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跑!”许斯航在它身后跟着它哄着它,却没想到它越跑越深。
“许编——”刚刚那个武术组的十七八的小伙子看着许斯航追猫去了赶紧扯着嗓子喊了他一声,“您记得不要跑远,容易迷路的!”他这边还在搭棚子,他年龄又小,不能随意走开,否则恐怕这碗饭他也吃不下去了。
许斯航听见了呼喊声,头也没有回的应了一声,那小伙子这才放下那颗担忧的心。
但许斯航哪里晓得,自己越追越远,恐怕这只狸猫要横穿这座大山才肯罢休,许斯航不追,又怕它出什么事,到后来,猫还没追上,自己先手撑着膝盖累的气喘吁吁。
不多时,雷声又炸了下来,随之而来的直接就是水珠子一样大小的雨点,一粒一粒直直地打在许斯航的夹克衫上。
好在有帽子,遮在面前勉强能够遮一遮雨,但当许斯航回过头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置身于密林之中,往前走,觉得是刚刚走过的路,往后走,觉得是刚刚走过的路,往左往右都觉得是自己走过的路。
他明白了,自己这是被困在林子里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与外界取得联系,他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却猛然清醒,刚刚那只猫对他“喵”时恐怕是提醒他手机掉了下去。
许斯航一抬头,从树上打下来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打的脸颊生疼。他出门并没有戴眼镜,可是现在的雨幕已经淋湿了他的全身,让他睁开眼都看不见周遭事物分毫。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去,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泥水坑中,突然间左脚踩了一个空,整个人如天旋地转一般往后扬滚而去。
泥水混合着雨水在他身上黏合,让他的记忆产生模糊,他在心里轻轻地问自己,这是在家乡,还是在长白?
他不知道,他总觉得是在家里,可是这股子阴冷劲儿总让他觉得,自己倒在了绵延雪山之中,从天空中飘落的一朵朵洁白雪花,开始覆在他的身上。
他太累了,于是他昏沉睡去。
————
陆明清一把掀开覆在身上的被子,光着脚走到了窗户前,睡眼惺忪地掀开厚重的窗帘,雨点拍打窗棂的声音直直地闯进他的耳中。
他拧着眉,将窗户窗帘关的紧紧的,低头咒骂,这该死的阴雨天,他最讨厌的阴雨天。
手机信息适时想起,北京气象局发来了最新的强降雨信息,陆明清仅仅扫了一眼,就将手机扔开了。
颓唐地坐在黑暗的房间中,揉着自己的眉心。
一觉睡醒他几乎都忘了自己是来这里干嘛的,“我是来干嘛的?”他在心里又问了自己一遍。这时候他清醒过来了,好歹眼里恢复了清明,哦,他是来对许斯航胡搅蛮缠的。
不,他摇了摇头,这几天是另一个人的祭日,他只是想看看许斯航,企图在他身上寻找那个人的影子罢了。
“那许斯航呢?”他在心里又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那许斯航呢?!”他深埋着的头突然间抬起来了,一个激灵,想起了今天下午上山拍戏,现在外面还下着倾盆大雨。
陆明清坐不住了,拽起床上的手机,连袜子也没有穿急匆匆地踢踏上了皮鞋往外面走去。
他嫌电梯忒慢,走的楼梯,一边下一边给导演组打电话,山上的信号几乎被隔绝了,所有能联系的上的人都联系不上。他隐约间觉得有事发生,眼皮直跳,让他愈发慌张。
他干脆利落地截下一名酒店清洁工,问酒店拿了一件雨衣,直直地拽着人家上了车。
“那条路上山最近?”陆明清在车里横眉冷对,将那位看起来已然六十来岁的清洁工吓得不轻,后者哆哆嗦嗦的,指向九点钟方向,“那里有一条小路。”
陆明清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收敛,他一向对人锋利惯了,就连让人从他钱包里拿走想要的金额作为补偿,人家都是哆哆嗦嗦不敢拿的。一想到到时候还得依仗别人指路,这才温声道歉,“不好意思,我有点儿着急,那是给您的报酬,您可以随意拿。”
后者终于哆嗦着抽出了两张红票子,陆明清也慢慢整理好了情绪。
并非只是陆明清一个人慌张,周致宁在回家之后内心就没有平静过,尤其是当他收到气象局的信息的时候,内心更是惴惴不安。
斯航从六点钟之后,就再也没了联系,现在已经八九点了,整整三个小时过去了,人依旧没个信儿。
他打小儿就没听说过拍戏还要编剧在旁边,赶着强降雨去导的。
“我问你,许斯航呢?”周致宁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导演的手机号,拨过去就是一声怒气冲冲地问句。
“斯航?许编剧?”对面的导演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从山上下来之后就赶紧房间换了衣服,现在正坐在餐厅喝着吩咐厨房备的姜汤。“许编剧去换衣服去了吧。”
“吧?你这个疑问句是什么意思?我的人丢了你难道不应该去看看到底在不在吗?”周致宁现在火冒三丈,恨不得手机都扔在地上,强忍着怒意同他交流。
导演脾气也没那么好,冷声问他,“你是谁,问人就该这么指指点点吗?”
