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手机,露莎的心快要跳出胸膛。
为了暗示狼人,她在电话里第一句就是把他当做雷昂对待。
好在对方懂得及时冒充雷昂,和她配合得很好,只要她的谎言没被识破,就是争取到了时间。
更甚者,她还本能地继续扮演一个在感情里动摇的小姑娘,假装对特拉佛的话很犹豫。
她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对特拉佛抱着什么幻想,可她还是坚持演到最后,也许这是脑子里的声音给她的启示。
“乖。”当她放下电话,特拉佛抱着她安慰道,“我们会有很长的生活呢,你说对吗?我们会过得很幸福。”
露莎的上下牙打着颤,不停地嗑在一起,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会为这些话感到高兴。
“我到底在想什么?明明之前看到欺骗感情的男人,都恨不得打爆他们的头,可现在还是忍不住相信特拉佛的话……”露莎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将身体缩成一个球,咬着嘴唇,暗自想,“出于感情?还是因为相信特拉佛是被他的父亲逼迫的?我是疯了吧?”
她默默地将手移到腹部,这里很柔软,却什么都感受不到,似乎连心脏都停止跳动。
男人总以为和他们在一起的女人就会对他们死心塌地,闻着味就会拜倒在他们的“王霸之气”下。
露莎疑惑地想:可是,女性呢?自己呢?是否真如男人所言,经历的初恋永远不会忘记,只要怀孕就会决定她们的理智和情感?
这边,狼人放下手机便对雷昂说:“他们的车在森林公园抛锚了,我们去接应一下。”
“他怎么办?”雷昂指了指爱德森,问道,“而且,这么大的房车开到森林公园,会被人查吧?”
狼人迟疑一下,说:“你说得没错,要不,你们去看看情况?”
他刚刚的那番视死如归让雷昂没想太多。
如果老队长的女儿露莎真的出事,狼人应该不会那么冷静,看来是真的车抛锚了。
想到这里,雷昂不禁苦笑。
他们这支七拼八凑的队伍半点专业素养也没有,居然就稀里糊涂地来押送毒枭,不得不佩服柯罗的“慧眼识人”,在芸芸众生之中一眼挑出他们这些“成事不足”的。
雷昂毫不怀疑,曾经遇见的“都市传说”是一支彪悍的队伍,否则他们难以支撑到现在,但现在,随着老队长的去世和露莎的接手,这支队伍在不成熟的领导者的带领下,暴露出了弊端。
狮子领队和绵羊领队,自然会导致两种局面。
“要不要拿把枪?”绞肉机突然说,“以防万一。”
雷昂想了想,转头问:“宾尼,你会用枪吗?”
雷昂自己是至今没用过枪,心中发虚,按说原主在那什么杀手组织里也是经历过训练的,不知道身体记忆还记得多少,会不会像电影里那样,平时毫无感觉,拿起枪便大杀四方。
他从来没想过“大杀四方”,也没试过拿武器是什么感觉,他可有些担心拿起武器发现自己有天赋。
一旦发现自己有这么个特长,困境之中总有一天会忍不住动手。
“带一支也不是不行。”宾尼的间答有些含糊,他的目光迟疑地落在绞肉机的脸上,终于还是对雷昂说,“要不,绞肉机和我们一起去?”
雷昂在心里叹了口气。
宾尼可能又发现了什么,或者只是单纯地起疑,但他明白对方的意思。
可是选择摆在眼前:他们的任务就是把爱德森安全送到另一所监狱里,爱德森是一盘棋上的“将军”,他们都是为了保护他才聚在一起。
哪怕是露莎真的遇难,狼人想把他丢出去当障眼法,他也只能受着,因为这是他的“用途”,强行让绞肉机跟着去,除了分散押送爱德森的主要战斗力外,没别的好处。
“不用了,接几个人而已。”他玩笑道,“多大点事。不会比一条狗跑过来更吓人了。”
狼人和绞肉机跟着笑,笑容中多少有些虚假成分。
“或者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宾尼看着他,说,“还是快点去完成任务比较好。”
又分开行动?
雷昂第一时间拒绝:“是让我过去,我,雷昂。没有让你去。”
“你比较重要。”
“你的意思是你不重要?”
房车快到地点,雷昂见相争不下,盯着宾尼,用少有的命令语气说:“你还有事要做,所以我过去。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你算哪门子老板?”宾尼也有话反驳,“工资都没开过!”
