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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佟佳轶事 (泽夕)



两厢吵了起来,把太叔公气的犯了心疾,两眼直发黑,举着拐杖指了指门口,气愤的道“你给我滚,韩家以后再没有你这个不肖子孙!”随后取了韩家的宗牒,勾掉了韩先午一脉。

又过了两日,佟玖身子好了,动身去了杭州的织造局,办纳沐格格出嫁时要用的丝绸。

这一去一回就是五日,她才回来,就只见到富察沁在门口迎着自己,于是急急的往府里走,问道“夫人呢?”

“您府上的二老爷来了,正在正厅说话呢?”富察沁道。

“他来了?”佟玖攥了攥手里的马鞭,不悦的道“他来了,你不在里面陪着夫人,出来迎我做什么!”说着赶紧快步的往厅里去。

一进门,看到济兰安然无恙的坐在那,方松了口气,走过去往地上一瞧,散落了一地的茶杯碎片儿。

“韩先午,你趁着我不在府上,来耍浑是吧?”佟玖转过身拿着皮鞭指了指韩先午,说话就要动手“你再砸一个我看看!”

“诶?韩鹿祈,你哪只眼睛看见这是我砸的!”韩先午气得一瞪眼,站起身道“我是你二伯,怎么的,还想跟我动手啊?”

“鹿祈。”济兰唤住佟玖,站起身轻轻扯她到自己身边,慢条斯理的道“这几日累了吧?”说着拿过她手里的马鞭,道“让虹姐儿伺候你去沐浴吧。”

“富察氏,你就说这忙你帮还是不帮吧?”韩先午沉不住气的道“正好老九也回来了,老九,你得救救你三哥。”

“您先回吧,我得跟鹿祈商量商量,想想法子。”济兰说着引着佟玖往后面走,道“您回府等着吧。沁姐姐,送客。”

<一一二>

“他伤着你没?”到了后面,佟玖圈了济兰在怀里紧紧的揽着,生怕手一松济兰没了的样子,仔仔细细的瞧着,有些不快的道“景赋跑哪去了?”

因着她这趟去扬州路上不远,就没带景赋一同去。

“这是我的府上。”济兰仰头看着眼前满眼关切的人蒙着一头细汗,道“他不敢放肆。”

近日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佟玖素来怕热的紧“先去沐浴吧,换好轻便的衣裳,咱们再说。”

“一同去吧。”佟玖拦着济兰的腰,手上丝毫的不肯放,嘴上笑着央着。

“这青天白日的,才回来就这样缠着不放,也不怕人笑话。”济兰把玩着她马褂前襟上的鎏金扣子,却是任凭她搂着。

“谁笑话了?”佟玖朝四下看看,理直气壮的道“我怎么没瞧见。”

“那你......是想我了?”济兰轻拉着长音,玩笑的问。

“那你......就没想我?”佟玖学着她的语气,扬眉反问着。见济兰笑而不语,凑过去在她唇上偷了个香,晃了晃她两下“说,想我没想?”

见济兰依旧摇头,佟玖佯嗔的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快步向后边的天沐池走着,边走还边道“没想我就不是我夫人,那我可得好好的验明正身,看看这美人儿到底是谁。”

天沐池是依园中的温泉所建,泉水四季温度适宜。自佟玖得了中风后,济兰特意做过吩咐,凡是她沐浴的水,都必须取自各地的泉水,再按不同的天气和她身体的状况选不同药材进行药浴。

“九爷,夫人,虹姐儿那边还有些事。”富察沁捧来二人的干净衣裳,有些为难的低着头道“要不,我来伺候九爷沐浴吧?”

“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就是了。”济兰知道富察沁的心思,虽是主仆,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的,她哪里抹得开,又无奈虹筱不在,摆手道“你去外面守着吧。”

“小时候听人说女大不中留,我还不爱听呢。”佟玖解着褂子上的扣子,有些不快的道“可现而今,这虹筱的心思越发的不在我身上了。这趟去扬州办绸缎也是,看着什么料子尽想着给景赋做衣裳,我却还没有呢。”

“什么料子是你没有的?单这一字襟的坎肩不重样的就做了多少了。”济兰接过佟玖褪下来的坎肩,弯腰去解她的腰带“虹筱和景赋两情相悦那是人家的事,你跟着别扭什么。”说着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却摸到衣襟里有两块硬硬物件儿。

“瞧都被他们给闹忘了。”佟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三下两下的解了褂子上的扣子,伸手进里面拿出个白色的帕子裹成的小囊,解开后摊到济兰面前。

济兰看了看是两枚扳指,拿在手里端详着,一枚白玉的,上下刀刻的回纹边线,正中是填金的楷书“二人平心”。另一枚是翡翠的,其色满绿而清澈如水,也刻了回纹边和一些诗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济兰细看轻念着,不禁会心的一笑。

“咱们旗人不能没有扳指。”佟玖拉过她的手,拿了翡翠的为她套在拇指上摩挲了下,抬头目视着济兰,握紧她的手在手心,一字一句的道“就如我,不能没有你。”

“好了,沐浴去吧。”济兰拿了白玉的给她戴上,又散着她的发辫,道“你就没想着也送虹筱一个?”

