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迟焰说:“就问问已哥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
顾已静默几秒:“不回去了。”
“行。”
两人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迟焰回来程虎是真的挺开心的,连媳妇儿孩子都不管了,直接带着迟焰去了饭店,就两个人,却七七八八的叫了两箱酒,迟焰一开始还不想喝太多,毕竟回去不好跟顾已交代,但程虎对他来说也是好兄弟,多年不见,又给自己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怎么着也该喝。
这顿饭,菜没吃多少,主食就更不用说了,连上都没上,但两箱啤酒最后就剩了两三瓶。
都喝多了。
程虎这个人看起来是个粗人,但却很疼媳妇,喝多了也不闹,直接跟迟焰摆手说:
“不行了,今天不行了,在喝下去就要耍酒疯了,你嫂子不喜欢我那样,我得让她来接我了。”
迟焰看着他打电话,听着他跟电话里的女人撒娇,觉得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暖的让人眼热。
程虎的媳妇来的很快,人也跟迟焰想象中的也不一样,如果说程虎看起来是个粗人的话,他的老婆则是江南水乡典型的温婉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迟焰帮忙把程虎送上了车,又看着他们离开视线之后这才伸手拦了一辆车回家。
迟焰其实也喝多了,但比程虎要好一点,大概是这么多年在酒馆里待着吧酒当水喝了,但今天晚上还是有点多了,不过不用谁来接,他自己就能回去。
打车回到公寓,迟焰坐在楼下的长椅上许久都没上去,一是吹了风头很疼,二是今天和程虎说了太多从前,心里疼。
他知道一般顾已说不回来吃饭的时候都会很晚回来,现在家里不可能有人,但或许正是因为没人,迟焰才不想上去。
酒精能麻痹一个人的神经,也能让一个人坚强了十年的人突然脆弱。
迟焰孤单了十年,但今天却不想一个人待着,可这座他本应该熟悉的城市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跟他在此时说说话的人。
迟焰双肘撑着膝盖维持一个姿势很长时间,直到眼前被阴影笼罩的时候才回了神,抬眸看上去,顾已正站在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穿着家居服,明显是从楼上下来的。
“已哥。”迟焰喊了声。
“喝酒了?”顾已问。
迟焰点点头:“喝了。”
“醉了?”
迟焰又点点头:“有点儿。”
“想回家还是继续坐会儿?”
迟焰静默几秒起了身:“回家。”
到底是醉了,起来的时候没站稳晃了几下,顾已看着也没搀扶他,只是在他站稳之后将手伸到他的面前,迟焰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秒,笑了下,伸过去牵住了。
顾已的脸色瞧不出喜怒,也没对迟焰醉酒这件事表现出什么别的情绪,他由始至终牵着迟焰,而迟焰也很乖,靠在电梯里不吵不闹,被顾已握在手心里的手指时不时的抠一下顾已的掌心。
顾已由着他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回到家,顾已盯着迟焰在玄关处换了鞋,说:“去洗澡。”
迟焰点点头:“好。”
乖的像个孩子,甚至知道在进去之前拿好换洗的衣服,顾已没跟着,去餐厅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喝了。
他下楼之前的确是有点脾气的,迟焰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的确有事不能回来,但却又莫名其妙的担心,所以最后还是推了所有的事情回来了,可家里没人。
顾已在家里等了近4个小时,在无数次想打电话问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又在无数次的怀疑迟焰是不是又跑掉的恐惧中终于等回了他。
他应该是要发火的,但顾已所有的脾气都在看到那个坐在长椅上,双手抱头的迟焰时消失了,他的疼顾已能从他的动作和眼神里看得到,他没问他和谁喝酒,没问为什么要喝这么多,他觉得没有什么比带迟焰回家更重要的事情。
顾已还是去了浴室,怕迟焰摔倒,怕他磕着碰着。
顾已推门进去的时候迟焰正站在淋浴间里仰着头冲澡,不知道是喝了酒反应迟钝,还是在想别的事情,一直到顾已站在他背后了才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过来。
可能是洗澡热水进了眼睛,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迟焰的眼睛红红的。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顾已都见不得迟焰这样,刚想开口说什么,迟焰却突然转身将他抵在了墙上,水瞬间打湿了顾已身上的衣服,家居服贴着肌肤的触感不是那么舒服,但顾已没在乎,他只是看着迟焰。
“做什么?”顾已问。
