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心里烦躁,睡不着,并且身边还有番王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一呼一吸都能听到。他烦闷地把头伸出来透气,番王已经睡着了,他不想把人吵醒。
过了一会儿,阿月也撑不住了。杂七杂八的想法被抛在脑后,他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而身边本应熟睡的人却睁开了眼睛,他撑起半边身子,端详正在睡梦中的阿月。
是长大了一些,但感觉还是和记忆里一样。
太傻了,番王暗自评价,所以要好好保护起来。他把自己的手放在阿月手里,阿月迷迷糊糊地被人动了一下,但他正在做梦,也懒得醒来。于是攥紧手里的东西,继续睡着。
翌日中午,阿月和番王正在帐内用餐,突然赫连冲进来,一进门,就把自己手里的兵器往地上一扔,砸出巨大的声音。他声音中气十足,问道:“王,这都歇了好几日了,什么时候再去打炎国那帮孙子?我等不了了,难道不应趁现在一鼓作气吗?”
番王平静道:“明天早上,我安排下一步计划。”
赫连一听,怒道:“你是不是受了这个男人的蛊惑?我就知道炎国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两步走到阿月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质问:“说,你到底是干嘛来的?”
阿月皱眉看他一眼,也不理睬,低头继续吃着自己盘里的饭。
“行了,赫连,”番王沉声阻止,“这次行军之前,本就说过,我们不是来打仗的,是警告炎国的。你现在是想怎么样?让两万个人去和炎国的几十万大军抗衡吗?”
赫连冷哼一声,“反正他们也打不过。”随后又自己捡起扔在地上的铁锤,走了。
番王看着阿月沉默地吃着自己盘里的饭,以为他吓到了,安慰说:“赫连就是这个脾气,不用理他。要不要继续攻打,我心里自有分寸。”
阿月终于抬眉,他看着番王,目光里面没有一丝温度,“你刚说是这次来是警告炎国的,那现在边境百姓流离失所,战火纷乱。你满足了吗?”
“说得好,是因为我们攻打过来,边境百姓才流离失所的吗?你常年在皇宫里面,一叶障目,皇帝昏庸无能,不知道边境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官府苛待,今年大旱颗粒无收,却还要缴纳那么多的税。你自己看看有多少人是因为找不到活路而逃到我们番邦的?
阿月嘴巴微张,番王所说的话带来的冲击太大了,他一直在皇宫里,确实不知道有这样的情况。
番王继续说:“那老皇帝还以为自己开辟大炎盛世了,大臣制造出一片繁荣的假象,实际上,炎国现在已经是个空架子。不用我来打,过上几年,自己从内里就会腐坏。”
他话锋一转,“你问我满足了吗?我不满足。我这次来,带了两万将士,有三位将军,要不,你满足一下他们?”
阿月诧异地看向番王,反应过来后抓起桌上的空盘就扔过去,气得手都在发抖。
番王躲过,走到阿月跟前,一把攥住他的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换了种语调,柔声安慰:“别冲动,”他凑到阿月耳边,轻声说:“或者,满足我一个人,就可以。”
“你滚开,登徒子…”阿月试图甩开番王的手,甩不掉。
“想我听话吗?”番王举起自己和阿月牵在一起的手,在阿月眼前晃了晃。
他也不避讳什么,直言道:“别喜欢五皇子了,喜欢我吧,我哪点比不上他?”
阿月本来想说,哪里都比不上,可仔细一想,没说出口。论身高长相,番王更有男子气概;论军事谋略,番王带兵打得五皇子节节败退;论治理国家,刚才番王说的,确是实话。
这么比下来,好像真的…并不差。
这还是美男计!不要上当!
