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个元懿太子为了不搞特殊,把除了阎铁心外的豪侠众人都留在了皇宫做客,不然这出了皇城叶枫可真不知该怎么进御花园了。
一路追踪着乐千千的痕迹到了御花园,不巧就看到那元懿太子在给素问倒酒,好在风一阵也在那里,叶枫心下稍安,不过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叶枫远远的也能看清素问的表情十分难看,看起来非常不愿意喝下那杯酒的样子。
似乎还在犹豫要怎么拒绝,叶枫赶忙快步走过去,半途就能听到那元懿太子在劝酒:“素问姑娘连本宫的一杯酒都不喝,是不是太不给本宫面子了。”
叶枫心里一怒,知道以素问的药理,那杯酒绝对有问题,偏那风一阵着急过头,他一贯对素问有好感,如何能见她被元懿太子为难,当下便把酒抢了过来就打算帮她喝。
“一阵……”
素问一惊,正要阻止却来不及,好在叶枫从一开始就已经把注意力放到了那杯酒上,情急之下直接掏了个铜板直接打翻了酒杯。
玉石发出清脆的声响,叶枫笑着开口:“怎么有好吃的也不叫上我,素问你们干嘛呢?”转身做出惊讶的样子,“咦,太子也在,”一边诚惶诚恐的就要行礼。
元懿太子脸色顿时十分难看,却不得不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扶住叶枫:“叶公子何必多礼,若非有你们豪侠救本宫,本宫如何有机会再重返父皇母后身边。”
叶枫本就没真心下跪,这下子当然要从善如流啦:“多谢太子厚待。”
太子脸上重新挂了笑,非常自然的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又让宫女弄来新的杯盏碗筷,叶枫看着那宫女得了命令就要重新斟酒,心里不由烦躁,这家伙,都这时候了还不死心。
干脆先发制人,直接从那宫女手里拿了酒壶过来,一边倒满一杯一杯笑着说:“这次太子得以回宫最大的功劳却不是我们豪侠,还应该有一个更该感谢的人才是。”
太子怔了怔,笑容有些僵硬;“这话却是从何说起?”
叶枫笑道:“太子难道忘了,昔日殿下遇难,若非得您那位义父所救,恐怕也等不到我们过了这么多年才来找寻。太子殿下,这酒难道不该敬吗?”
这么说着的时候,叶枫的手已经端起面前倒满的酒从容的往地下倒掉了。
并且一点没停顿的继续连着斟满两杯酒,非常速度的让它们回归了大地。
太子反应过来的时候,顿时也只能连连点头:“是该给义父敬酒,如此,剩下的我们再慢饮吧!”
叶枫笑着摇头:“不不不,除了殿下的义父外,五年前为了保护殿下丧命的那些将士们,也该告知他们,让他们黄泉瞑目才是。”
这么说着,手上已经又倒了两杯酒,没等斟满第三杯,那小小的白玉酒壶已经空了。
叶枫心下满意,飞快的倒完最后一杯酒,笑道:“看来我们今天是没有口福了。也罢,起码那些枉死的将士可以安息了。算了,咱们吃菜莫喝酒也好,喝酒容易误事……”
话说一半又猛地拍了下脑袋,“糟了,瞧我光想着这吃喝的事了,大师兄找素问有事呢。”
素问也很识相,非常配合的敲了下叶枫的脑袋:“瞧你这迷糊的,有事怎么不早说,我早约了关大哥今夜有事相商,他必是等急了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元懿太子脸色非常难看,这时候叶枫便远远的听到谢家麒的声音,忙回应了他,便见那高挑修长的声音从月色下走来。
他们这些人元懿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谢家麒是江南首富谢家的人,太子怎么也不敢轻易动了,幸好他早在发现不妙的时候就叫了个小太监帮忙送了信,来得还算及时。
果然,元懿太子不甘不愿的放人了。
那乐千千也一早到了,但叶枫不晓得她为何迟迟不露面,而且看太子先走了一步似乎非常失望的模样,看着他的表情也有些莫测起来。
叶枫早知晓这女孩对风一阵有好感,约莫着刚刚看到风一阵帮素问便有了点芥蒂,不过这种事与他无关,叶枫看到谢家麒过来就牵了他的手,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叶枫也知道他担心自己,心下也确实松了口气。
和素问说了两句话便先和谢家麒离开了。
第66章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解决了麻烦,叶枫心情放松了点,眼见谢家麒脸色十分不好,不由疑惑的问了一句。
谢家麒道:“离那个元懿太子远一些,我看他不像好人。”
叶枫点点头:“这件事确实有点蹊跷,不过既然是我们找回来的太子,日后要是有什么状况恐怕都是我们的责任,我想和二师兄说一声,再去调查一番,不然实在不放心。”
谢家麒摸着手中的剑,片刻不犹豫道:“我和你一起去。”
“好啊!”