“爱。”迟焰说:“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30章
这个晚上迟焰一直在喊疼,顾已还没有进入正题,迟焰就好像已经疼的受不住了,后来顾已将手指退了出来,迟焰还是在喊‘疼’。
于是顾已没再动,就那么站在床边静静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的疼很可能不是身体上的。
迟焰是什么人?小时候打架被人打破了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如今都快30岁的人了,实在不可能受不了这点疼痛,唯一的可能性是心里在疼。
顾已知道心里疼是个什么滋味儿,最难受的时候说是生不如死也不为过,但他觉得迟焰的疼在一定程度上是活该,是自找的。
他明明可以陪着他一起抗下这份疼,是他不要,是他把自己推开。
顾已没打算理会迟焰的疼,他想冷眼旁观着,甚至想看看他的疼是否能比得上自己的狼狈,但到底还是心软,以至于坚持了一分钟不到,就坚持不下去了。
只不过顾已也没哄,憋着胸口的一口气走过去拖着迟焰翻了个身,动作绝对称不上温柔,反正迟焰也感受不到身体的疼,他就那么撑在他的头顶上方,和他面对面,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脸,将他的每一丝表情都看在眼里,然后问他:
“疼吧?”
“疼。”迟焰看着他说。
“我也疼。”顾已说:“作为被抛下的我,可能比你更疼,我都坚持下来了,你有什么可喊的?”
迟焰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眉眼柔软,像是求饶。
但顾已没心软。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顾已捏着他的下巴:“要么你说出当年的事情,不管什么事情,我都跟你一起扛,我答应你什么难我们都一起受着,绝不离开你,要么我不会再管你是不是愿意,我自己来揭开真相,可一旦有什么是我接受不了,迟焰,我也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你选哪个?”
迟焰看着他,似是听懂了,又似乎没有,但顾已知道他听进去了,所以他很耐心的等着。
“已哥。”迟焰说:“我们不提之前了,我们就这么一直过,行吗?我不走了,一年后我也不走了,你别问了,行吗?”
这是迟焰第一次求饶,顾已理应答应,但他的手却是恨不得把他下巴捏碎的力道:
“迟焰,是个男人就别他妈这么怂!我要跟你过!但我也要知道真相!这十年我不可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揭过去,刀山火海我都认了,但让我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不可能!”
迟焰闭上了眼睛,没有再睁开,顾已死死盯着他几秒,甩开他,随手扯了被子扔在他身上,大步离开了卧室。
做/爱?他没心情,再待下去,他只想把迟焰整个人做了!
——
迟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但宿醉却并没有让他忘记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他甚至连顾已是什么样的表情,说话是怎样的语气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他醉酒从来不断片,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顾已跟他不一样,只要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迟焰确定,这对于顾已来说是好事儿。
不该喝酒的,即便喝了也不该放纵的,酒精混着情/欲,什么防备都能卸下几分,终究还是大意了。
下床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门外有谈话的声音,头疼的厉害也没仔细分辨,但迟焰觉得左右不过宁修时,顾已既然把自己安排在一个没什么人知道的房子里,那么肯定是不想让自己被太多人知道的,能来的也是顾已觉得见面也没什么的,于是也没太在意。
可迟焰还是错了,又或者说他还是忘了昨晚顾已走出卧室之前的表情究竟有多么的决绝。
等他上完厕所,洗漱完毕走去客厅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直到这个时候迟焰似乎才真正的从醉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会在顾已口中所谓的‘黎君不知道的’房子里,见到黎君。
黎君虽然坐在这里,但对于迟焰就在卧室里应该并不知情,否则也不会是这样一幅见了鬼的表情看着自己。
可能是迟焰早就做好了终有一天会跟黎君碰面的准备,所以从这场蓄意安排的意外中恢复的要快一些,但黎君就不一样了。
她震惊的从沙发上起了身,然后看着迟焰,整个人就像是钉在了那里一样,一动不动了。
迟焰看向顾已,顾已也看着他:
“我昨晚说过了,不会再顾忌你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