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奇怪了，冷辉跟九月中间难不成还有什么相爱相杀的情节？！
“他跟谁打电话说的？”叶时见追问，然而冷雅却只摇摇头，多的再也不知道了。
算是意外的收获，叶时见来不及整理思绪，趁热打铁把下一个问题抛下：“除了这些人之外，冷辉之前有接触过或者提到过什么别的人，比如……十几岁的少年之类？”
冷雅皱了皱眉，不明白这个问题指的是什么，但似乎又想说什么。
“就是，比如……九月跟谁走得近，你印象里有没有听你哥说起过，九月跟……就……”叶时见描述得很艰难，在冷雅越来越迷惑的神情下，叶时见吐了口气，“八年前，Y省有一起命案，富豪太太吸毒致幻误杀了自己的丈夫，然后女人也自杀了……这个案子就发生在你们隔壁市，你听说过吗？”
叶时见说着还把当年报纸报道的资料给她看，冷雅盯着手机看了没一会儿，很快记了起来：“是有这么件案子，当时挺轰动的，因为……因为我哥常年在那个市里，而且又跟毒品有关，我当时还特意追了后续报道。”
“当时他们一家三口有人活着。”叶时见咽了咽口水，“富豪太太有个十六岁的儿子，跟九月走得很近。”
冷雅倏忽抬起头，眼神颇为震惊：“你问的就是他？我……我完全不知道，我哥也没说起过，他……他……”
“他叫林鹿。”叶时见有些绝望地说，“你之前听过林鹿的名字吗？”
“林鹿？林先生……”冷雅嘴唇颤抖着，“我不知道，如果我听说过，我之前……我之前肯定不会接受他的帮助……我不想再跟那些人扯上任何关系……”
“你别紧张。”叶时见安慰她，“放心吧，他不会纠缠你们的。”
话是这么说，但冷雅免不了要胆战心惊一阵子，叶时见最近没什么人可说话，想不到今天倒是把话匣子打开了，他后仰靠在沙发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喃喃道：“我想着，林鹿那时候才多大呀，他能做什么，他又想做什么……”
“叶警官。”冷雅不确定地开口，“十几岁的孩子其实能做很多事……有件事我不知道算不算……”
“什么事？”叶时见敏锐地闻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差不多九年前吧，我哥当时把我们村一个叫阿山的男孩子带走了，其实算是花了钱买走的。”冷雅不自在地摸着头发，“说出来挺可笑的，因为太穷了，有时候连孩子都敢卖，阿山那时候也是十几岁的年纪。”
“冷辉买十几岁的男孩子？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呢？”冷雅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肯定是跟贩毒有关的事。”
叶时见：“那个阿山现在在哪？”
“还在村子里，阿山走后两个月又被我哥送了回来。”冷雅眼睛红了红，“好好的一个孩子，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伤，肋骨断了两根，神志不清，哥哥扔给阿山家一沓钱，说想他活就带他看病，不想他活这钱就留着丧葬。”
“后来呢？”
“父母哪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当时伤是治好了，可是人却疯了，这么多年在村子里疯疯癫癫的，也许还不如当初就死了。”冷雅把杯子递到唇边，手不自觉发着抖，“我们都不知道阿山经历了什么，没人敢问我哥，也没人敢乱嚼舌根。每当有人问阿山的时候，他都很害怕，他说什么打架，杀人，比赛……”
黑暗狭窄的房间里，比赛开始，十几岁的少年们相互斗殴。刀，棒，拳头，惨叫，血腥，失败，胜利。有人在围观，叫好，怂恿，嘲笑。
如果当初阿山经历的也是林鹿所经历过的……
叶时见不敢再想下去，他觉得他要疯了。
第71章
有太多涉毒涉黑的变态组织热衷于培养未成年杀手，甚至通过残酷的竞争挑选满意的接班人，弱肉强食在那里得淋漓尽致。这样的未成年一般都来自于穷苦家庭，他们被毒贩买下，也交付了自己的一生。
可是林鹿呢？他明明家境殷实，也会是其中一员吗？他跟贩毒组织扯上关系，是因为宋谨城，还是他吸毒的母亲？
在那样泯灭人性的地方会经历什么，学到什么……那今天林鹿不论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冷雅：“叶警官，我跟弟弟已经从村子里挣脱出来，而且也不会再回去，可是黑暗依旧还是黑暗，多的是永远逃不出来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哥哥死了这些事我永远不会开口，但现在，杀死哥哥的人还在逍遥法外，我希望他能绳之以法，我也希望，我跟弟弟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会抓到他的。”叶时见说，“这样的日子我也受够了。”
