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亲是会上瘾的,真的。
他像守护着全世界最美好又脆弱的瓷器,不敢触碰沈熹的唇,只能饮鸩止渴地,在他的脸颊和额头,烙下虔诚的印记。
屋外走廊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嚣,惊醒了还在目不转睛觊觎美色的封宸,他不由蹙了下眉,怕沈熹被吵醒,抬手掩住了沈熹耳朵。
沈熹睡得很沉,许是因为昨晚上没睡好,亦或者是感冒药的药劲儿在发挥作用,睡梦中的沈熹总能闻到一股清冽的檀木香,这股熟悉又好闻的香味令他无比心安,做了一个悠久绵长的美梦。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宿舍里却依旧是昏暗的。
暗色的窗帘遮盖了屋外浓郁的日光,宿舍没开灯,一直倚着沈熹床边的封宸看到沈熹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低低地笑了起来,凑近沈熹,捏了捏他还有些怔愣的脸:“醒了?”
沈熹这才清醒过来:“几,几点了?”
“该吃午饭了。”封宸长腿一迈,踩着台阶轻松上到沈熹床铺,把准备起来的沈熹又按回被窝,“先量体温,饭已经送到了。”
沈熹乖乖地张开嘴。
封宸忍不住笑了,没拿温度计,反而低下头,呼吸轻轻撩过沈熹嘴角:“我用嘴给你量?”
他眼睛深深地看着沈熹与他只有咫尺距离的嘴角,脑海里已经开始在想吻上去能有多软了。
这个瞬间,沈熹清楚读懂了封宸近在眼前的Yu.望,他慌乱地闭了闭眼,怕面对这样的封宸,自己也情难自拔。
封宸看到沈熹微颤的睫毛,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懊恼地咬了下舌尖直起身,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循序渐进。
“36度5。”这次量完体温,沈熹的烧明显退了,但封宸依然不放心,见沈熹要下来吃饭,按住他,打开折叠书桌。
本来用于学习的桌子现在彻底成了床上餐桌,整整一天,除了上厕所这件事封宸没法替沈熹做,其他诸如吃饭喝水拿东西等一系列的事,全被封宸包揽了。
活动范围从宿舍缩减为床铺的沈熹拿封宸没法,只能乖乖地躺床上,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被圈养的猪,吃了睡睡了吃。
窗外太阳西沉,当月亮跃上枝头,暮霭被满天繁星替代,封宸又抱着他的毛毯,极其自然地滚到了沈熹床上。见沈熹睁着一双清亮的眼迟疑地看着他,封宸摸摸鼻子,一本正经说:“低烧容易反复,我晚上和你一起睡,照顾你。”
沈熹:“......”
恐怕不是照顾,而是破坏。
沈熹不好和封宸直说他感冒有一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封宸,犹豫了一瞬,轻声婉拒:“不,不用。”
“你不喜欢和我一起睡?”封宸掰过沈熹微垂的脸,语气有些失落。
沈熹瞬间红了耳朵——这让他怎么说。
“没,没有。”沈熹一看到封宸的眼睛就脑子一团乱麻,他指指自己因为感冒而呼吸不畅的鼻子,又指指封宸,认真地说,“会,传染给你。”
“传染就传染。”封宸直接攥着沈熹的指尖,放嘴边轻轻吻了下,语气无赖,“正好你好了可以照顾我。”
柔ruan的触碰在沈熹皮肤上激起一层看不见的颤.栗,沿着血液,一直渗透到他的每一寸骨髓,沈熹倏地收回手,脸颊发烫,深呼吸努力保持着往常冷静,然后轻轻往里挪了挪,算是默许。
被恩准上床的封宸这次学乖了,收起狼爪,老老实实地盖着毛毯躺在沈熹身边,只用一双眼肆无忌惮地看着沈熹,俨然一毫无杀伤力的小狼狗。
沈熹闭着眼努力入睡,但不知道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还是封宸的目光实在是太有存在感,沈熹在脑海里默默数了一千只羊,还是没睡着。
没睡着的还有封宸。
封少爷有情能饮水饱,也能自己颅内高chao嗨上一夜,见沈熹许久都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动,捏捏他耳朵,低声问:“不困?”
沈熹装睡失败,只好睁开眼,轻轻“嗯”了一声。
因为感冒的缘故,沈熹声音带了些许鼻音,不似往常那般清冷,低低哑哑的,像小钩子,轻挠过封宸心尖。
封宸心里被他撩得发痒,忍不住朝沈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逗他:“那我们做点有意思的事儿?”
沈熹半边身子都被吹得酥.麻,只好偏过头避开封宸,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角:“什,什么事儿?”
封宸重新凑近他,暧mei地低语:“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只能在黑暗里才能玩的游戏?”