想起那个元懿太子看素问的眼神,叶枫忍不住道:“还得注意一下保护素问,我看那元懿太子似乎对她有别的意思,今晚的酒里肯定有问题,得想个法子让素问先离开。”
谢家麒脸色有点僵硬:“你这么关心她?”
叶枫失笑:“想什么呢,她把我当成弟弟一般,我对她没有别的想法的。”
“真的?”谢家麒目光灼灼,叶枫无奈点头,两人四目相对,眼中均有笑意,叶枫已经想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好像有了默契一般,不管做什么都了解对方心中所想,这种感觉不坏,像他们这般亡迹江湖的人,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那些儿女情长,到不如像现在这般顺其自然的好。
说到就做,两人当下也不耽搁,直接就想找阎铁心说明情况,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回到去的时候才发现阎铁心在待客,来的人竟然是谢家麒以前的小厮谢平。
谢平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看到谢家麒的时候眼眶就红了,叶枫眉心一跳,有些不安。
果然带来的是噩耗。
谢老夫人病重了。
谢家麒当下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叶枫握住他的手,只觉入手一片冰凉,这段时间谢家麒一直在外,谢家只有一个老夫人在,谢家麒一贯好玩,虽然知道老人总有一天会面临生老病死,但真正得知噩耗的时候,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谢家麒问:“奶奶生病,照顾她的大夫呢,管家呢,你们都是死的吗?”
谢平一个大男孩,这时候已经哭起来了:“少爷,大夫说老夫人已经年迈,这回病来势汹汹,恐怕凶多吉少了,老夫人想见您最后一面,您快跟小的回去吧……”
谢家麒没说话,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整个人都傻在那里一般,众人不忍的移开目光,叶枫只觉谢家麒紧紧拽住他的手生疼,却忍不住感觉一阵鼻酸,心里闷闷的痛,上辈子他母亲离开他的时候,自己也是这般,无论别人怎么亲近,终究,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还是要弃他而去。
那种生生失去重要亲人的痛,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所无法体会的。
想起幼年时对自己颇为照顾的那个慈爱宽和的老人,叶枫开口时也有些哽咽:“我和你一起回去。”
谢家麒点点头,看向阎铁心,不管是作为老大还是作为师父,这件事都得他点头,阎铁心也没说话,他经历的多了,也知道此刻两个少年心中的痛苦,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交代他们有需要帮忙的通知一声。
当天晚上谢家麒就收拾了东西和叶枫两人连夜赶路回去,虽是如此,到得江南的时候也是两天之后的事了,两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匆匆的就去见了谢老夫人。
若非亲眼目睹,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健朗霍硕的老夫人,如今会躺在床上一病不起,形容枯槁,明显已是风烛残年的弥留之兆。
谢家麒跪在床边,紧紧捉着老夫人的手,声音哽咽:“奶奶。”一滴泪已经悄然没入被衾。
叶枫看着他痛苦的神色,心中也难受得很,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不过是未到伤心处罢了!老夫人此时刚刚醒过来,却没有多少生机,只那双眼里还有光亮,她年纪太大了,鬓发染上霜雪,脸上的皱纹很深,早年丧夫,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拔长大,没几年就和儿媳一起去了,留下个小孙子和她相依为命。
如今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幸好,她的孙儿已经长大了。
只是,终究还是不舍啊!
她的手颤颤巍巍的回握住了孙儿的手,能在死前再见自己的宝贝孙子,老人心里既高兴也无奈。
“莫哭了,奶奶还能再见到你,已经很……高兴了。”
深陷的眼窝里分明还带着对孙儿的眷念,泪水模糊了眼。
谢家麒终于痛哭出声。
老人已经将近油尽灯枯,叶枫和谢家麒一起陪在老夫人身边,听她一遍遍念着他们年少时的趣事,还有对无法看到未来的无尽遗憾。
药喝了几天,终究还是停了,老人的身体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再也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