一句话怼得雷昂哑口无言,不禁指着他震惊道:“你到现在才跟我计较这个?之前奈塔恩的钱拿在手里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那还不是为了给你减刑,必须贿赂那些州议员?”
两个人吵吵闹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一起下车了。
房车门一关,狼人踩了油门便跑,看来也意识到大家都是聪明人,用不着多说什么废话。
在房车尾气中,雷昂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惨兮兮地问:“你拿枪了吗?”
宾尼掏出打火机递给他。
“你看啊,这就是我不给你发工资的原因!”雷昂喷了口气,强词夺理,“没一件事做得靠谱的!”
全然忘了他每次做决定前都要听听对方的意见,都成习惯了。
两人难得斗嘴,索性斗了一路,引经据典,明嘲暗讽,彼此都觉得自己的词汇量和知识点都扩充不少。
走进森林公园,雷昂又给露莎打了个电话,在对方的指引下,很快来到被树林包围的一片空地。
露莎被特拉佛强硬地搂着,双眼惊恐,只差刀架在脖子上,血刃躺在兰瑟脚边,生死不知。
“人挺齐的。”雷昂抽着烟,评价道,“都是谁和谁啊,露莎?”
露莎扯出一个苦笑,眼泪掉个没完。
特拉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雷昂·莫顿?我听过你的演讲。”
“那是,”越是险境之中,雷昂越是大言不惭,“全世界都听过我的演讲。”
“爱德森在哪儿?”特拉佛面上一冷,追问道。
“把露莎还给我,我就告诉你。”雷昂捏着烟,老神在在地笑道,“拿着小姑娘当威胁算什么事?”
话虽然这么说,他的内心还是很慌。
雷昂第一次面对枪口还是在刚参加竞选的时候,奥斯卡拿枪对着他。
那时什么都豁出去了,加上有系统在,根本把这一切都当成梦,云里雾里的什么也不怕。
现在害怕的感觉突如起来,让他心跳加快,嘴里干涩得厉害,表面上还得装着,撑着,不能让别人看出半分心虚来。
怎么越走越担心死亡了……
他不由得这么想。
宾尼一直警惕地跟着雷昂旁边,手放在口袋里,不知有没有枪在手里。
兰瑟不用假装,他真的有枪,当即掏出来,对着宾尼抬手就是一枪。
与此同时,一道枪声更早一步响起,子弹擦过兰瑟的手腕,他的手一软,枪落在地上,准心顿时歪了,子弹从宾尼头上飞过去。
亚瑟蹲下来,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不时地有血从指缝滑落到地上。
雷昂吓了一跳,慌乱之下手指狠狠地捏在燃烧的烟头上,素日被烟头撩到皮肤都会惨叫,眼下来居然一点痛都没感觉到,间过头发现宾尼没出事,不由得怒道:“你们到底会不会谈判?信不信我直接枪毙爱德森,咱们谁也别想得到他!”
“你带了狙击手?”特拉佛四下观察着,放在露莎脖子上的手臂收得更紧。
狙击手的冷枪最让人防不胜防,现在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他也只能用露莎挡子弹。
雷昂不知道什么狙击手,下意识地看了宾尼一眼,对方向他微微摇头,看来宾尼也是一无所知。
狙击手真的是帮助他们的吗?
雷昂感觉到手指的刺痛,心里愈发不安。
他对“狙击手”这种人很有心理阴影。
伊迪丝就是……血喷了他一身,让他闭上眼睛都是红色的噩梦……
如果这次亦是什么杀手组织的刺客……
雷昂强作镇定,道:“还是那句话,先把他们还回来,我们再谈!更何况,我们未必不能合作。”
“哦?”特拉佛咧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什么意思?”
雷昂的大脑飞快地运转,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但面上,他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A州。”他笃定地说,“你之前跟着泰克斯办事,其实是为了查看A州情况吧?”
刚开始,房车在两边是树林的公路上飞快行驶,渐渐地,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下来。
“怎么了?”绞肉机没料到突然停车,身体一个前后晃,脑袋差点撞在柜子上,他看向自己的同伴。
“哥多,”狼人张嘴,却是喊了他的真名,“我们……回去吧?”
“回去?”绞肉机盯着他,“队长从来不‘回去’。”
他们都知道以前的队长会怎么做。
他会毫不留情地丢下雷昂和其他人,继续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