那方周致宁冷哼一声,“你说我是谁,我他妈是周致宁,许斯航的男朋友!但凡今天他出了一点儿事,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导演听见他的话沉默了一瞬,周致宁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加之他跟斯航关系深厚,催促着身边的工作人员赶紧去许斯航房间找人。
这时候正在喝姜汤的那位武替小伙子突然出了声,“我看见许编剧了。”
导演一脸惊喜地望向他“在哪儿?”
小伙子噤了声,闷声好半天才说话,“我看见许编剧追狸猫去了,我方才还提醒过他让他不用追远,恐怕找不到回来的路。”他越说越结巴,“刚刚他不在,我以为他已经回来了。”
“导演!许编剧不在房间里。”被催促去找人的人也回来了,匆匆忙忙地将消息告诉了导演。
导演脸色煞白,既然还没有回来那必然是人已经在密林里头出了事。
他召集着武术组的工作人员,还有酒店的保安,开始组织着上去找人。期间给周致宁拨了一个电话,后者话都没听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第72章 惴惴不安
周致宁听完电话想都没想就知会了斯尉,斯尉想破口大骂,却发现弟弟失踪了整整三个多小时,他连破口大骂的时间都没有了,而这件事,再怎么怪,也是怪不到致宁头上的。
斯尉不敢让父母知晓,只能匆匆找了舒扬。
等到许斯尉和林舒扬到的时候,他们找来的搜寻队已经披着橙黄的雨衣上山开始搜人了,林舒瑶坐在车里哭的梨花带雨,被舒扬蹙着眉一声,“闭嘴!”给喝止住了。
“他妈的,周致宁呢?”许斯尉已经换上了酒店准备好的雨衣,准备去找人。剧组还是留了人在楼下招待的,以及酒店的工作人员都知道来了三尊大佛,谁都惹不起,只能好生担待着。
“周,周总已经上山好一会儿了。”在酒店里等着的人知道的不多,问他们也是白瞎,他们两个人只能自己打着探照灯分头去找。
舒扬心细,手机拿着忒麻烦,直接带了三个传呼机,给周致宁的那一个算是空了下来,林舒瑶畏畏缩缩地举着手说自己也想去。林舒扬犹豫要不要带她上去的时候,泽泽和蒋念北也到了,林舒扬略一思忖给了泽泽。
留着蒋念北和舒瑶在山下等着接应,蒋念北面色不善,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体力到底不及这些真正当过兵的人,遂惴惴不安地等在原地。
“他是在往那边去了?”周致宁一边用手扒开横斜的树枝,一边仔细认真地看着前方,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领着他寻找许斯航的正是那位武替小伙子,现在也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是的,他追着狸猫往那个方向去了。”
周致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正是他们的正前方。
周致宁不吭气了,脸上不知道糊着的是眼泪还是雨水,落在唇上咸咸苦苦,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自怜自艾,他只能用尽一切办法去寻找他的爱人。
救援持续了整整一夜,等到雨都停了,天都雾蒙蒙的亮起来,大几十号人都快把这座小山翻来覆去的找一遍,都没找到人影。
“致宁,你回去休息休息吧。”即使是后来的斯尉,都看不下去周致宁这么糟践自己了,他就行走在山间,不眠不休地找了整整一夜,到现在天光大亮。
周致宁不吭声,埋头不理他,许斯尉气啊,能不气吗?自己的弟弟人没了,自己的弟夫也这么糟践自己。
许斯尉看周致宁不理他,将他拉了过来,却发现周致宁两只眼睛都红肿着,周致宁这才一脸怒意地看着他,“你们找不找,是你们的事,我找不找,是我的事。但凡我周致宁没找到许斯航,他人肯定就还活着。”
他眼泪从脸上直直坠落,一字一顿,“我他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挣脱开许斯尉的手继续往前找着。
许斯尉还要说什么,却被旁边的泽泽拦了下来,他摇了摇头,“致宁不会听的,我了解他,你让他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