“她爱金器珊瑚,对这些玉石向来不上心。”佟玖慢慢的没入浴池,往池壁上一靠,舒服的输了口气。

“平日还不曾见你对衣裳多上心呢,你自己如此就不是‘女大外向’了?”济兰矮下身探头瞧了瞧她靠在那怡然自得模样,顿时玩心大起。

提着衣袖取了木桶里的水瓢,在池中舀了一瓢泉水从佟玖的发顶缓缓的浇了下去,问道“九爷的红颜知己,要多少才肯知足?”

佟玖仰着头闭着眼,任温热的泉水从头顶倾泻而下。

待济兰又要舀下一瓢时,忽觉手上被她一带,一个不稳栽进了水池,惊呼间却被池下的佟玖抱了个正着。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只见那使坏的人还得逞的不知死活的大笑着,感觉到周身衣裳全被水浸透了,济兰丢了手里的瓢,气恼的拧了佟玖胳膊一把,道“哪有你这样浑闹的。”

“这水啊再甜,只浇一瓢就够了。”佟玖揉了揉被拧的胳膊,探手为济兰解着扣子,笑笑的卖乖道“湿了脱了就是了,急什么?这几日,夫人日理万机的辛苦了,我伺候夫人宽衣沐浴,也好尽尽心。”

“谁要你尽这样的心。”济兰打落水里那只不甚老实的手,放下盘着的发髻,甩了甩长发。

“好好好,不作乱。”佟玖继续为她宽着衣裳,轻轻揽她靠到自己的肩头,取下湿透了的旗装。

济兰自然的攀在她的肩头,搂着她的后颈,叹道“人就是怪,你每每这样的浑闹,烦的紧。可你不在这五日,又消停的忒过,我夜夜不得安枕。”

“总似一潭死水有什么意思?”佟玖一手扯开她小衣儿背上的带子,捞了条润了水的巾子为她擦着背,道“方才韩先午来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家老三怎么了?”

“那二十万两银子在路上被抢了,韩鹿孚报官时大闹衙门,被打了通板子收了监。”济兰把玩着佟玖的头发,慵懒的道“要押解回原籍发落。”

“被抢了?”佟玖把她从怀里扶起,不可置信的问道“二十万两银子,就全没啦?”

“是我让景赋找人去抢的。”济兰不以为然的道。

“哈哈哈。”佟玖听后被济兰这理直气壮的俏皮模样逗的大笑出来“我还当夫人用的什么妙计,竟是直接用抢的。”

“遇君子才做君子,跟他们,哪用得着费那些个心思。广州的汇正升有笔帐迟迟收不上来,对方是木料商,今年广州的木料行情不好,最后拿金丝楠木抵了债。”济兰盘算着“我正愁着广州分号短银子周转不开,有了这二十万两填进去,便能解了咱们运转不济之急。”

“金丝楠木何其矜贵?在京城可谓是一木难求。这趟运回去,正值京里大兴土木之际。”佟玖开怀的道“势必能卖出个好价钱。”

又大快的道“如此一来,韩先午丢了银子欠了咱们二十万。又得罪了族里,原本的红利没了不说,还搭进去个儿子。”

“像你们二房这样的,就得软硬兼施的掐着他的七寸,他才肯受制于你。”济兰运筹帷幄的道“我不会明着救韩鹿孚,但我会私下让苏克哈把他放了,不明不白的放了。日后,他们若再敢稍有造次,立即抓他进衙门。”

说着抚了抚佟玖的脸“以前给他红利,他觉得是应当应分的。以后再给他,给多少,还不是要看咱们的心情。”

两人又泡了会儿,都觉得有些困顿了,便出浴随便擦了擦,披了衣裳到后面的暖阁小憩会。

“真是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佟玖偏着头歪趴在榻上,济兰拿着鹿皮的巾子为她擦着头发上的水。

听她发着感慨“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正在关外马背上日夜颠簸,怎么都不觉得累。如今,从这到扬州才多远的路,身上竟似散了架般。”

“你是久不骑这么远的马了,况月信才过,身子正虚。”济兰与佟玖并排而卧,瞧着她道“女儿家里,再没见过有你这般肯吃苦的了。家道中落时运不济的不在少数,随便寻个人家嫁了的却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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