上挂着个马里奥的像素贴画,便毫不犹豫地走到门边拧动把手。
然而林谦树还没发力,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抱着被子的江易知从门里走了出来。江易知看到傻站在门口的林谦树愣了愣,然后道:“我这间留给小行他们。”
什么?!这间居然是江易知的房间?林谦树觉得自己有点儿幻灭,不过当他看到房间内部那一丝不苟的摆设之后,便立刻又相信了。他点点头,主动给江易知让出一条道来。
“你房间里东西多,我怕小行弄坏。”江易知见林谦树反应还是有些迟钝,主动解释道。
林谦树摸摸鼻子,心想自己都还没参观过自己的房间呢。
江易知抱着被子走到对面推开门,林谦树跟在他身后伸长脖子往里瞧,映入眼帘的就是床边堆了一地板的衣服和在床上摊开的杂志。
这样的场景对林谦树来说简直太熟悉了,毕竟他穿越来之前的房间也是这样一副德性。但是身边多了个江易知,他忽然觉得脸有些发烫,有一种和对面交换的冲动。
江易知似乎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了,他一脸淡定地抱着被子走进门去,成功地绕开了所有堆在地上的衣服,先把被子叠在床头,接着把床上的杂志一本本收拢起来放到床头柜上,又俯身去捡地上散落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就叠好了一件T恤搁在一旁,又去捡第二件。
林谦树看得不好意思,赶忙追进去抢过江易知拿在手里的那件T恤,用大声来掩饰内心的尴尬:“我来吧我来吧,等我收拾好了再叫你。”他慌里慌张地把T恤折来折去,在江易知手里听话服帖的衣料到了他手上却变得无比狡猾,稍不注意就从指尖溜下去,折好的又垮了。
这样重复了三四次后,江易知重新接过了林谦树手里的T恤,给红着耳朵的他派任务:“你一件一件捡起来递给我。”说话间那件林谦树怎么也叠不好的衣服又叠好了。
最终,在两个人的默契配合下,那堆原本在地上凌乱的衣服被整整齐齐地叠起来归整到了沙发上,江易知把林谦树的那床被子叠起来推到右边,又把自己的那床被子展开铺在了左边。一张不算大的床上铺好了两床被子,两个枕头挨挨挤挤的,看起来有些热闹。
门外传来了拖鞋的踢踏声,不多时门板被敲了两下,江易行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和雷达都好了,你们去吧。”
“你先去洗澡吧,”江易知抻了抻被角,转头对林谦树说,“我再整理一下。”
林谦树有些不好意思:“你先去吧……”房间一大半都是江易知收拾的,他肯定已经累出一身汗了,汗黏在身上肯定不舒服,自己这个时候还抢他的浴室那可真是不道德。
“你先去,”江易知不为所动,抬手指了指沙发上叠起来的那座“衣服山”,“顺便把这些衣服带去扔洗衣机里,放房间里会臭。”
一句话立刻把温馨美好的气氛又破坏殆尽了。林谦树感觉自己果然还是不能和江易知好好做朋友,他气得不行——什么叫衣服放房间里会臭?自己这衣服是生化武器吗?还是用咸鱼做调料腌过了?就这么搁着怎么可能发臭啊!他在收拾的时候其实是在心里骂自己吧!
林谦树想着,恶狠狠地瞪了江易知一眼。他怒气冲冲地走到沙发边,把那一摞衣服抱了起来,踢开门打算往浴室里冲,一抬头就看到了江易行以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自己。
哥哥欺负人,弟弟也在嫌弃自己。江家这两兄弟可真行。林谦树迁怒于人,瞪了江易行一眼,再次绕过他往卫生间的方向去。
江易行脖子上搭着毛巾正擦头发,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一道恶意的目光,转头时眼神的主人已经抱着衣服远去了。他有些莫名地收回视线看向房间里的亲哥,比了个迷惑的手势。
江易知瘫着脸看着弟弟擦头发,并没有要和他解释什么的意思。
于是兄弟俩诡异地对视着,谁都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想法。
约莫五分钟后,江易行身后的门开了,雷达打着哈欠从门里探出头来,眼睛已经因为困倦眯成了一条缝:“江哥,你还不睡吗?”
“睡了。”江易行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撤回视线转身往房间里走。
雷达的视线悠悠忽忽地在空中转了一圈,看到了对面房间里站着一动不动的江易知,迷糊的大脑立刻清醒了。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站得笔直,结结巴巴地对江易知打招呼:“江、江老师,晚安。”
江易知略略颔首,对笑容已经快挂不住的雷达道:“晚安。”
江易行最后瞥了江易知一眼,反手关门,消失在门后。
林谦树洗完澡出来,感觉神清气爽,原本因为衣服产生的不愉快也随着水流被冲进了下水道里。他打开门,故意凑到江易知身边说话:“我好了,你去吧。”
呵,愚蠢的凡人,让你感受一下沐浴露的香气,你好好想想再说话到底是谁发臭。林谦树仰头看着江易知的眼睛,努力想要和他传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江易知定定地盯着林谦树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朝门外去。
林谦树打了个哈欠,看到床上已经铺得整整齐齐的两床被子,睡意上涌。于是,他自觉地蹬掉拖鞋爬上床去,盖上自己的小被子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等江易知从浴室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床铺右边鼓鼓囊囊地多出了一个小包袱。小包袱里的人已经睡熟了,总是漾着水似的眸子敛了光,身体随呼吸轻轻起伏。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敢走到那人的床边去,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就这么看了不知多久,江易知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身从抽屉里取出吹风机,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去吹头发。
卧室里,刚刚始终紧闭着双眸的林谦树睁开眼睛,徐徐吐出一口气来。
——其实他并没有睡着,只是刚才听到江易知进门来,条件反射般装起了睡。未曾想江易知居然走到床边盯着自己看了这么久,害得他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江易知发现自己并没有睡着的事实。
这人到底想干嘛啊……林谦树默默裹紧了小被子,虽然没有理由,但他十分怀疑江易知可能想要谋杀室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睡到一块儿去了,这是你从未体验过的时某人的船新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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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
胡思乱想间,林谦树注意到客厅里吹风机的声音突然停了。门外传来拖鞋来回走动的声响,他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吱嘎声。
是江易知回来了!林谦树赶紧闭上眼睛,佯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江易知推门进来,照例绕到林谦树那一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离开时注意到他身侧的被子一角以一个不太自然的样子团在一起,让人不难想象出被子底下藏着的那只手是以怎样的力道紧攥着它。就为这,江易知多看了两眼,眼底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闭着眼睛的林谦树哪会想这么多,他只朦朦胧胧地感觉江易知似乎在自己的床头逗留了超长时间,久到他都要忍不住睁开眼睛看看江易知到底在看什么了。
好在他又多等了几分钟后,脚步声响起,江易知终于还是绕回了床的另一边。
林谦树听到背后传来了被子掀开的窸窣响动,紧接着他感觉整个人向下沉了沉,不受控制地往另一侧歪仄去。他揪紧了被子全身绷紧,才不至于让整个人滚进江易知怀里去。
这只是一张宽了些的单人床,睡两个大男人还是有些拥挤的。尽管两个人各自盖着一床被子,但是江易知一躺下来,林谦树感觉他的气息把自己完全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