他不能再任凭自己逃避下去。叶时见拿手机定了张机票，然后径直去了李文鹦家，李文鹦正跟男友你侬我侬，看到叶时见的时候差点闪了舌头。
“这些东西明天给队长。”叶时见把一个档案袋递给她，李文鹦把男友赶回房间，打开袋子把东西拿出来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就变了，叶时见站在鞋柜边上，也没有进屋的打算，“子弹来源八年前冷辉的配枪，蝴/蝶/刀是在林鹿的行李箱里发现的，刻了JY两个字母，可能是九月的，你交给队长，他知道怎么处理。”
“师哥……”李文鹦觉察出不对劲来，“你为什么不自己交给队长？”
“我明天一早去Y省。”叶时见说，“你明天上班了再告诉队长吧。”
李文鹦左右为难：“师哥，你明知道他们现在不让你管这事儿……”
“我准备好了辞职信，反正现在每天窝在派出所里，跟个无业游民没什么区别。”叶时见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笑，“而且，你师哥被人骗了色伤了心，总得去查清楚那个负心汉到底是个什么人吧。”
李文鹦知道劝不了他，不过令她稍作欣慰的是，她的师哥总算振作起来了。
飞机准点落了地，手机开机后静得跟停机了似的，一条信息都没有，该是对他失望了吧，叶时见有些失落地走出机场，Y省倒比家里那边暖和多了。
“帅哥，住店吗？”
“不用了。”
“提供特殊服务哦。”
“你他妈……于队？”
叶时见在看到于玮的时候眼睛都直了，然后心虚地往后看了一眼，生怕赵瑞明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窜出来逮他。“臭小子。”于玮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可真是把你赵队气疯了。”
之前赵瑞明派了人到Y省调查Sep的事，没想到会是于玮，但转念一想，除了于玮这个人精似乎也没什么更能胜任。叶时见攥紧背包肩带，问他：“不会是队长叫你抓我回去的吧？”
“想得美，我还专程押送你？”于玮带着他往边上走，“队长叫我传话给你，叫你把准备的那什么破辞职信撕了，别拿出来丢人现眼。”
“压根就没写。”叶时见躲进于玮准备的车里，“我也就随口一说。”
“狗贼。”于玮笑了笑，“你要去哪？”
“隔壁市。”叶时见报了个地址，然后在手机地图里查好路线递给他，“开车过去两个多小时。”
“哟呵，你小子拿我当司机呢！”
“是你先坐到驾驶座上的。”叶时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要不乐意你下车，我自己开车过去。”于玮都被这小子气乐了：“要不是你最近失恋了心情不好，我肯定不惯着你。”
叶时见不傻，于玮的出现自然是赵瑞明的安排，也是赵瑞明对他此次擅自行动的默许。不过于玮并没有按照他的指示，而是直接去了公安局，老胡准备好了午饭等他们，见到叶时见的时候还挺兴奋，跟接了儿子放学回家似的。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叶时见没什么胃口，但也不好扫他们的兴，随便对付了几口正想催于玮快点吃完上路，不过于玮一点儿不着急，席间不停摆弄着手机，大概实在跟赵瑞明通气。
“吃完了？”于玮总算放下了筷子。
“嗯。”叶时见擦擦嘴角，“出发吧？”
“不着急，带你见个人。”
叶时见有些没明白，于玮摸出打火机问他：“你去冷辉村子里干什么？找谁？”
“一个叫阿山的人。”叶时见把事情的来因去果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于玮叼着烟抖着腿，完事后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说：“那你不用去了，我把人带来了。”
“什么？”叶时见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你把那个阿山带来了？”
“不是他，阿山都疯了，你能问出个屁来。”于玮也不逗他了，一本正经道，“我来这儿一个礼拜，什么该查的不该查的全部查了一遍，我去村子的时候听说了阿山的事，就在我盘问他的时候好巧不巧出现个人，当时阿山像受了什么刺激，抱着头就往屋子里跑，嘴里喊着别打我。我当时就留了个心眼，结果那小子也是做贼心虚，一看我是警察撒腿就跑，好家伙，把我一双鞋跑废了才抓着他，那鞋我穿了才俩月呢……”
“那人是谁？”叶时见在他发散思维前强行打断，“你带来的就是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