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顾奇怪地看他一眼,侧了下头,惊诧于乐年脑回路,好好的,他留宿干什么啊?
乐年正尴尬呢,他一四体不勤的弱鸡,愣是没拎动班顾的巨无霸行李箱:“班……班顾,你带了啥?”
班顾换上拖鞋,在乐年惊诧的目光中不费吹灰之力地拎起箱子,放到玄关过道上。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不能看了,沙雕网友纷纷猜测“长发美人的箱子装了什么?”
和乐年同脑路的“洗漱用品吧?那玩意很重的。”马上有反驳“上门做客为什么要带洗漱用品?”
有些靠谱的“说不定又是肥宅快乐水。”
离谱的“藏了人?”
惊悚又离奇的“说不定是尸体?”成功变换到灵异频道。
有暴躁妹子“关心啥行李箱,三分钟,我要这个美人年的名字、住址和三围。”
班顾淡定自若、一本正经、专心致志地放倒行李箱,打开来,先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乐年:“我来做客的礼物。”
乐年感动:“这怎么好意思,破费了破费了。”看包装有点昂贵的感觉,蠢蠢欲动,“能打开吗?”不会是违禁物吧,能直播出去吧?
班顾比乐年还期待,他费了老鼻子劲才挑出来的:“你看看,喜不喜欢?”急欲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得到肯定。
乐年:“那我打开了哈!”
“嗯。”班顾严肃认真地点头。
“真打开了啊?”乐年再次确认?
他的粉丝快被正主给蠢晕过去,弹幕上一片催促。乐年搓搓手,咦了一声,打开盒子,托着小玉鸮……这是?“好圆的老鹰。”
“是猫头鹰。”班顾纠正。
乐年瞅瞅镜头,他有种直觉,这玩意很贵重,扒班顾耳边:“班大师,这是啥时候的?上周的还是西周的?”
班顾哪知道,含含糊糊说:“反正不是上周的。”
“这……这……是不是有点贵重啊。”乐年有点想哭,喜欢是真喜欢的,可这玩意是古董吧?搞不好,比他这房子还值钱。这收下不合适吧?
班顾又问:“喜欢吗?”
乐年点头:“喜欢。”
班顾顿时得意了,嘴角向上微翘,掩饰不住高兴。不枉费自己在陪葬品堆里扒了半天。
他们俩头挨着头,凑得又近,乐年还特意拿挡了下镜头,不知嘀咕些什么。
弹幕飘过“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也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和你们不一样的,朕的想法更大胆。”
“我家皇后和贵妃感情真好。”
“前面的想个桃子啊。”
“他们俩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
“他们也许都忘了自己在上节目。”
“卧槽,你们就没人关心那个玉雕吗?胖乎乎的,很可爱。”
“虽然可爱,但是各地古玩市场转一圈,能拉回一车,你要是够败家,能拉十车”
“真心涛,乐年拿出来时,玉质看着相当油润的样子。古玩街上那些冒充假古玉的,哪里会用这么好的材料?”
“美人送乐年的玉挂件,应该就是仿一个古时的形制,不做旧。古玩街上的那些为了把上周的做出西周的感觉,会搞点假玉沁上去。”
“啥是玉沁?”
“大多古玉都是陪葬品,在地底埋了成百上千年就会被腐蚀掉,刨去腐蚀得太严重的,玉沁会生成很多颜色和古玉融为一体。”
“美人送乐年这个,没有一点玉沁,看颜色应该是青玉。青玉不是很贵重啦。”
“奇怪的知识点又增加一点。”
“再给增加一点奇怪知识哦。”
“老师,您说。”
“老师,您知道得多,您只管开口。”
然后一条加彩的弹幕飘过“青玉还可以拿来代称别人的遗体哦。”
“苏大大就写过:锁骨埋青玉哦。”
“老师,您虽然卖着萌,为啥我觉得毛毛的。”“毛毛的 1”“ 2”
一直关注着直播状况的的姜回纳了闷:为什么乐年的直播间总会往阴诡的方向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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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顾和乐年俩完全不知道他们直播间的弹幕评论动不动就歪楼,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在瞬间生成,塑料友谊忽然生根发芽抽叶开花。
班顾扫一眼周围密集的摄像头,利用欺负扫地机器人的经验,蹲在行李箱前??开始挡视线,乐年立马补位蹲在另一边,再把行李箱的盖子竖起来。
完美防御。
