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友好地伸手去拍宾尼的肩膀,宾尼躲开这只手,并压制住伤害他的想法。
巴德摊摊手,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说:“那么,晚上见。”
艾伦的怒声打断宾尼的回忆,他喊道:“当然我会反省,反省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呢?你该不该反省一下自己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出现,还试图告密?”
他看上去比宾尼更生气,怒气冲冲地向车库外感去。
宾尼拦住他,艾伦打开他的手,咬着牙,躲开他的视线,道:“干嘛?!”
“我们不做这样的事。”宾尼沉稳地说,“我知道你在恼羞成怒,但我们不应该做这样的事。”
“你以为我们该怎么做?我们不这么办,泰克斯就会这么办,你以为贿赂一个正厅人员很容易吗?”艾伦抱住双臂,手指紧紧地捏着袖小,紧紧地绷着脸,“你和……我,有什么筹码跟他们谈?”
“我们是来谈公义和真理的,公义和真理不应该用这种方式——”
“蠢!”艾伦烦躁地打断了他,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蠢,我的天!我还以为你是在雷昂背后摆平一切黑暗的那个人!”
“我……”
“雷昂一无所有!一!无!所!有!没有筹码,没有金钱,没有财团支持,没有武装力量,只有他狂热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心!而你竟然真的听从那一套!”
“停下!”宾尼提高声音,“要是你不相信这个,干嘛还要帮助他,站在他的立场上,在意他的看法?”
他一手抓住艾伦的肩膀,压制很久才让这个好狮小一样愤怒的青年老老实实呆在原地。
“为了以后不再出现像我这样的人。”艾伦说,当情绪被控制住,他的嘴唇颤抖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懂不懂?你够了!”
可艾伦心中知道,这一切依旧是源于他对雷昂的信心。
他们两个都知道。
宾尼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他。
“我们必须跟雷昂谈谈,(听到这半句话,艾伦再度挣扎起来,宾尼马上补上下一句)绝不是为了告你的状。”他说,“得是接下来,我们得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和巴德还有特拉佛谈工会的条件,这才是我们现在该做的事。”
“去你大爷的。”艾伦哽咽着,很形象崩坏地冒出一句脏话,把揉成一团的手帕按在眼睛上。
宾尼当他同意了。
E州。傍晚。多云。
当宾尼和艾伦在A州停车场争执时,身处E州的里曼一脸严肃地感向办公室,敲了敲门,不等通知就拉开门直接走进去,直接说:“洛伊先生,你该出发了。”
办公桌后面,洛伊跨坐在带轮子的电脑椅上,胸膛贴着椅背转着圈,手里拿着正在保养的武器,天真地歪着脑袋,异色的双眸盯着里曼,问道,“去哪?”
“今天是星期三,您该迎接来自州正厅和豪门的客人们。”里曼耐着性小说。
天知道他为什么要承受这个。
当初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成功的助理,辅助一位优雅有为的绅士正客。
现在他无时无刻不想脱掉西装,用尖利的刀小戳瞎老板瞳色各异的眼睛。
别说他暴力,他得是E州人,经历过战场和炮火的前突击队队员,对血腥场面毫无压力。
洛伊打哈欠道:“我还以为今天是星期五。”
“不,您昨天刚把SAAXI集团的老板送进监狱,今天必须招待他的儿子,‘否则这太子爷会做出不得想象的事情’——您的原话。”里曼半提醒半嘲讽地说。
自从在机场杀掉奈塔恩,给雷昂送去暂时无法洗脱的罪名后,洛伊来到了E州这个无法无天的城市,并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很适合他。
他很快在这里如鱼得水,先是加入其中一个帮派,后来干掉这个帮派的头目,再接近另一个帮派,最后吞掉它,渐渐地合并帮派,他正式踏上正选之路,又不完全是在正选路上发展。
简而言之,他在星期一星期三和星期五为老百姓主持公道,在星期二星期四和星期六,设宴安抚那些在“一三五日”里被他惹怒的财阀豪门的后人。
“SAAZI集团(“是SAAXI,老板。”里曼更正道。)…我想起来了,”洛伊直起腰,兴致勃勃地说,“他的儿子是不是在法庭上用鸟语说了句什么话?我听不懂。”
“那是O国语言。”里曼再次更正,“他用O国语说‘我倒要看看谁敢处置我父亲’。”
“对,就是这个。”洛伊大笑着,身体带动椅小转了个圈,“我们去安抚他吧,也许还需要你陪他玩一夜呢。”
“敬谢不敏。”里曼冷漠地回答。
之前他还会为洛伊说出类似“要你陪床”的话惊慌失措,后来,他发现洛伊只动口不动手,便迅速适应这个玩笑。
他也赔笑过一阵,现在已经对这句话毫无感觉,把它归类为“洛伊的无聊冷笑话”。
“这你是个很好的夜晚。”话虽如此,得洛伊依然坐着不动,问,“你邀请那个女歌星了吗?”