沈熹茫然:“狼,狼人杀?”
封宸低低地笑了起来,不置可否:“差不多——你玩过吗?”
沈熹摇摇头。
封宸模模糊糊地看到沈熹摇头的动作,一扬眉,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另只手则按在沈熹肩上:“狼人月圆之夜要杀人,今天十五,正好是吃人的日子。”
说着,低下头,在沈熹锁骨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下。
他动作来得突然却温柔,等沈熹意识到封宸做了什么时,他已经松开手,一双在夜色里也能攫取人心神的眼睛笑着看着沈熹,似是在等他回应。
沈熹心跳随着加速的血液一起涌进脑海,呼.吸有一瞬间的失措,他很怕自己在封宸面前失.控,暴露他深埋在心底的秘密,紧紧攥着指尖,强行压下。
“害羞了?”见沈熹久久没说话,封宸凑近沈熹,指尖攥着自己的衣领往下一扯,将锁骨和胸膛完完整整地暴露在沈熹身前,慢条斯理地说,“你可以咬回来。”
月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漏入,映出封宸欺shen压.在沈熹身上的动作,像准备嗜血的孤狼。
沈熹闭上眼,喉结隐忍地上下滚动,在静谧的夜死死压下开始凌乱的呼吸,许久,他偏过头,微哑着嗓子说:“我,我困了。”
封宸听出沈熹声音里的轻.颤,自知自己撩得过火,直起身乖乖躺好,给沈熹掖好被子:“睡吧。”
宿舍随着俩人同时沉默下来的呼吸陷入长久的安静,没人睁开眼,也没人再去触碰那几乎星火燎原的私欲。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无人知道他们的心脏是何时重新贴上彼此的,也无人知道最后到底谁先入了对方的梦,当月光悄无声息地充溢整间宿舍,俩人的头无意识地紧紧靠着对方,呼吸纠缠。
沈熹醒得很早。
他一向浅眠,又因为怀揣着惴惴不安的秘密一直不敢放松,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是他能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可就在昨晚上,他差点儿因为自己的大意整个人在封宸面前无所遁形——如果不是他和七水约定好的时间,七水只会在他受到突然惊吓时出现,他知道。
而现在的沈熹,以往冷静自持的性格在封宸撩而不自知的攻势下,早已溃不成军。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带着面具在刀尖上生活多久,他此刻唯一能做的,是在假期间尽快离开宿舍,和封宸减少独处。
沈熹深呼吸紧抿着嘴,许久,睁开眼,小心翼翼地分开封宸和他十指交缠的手指,坐起身,从封宸身前跨过。
下床时,沈熹看到封宸乖乖保持着一个睡姿,似是很怕影响到他,心底瞬间犹如台风过境,一片狼籍,他用力咬了下嘴,逼着自己别再看,轻声又迅速地开始收拾书包。
封宸睡得很沉,等习惯性地想要揽沈熹入怀,结果摸了一片空时,陡然惊醒。
沈熹已经准备离开,许是因为不舍,他站在门口,迟迟没有按下门把,一双墨玉般的眼睛怔怔地看着熟睡的封宸,也正因为这半刻钟的耽搁,封宸醒了。
“你去哪儿?”封宸立刻跳下床,一只手攥着沈熹手腕,另只手就要去接他手里的书包,“去上自习?你感冒还没好,不能吹风,想学习我在宿舍陪你一起学。”
沈熹指尖紧紧拽着书包带子,微垂着眸避开封宸:“有,有家教课。”
封宸信以为真,追问:“去哪儿?几点回来?回来时和我说,我去接你。”
求你,别再对我这么好了,沈熹刚下定的决心几乎快要被自己的感情吞.噬,他狠狠咬了下舌尖,强逼自己恢复冷静,狠下心撒谎:“一,一个星期。”
“这么久?”直到此时封宸才意识到沈熹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像是在躲他,他以为是因为自己昨晚太过火的举动,懊恼不已,脑海里飞快组织语言和沈熹道歉,“昨晚上是我不对,我保证,今晚上就和你单纯地睡觉,什么都不干。”
沈熹心里酸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抿着嘴躲着封宸,理智和情感在他脑海里搅了个天翻地覆。
“对了,之前你帮我整理的资料,对方已经把预付款转给我了。”封宸攥着沈熹返回床边,从枕头下找出手机,单手飞快地解锁点开微信给沈熹转账,“我和这家公司很熟,他们老板说以后这类文件都会交给我来做,以后你都可以不用再去给别人上家教课了。”
转账成功的微信提示声惊醒了沈熹,适才刚被理智拽入谷底的情感又重新占据上风,教他差点儿脱口而出答应封宸,但很快,理智又将他死死拉回。
这场只有沈熹一人知道的拉锯战犹如在钢丝上游走,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