乐年看着班顾的箱子,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这么重。
“这是新口味的。”班顾指着其中一打肥宅快乐水,极度认真地说,他以前都没看到,没喝过。
乐年神色凝重:“这味道好像不大好卖,很多地方不铺货,所以你才没看到。”
“原来如此。”班顾受教,幸好他留有一手,“不要紧,我原味的也买了两提。”
“周到。”
班顾再指指两大罐的牛肉干:“这个很好吃。”还是九殷公安局的警花跟他说的。
“藏起来。”乐年从鞋柜那捞了一条毛巾,将其中一罐裹吧裹吧,移着螃蟹步运到鞋柜旁边,塞进了伞桶里。
班顾再给乐年看两个游戏本,表情有如对待五三试卷般得慎重:“我把你的电脑也准备了,我们可以联机。”他来乐年这踩过点的,书房什么都没有,他们要在房子里呆一天,他得自力更生找乐趣。
乐年想起自己被没收的电脑、游戏机,恨不得仰天流泪,一擦眼角,用坚毅的眼神看着班顾,低沉地说:“小点声,不让带。”
“我们可以在死角玩。”班顾环视一周,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弄坏其中一个。
“哪有死角,你看这,你看那……”乐年悲泣,灵机一动,“别说,还真有死角,洗手间里没摄像头。”
班顾觉得这个主意非常不错:“我要坐在浴缸里玩,你坐在抽水马桶上。”
“凭什么?”乐年不干了。
“反正你技术菜,坐哪都可以。”班顾的语气充满了高玩的高傲,菜鸡没有尊严,花哩胡哨的菜鸡坐在马桶盖上秀秀外观就可以了。
“菜怎么了?我凭本事菜的。”乐年无能咆哮。
班顾黑幽幽的眼眸毫无很郑重地分析:“因为你菜,能发挥的作用有限,加成很少,不能左右输赢,所以,就算你因为座位发挥失常,也没什么影响。”
刚开花的塑料友情因为“菜”的问题,迅速枯萎。
班顾用冷艳的眼神和骄矜的姿态坚决地拥护着“菜就是原罪”的信条。
陈圆圆陈大导嘴角一抽,一挥手,一直整装待发的工作人员立马出动,破门而入,在班顾怔忡的眼神之中合上了行李箱,翻出伞桶里的大罐牛肉干,如一道狂风般卷进来,卷走了所有的“落叶”。
班顾呆傻地求助乐年:“这样也可以的?”连一罐阔乐都不留给他们。
乐年沉痛地点头:“他们可以的。”
“一罐都不留啊。”班顾心头直滴血,他想穿回自己还没长回心脏的时候,那时,就算他失去了三十打快乐水,他也不会心痛。
工作人员没一会又去而复返,将一张清单交给受到了打击的班顾。
乐年补上一刀:“放心,他们是专业的。”
班顾失落地想蹲墙角,抬起头控诉地看了眼工作人员,默默地想:早知道就藏好一点。
工作人员被他看得小心脏直蹦哒,然后从一打快乐水中抠出一罐,还给班顾。
班顾得寸进尺,指指自己没喝过的口味:“我要那个味道的。”
工作人员晕乎乎地又换了一罐。
班顾在惨遭了行李箱被没收的经历后,觉得这个工作人员又亲切又可爱,好人就应该有好报,将手伸到工作人员面前,指尖翻动,捏出一枚古旧的金币:“送你。”
工作人员受宠若惊,指指自己:“?”
“嗯。”班顾点头,想起自己在K记时送金币给小男孩,那个妈妈不肯收的事,又加上一句,“我有很多。”
工作人员接过古旧金币,飘飘乎乎的走了,出去后迷茫地捂捂胸口,心在跳,爱在烧,脑子里一片迷茫:难道自己不是自己以为的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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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前的观众快笑疯,乐年的小年糕们想起曾有爆料,说自己的偶像是个重度手残,没想到居然被他自己实锤了。
乐年总算想起要跟观众介缫班顾:“我朋友班顾,是不是美少年?就问你们是不是?班顾,来打声招呼。”
弹幕倾刻喧嚣成一片,各种问题纷至沓来,酷橙网的服务器要是有灵,估计已经在那哀嚎了。
班顾看着立在吧台上的平板,差点被五颜六色的弹幕晃得头昏眼花,凑近镜头摆摆手:“我是班顾。”
他这一靠近,所有看直播的颜狗齐齐疯狂,亚洲人的眼睛说是黑色的,实际上大都是深浅不一的棕色。但班顾的眼珠却是纯正的黑,靠近镜头,黑眸深不见底,能将人拽进无穷无尽的黑暗深处,陷在里面无限轮回。对着他的眼睛,有点奇特的悚然,却又忍不住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天南地北、不同名不同姓的的诸多颜狗,忽然就接通了共鸣:古代那些书生,投宿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庙,遇见美人相邀,就跟个二愣子似得跟着美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