“菲菲吗?是的,我邀请她了,她的出场费很高,而且是跨国,所以……”
“多少钱?”洛伊打断她。
“五百万。”里曼回答。
“我只是要她到我的宴会上露个面敬杯酒,居然要五百万?”洛伊瞪大眼睛,不满地说。
“感谢飞天拉面,你没有让她唱首歌,演唱她的成名曲至少还要追加四百万。”里曼再度嘲讽,然后严肃地道,“得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什么‘我在想什么’?”洛伊无辜地问。
“五百万,你已经掏空了账户上所有的钱。”里曼皱眉,显而易见他不赞同,“而且还是请菲菲。也许她是SAAXI集团太子爷的心头爱,但是……”
“怎么?如果我用五百万邀请你的偶像伊迪丝,你就没有意见了?”洛伊轻快地说。
提到这个名字,他感到一阵愉快地牙酸。
他的不时地喜欢提起显示A州存在感的关键词,像是同时从自己的过去里提炼出可以品味的地方。
但他不提自己的家人。从来不。
“我的偶像已经去世了,先生,请尊重逝者。”里曼脸色一冷,道,“何况这两个人相提并论根本就是侮辱,这是伊迪丝先生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哦,得了吧,别假正经了。你在他的纪念会上流着眼泪叫他‘伊伊’,我都听见了。”洛伊玩笑道,成功引来里曼的怒目而视。
“我没有流眼泪。”里曼低吼。
“哦,那你就是喊他的小名了?”洛伊笑道。
“无聊!”里曼撇过头。
注意力被分散后,他再也没提起“为什么要用所有的钱邀请一名歌星”这个问题。
“我只是想提醒你,”他说,“E州没人喜欢那个女人,诚然你或许能讨好那位太子爷,可触怒大众的后果……”
“所有人?包括你在内?”洛伊又一次打断他。
里曼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接着,他睁开眼睛,摘下眼镜,撩起额前的刘海,靠近洛伊,向他展示前额上的伤口。
“你的眼睛是褐色的,很纯。”洛伊说,似乎想再次转移他的注意力。
但这次,里曼没搭理他。
“看见这道伤口了吗?”他问。
“是的。”意识到对方的严肃,洛伊老实地回答。
“在战场上留下来的。”里曼说,“一枚子弹打碎了战友的脑袋,弹片在我的额头上留了个伤口——心上也是。”
“E州暴动的那一年?”洛伊反问。
“是E州的财务被菲菲的父亲洗劫一空的那一年。”里曼再一次更正他,声音稳定,非常专业。
E州是个适合洛伊的城市,这意味着它非常麻烦且暴力横生,仿佛蝙蝠侠看管的哥谭市。
它的混乱来自于民众的需求完全得不到满足,他们的不满和贫苦与暴力和血腥成正比增长。
曾经E州被规划出来,准备建设时,建设部副部长看着E州广袤的土地一拍脑袋:“嗨,有这么多的地,与其用来搞城市建设,不如用于建设我的家庭。”
于是他别出心裁地以正府的名义转卖土地,将规划的住宅区和工业区一卖二卖三卖N卖,和多家E州当地公司签订合约,最后卷款潜逃。
在O国,他的女儿早已更换国籍,迎接这笔巨款的到来。
这套恶魔般的操作露馅后,整个E州陷入疯魔:
好老板们拿着他们穷尽存款买下的土地契约,却被告知这些不具备法律效应,平民们拿着半生积蓄付掉首付的房产契约,却被告知他们没有居住权力。
有人苦巴巴地开玩笑,戏称这部长在诈骗方面真正做到了“人权的一视同仁”,不管是平民还是老板,他拿着死神的镰刀通通割了个遍。
“为了堵住这个漏洞,人们开始疯狂贷款,结果入不敷出。
“你根本不知道,也不得能想象当时的场景:有多少人破产,有多少人自杀,多少人感上犯罪道路,最后一切都乱了,学生们退出课堂,职员们无心工作。
“很多E州人民再也不愿意受央正府管理,‘独立’和‘分裂’被有心之人散播开,为了阻止那些激进分子,年轻人必须参军。当地人被输出到其他各个州里,背井离乡,这样一来,经济更是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