阿月摇摇头,赶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能被蛊惑了心神。
他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但是,你做梦,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
番王没恼,顺势坐在桌前,“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你一定没安好心。”
番王一听就笑了,“你现在没有什么资本跟我谈条件。要不,就听一听我的想法,要不,明天赫连就会继续上阵。”
“你先说。”
“其实想要我撤兵也很容易,”番王咧嘴一笑,“你嫁给我就行了。”
阿月惊得站起来退后两步,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在说笑。”
“没有。”番王也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条件就这一个,你可以考虑,只有一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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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
第49章 阿月8
可能是为了避免阿月尴尬,也给他留下足够的思考时间,番王晚上并没有在这里睡。阿月一个人躺在床上,身边空空荡荡,还有点儿不习惯。
“想要撤兵,就嫁给我。”
这是番王白天说的唯一的条件。
嫁。
自然要嫁。
白天番王提出这件事,阿月反应过来后都想立刻答应。
番王说的是对的,他现在并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孤身一人被困在敌营中,五皇子身边也有潜伏的卧底,敌军兵临城下,炎国疆土岌岌可危。
更何况,让阿月一直无法承认的是,到现在才想通的一件事是,番王对他不一样。而他,也在渐渐习惯这份不同。
番王早上回到帐内,面对的就是正襟危坐的阿月。
番王没留太多思考时间,昨天一晚已经够长了,他直接问:“想好了吗?”
阿月面无表情,“你说话算话吗?”
番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我堂堂一国之主,自然。”
阿月歪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回番邦?”
番王有点吃惊,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沉沉看阿月一眼,“只要你不反悔,明天就撤兵。”
“我不会,你也不要出尔反尔。”
番王一走,阿月立刻瘫坐下去。刚才说的那些话用尽了他所有勇气,看着面不改色,实际上心已经快跳到嗓子眼了。
七日前,为了五皇子的命令,他来到这里刺杀番王。
七日后,为了保大炎江山,他答应嫁给番王。
虽然手段不同,但目的是相同的,也算完成了五皇子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从此以后,就不欠他的了。阿月的命,会属于另外一个人。
外面突然突然传来很大动静,是赫连的声音,充满怒火,“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中原人!这肯定是他们中原的蛊术。”
“赫连,你冷静一点。我们来之前就没做好万全准备,不是说来操练一下的吗?你怎么还打上瘾了?”另一个将军规劝。
剩下的声音阿月没有听太清楚,因为番王回来了。
他一进帐内,直截了当地说:“我已经派使者去给五皇子传信了,明天一早就撤兵。只要炎国以后不犯,我们也不会主动出兵。”
“赫连那边,没事吧?”
像是奇怪阿月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番王挑眉,凑近一点,“怎么?关心我?”
“没有,少自作多情。”阿月没好气地说,心里暗道不能同番王说太多话,一点都不正经。
下午使者回来,向番王汇报了情况就退下了。他们说的番邦语言,阿月听不懂,番王也没什么要分享的意思。
最终还是阿月忍不住问道:“他,怎么说?”
“谁怎么说?五皇子吗?”番王看阿月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化,笑了一声,“关于你,什么都没说。”
“哦。”不知是失落还是平静,阿月没再说话。
反倒是番王凑过去逗他:“你想让他说什么?”
“不知道。”阿月坦诚道,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反正也没什么所谓,他便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不过是一个暗卫。他有很多个暗卫,比我忠心的,厉害的多得是,哪会在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呢?”
“你不是。”
阿月抬头,吃惊地看着番王。
“你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有自己的思想和性子。你长得好看,武功高强,一点也不普通。”
番王摊手,“只不过是前几年没有见过好人,喜欢错了人,喜欢我就没这种苦恼。”
“我是特殊的吗?”阿月喃喃地问。
“对于我来说是。”番王给出一个无比坚定的回答。
阿月突然想到什么,他急切地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番王说的话也是含含糊糊:“可能吧,我梦里见过你。”
阿月低下头回想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和番王有过联系,大脑内找了一圈都没想到。番王以一种很正式的语调说:“很感动吗?那你以身相许吧。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可以。”
阿月思绪被打乱,听到这句话脸又红了,他抬头骂番王,“堂堂一国之主,看起来正直坦率,谁知道这么无耻!”
“见过真正无耻的吗?”番王突然靠近,离阿月的嘴巴只有一丁点距离,“怕吓到你,过过嘴瘾也不行?”
呼出的气打在阿月嘴巴上,薄薄的,热热的触感。阿月愣住了,他没往后躲,一动不动,和番王挨得很近。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动作,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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