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文抿了下嘴角，没抬头，却应声道：“对。”
“很好。”唐嵘的声音波澜不起，平板到透了些冷意似的，“那你知道你爸为什么会这么问你吗？”
“父亲，”陈清文有些招架不住唐嵘这种带着冷意的声音似地，语气里已经带了些冲意，他双手相互绞着，“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唐嵘顿了一下，又说道：“刚才我们在客厅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陈清文没说话，可呼吸却徒然乱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子有些不安地左右转了转。刚开始唐嵘问的，和后面问的，陈清文因为心里一直有些忐忑，脑子里就没好好的，仔细地听唐嵘说了什么，可这会儿，在唐嵘又一次重复的时候，陈清文却听出来了唐嵘这话里头藏着什么，又指着什么。
唐嵘将手里的文件调转了一下方向，递到他面前，说道：“你爸生病的时候，医生跟说他身体迟迟不好是因为他忧思过虑。”
陈清文一直是垂着眼看着桌面的，但唐嵘将东西放到他眼前的桌面上时，陈清文就不可避免地看到了。
入目的第一眼，就是他戴着鸭舌帽，出现在蒋鸿云定的酒店门口时的照片。
陈清文豁然抬起头来，看向唐嵘，眼里带着讶异。
第212章 你们这两父子
唐嵘话里话外的意思，在看到唐嵘递给他的文件时，陈清文才真的确定了，他声音有些发颤，“爸早就……早就知道了？”
唐嵘抬手指了指他眼前的文件，示意他看，陈清文看了他一会儿，跟着低头去翻文件。一开始他以为里面是唐嵘调查他的资料，可看到后面两页之后，陈清文发现，这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这份文件是调查的蒋鸿云的资料，不是他以为的调查的自己的资料。
只是蒋鸿云后面的那些资料里，比较多的出现了他的影子。
唐嵘平静无波到近乎平板的声音随着陈清文看着资料时响起，他说道：“这些资料温行都看过，还有小无给你的关于秦朗的资料，他都看过。”
陈清文手指都有些发抖，他没看到最后，而是随着唐嵘这句话抬起了头，“爸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以为你瞒的很好？”唐嵘看着他，脸上却没有笑意，“你担心你爸会担心你，你就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说，瞒着他。”
“而他又知道你为什么瞒着他，就假装自己也不知道。你们这两父子……”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含在嘴里面说的，唐嵘伸手揉了揉额侧，有些意味不明地牵了下嘴角，弧度太过小，以至于陈清文觉得自己眼花了。
陈清文几次张嘴想说话，最后都因不知道想要说什么而闭上了。
唐嵘大概看见了，他放下手，说道：“我不计较你给你爸添了多少心里负担，但是你也不用什么都藏着掖着的瞒着所有人，你说出来，不让你爸，不让我插手，我们就不会插手。”
这大概是唐嵘在书房里说的最多的一次话了，而陈清文却是看着眼前的落在正侧着脸笑着和他对面的一个人说着什么的蒋鸿云脸上，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唐嵘和他想的不一样，先前他几乎压迫着他神经似地冷意仿佛都是他的臆想一样，实际上，唐嵘或许是在生气，可他气的，大概是他对他们的隐瞒。
其实唐嵘在吃饭的时候没有留意到陈清文的表情，他光顾着哄陈温行多吃一点了，从他生病好了之后，胃像是缩了一半，吃的东西比以前更少了。直到在客厅的时候才看见陈清文强装的笑脸，虽然很自然，可唐嵘还是敏锐地看见了他笑着时，眼里并没有什么笑意。
他和唐无一起回来后又去找秦朗看他有没有回来时还是开开心心的，接着他找秦朗就去了很长时间，唐无给他打电话之后才回来。而他回来之后，饭桌上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可在客厅的时候笑容就表面了，唐嵘再一联想，可能他之前回来了一趟，听到了他们在客厅说的话，现在才会这样。
他见陈清文强笑着讲话，而他又见陈温行似乎是发现了，可又装不知道。原本想让他们俩自己处理的唐嵘就坐不住了，先前陈温行生病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思虑过重了，这会儿病才好呢，要是又一直惦记着陈清文和秦朗的事情，那身体还能吃得消吗？
唐嵘脑海里想着那些事情，可脸上表情依旧是带着些冷意的面无表情。
好半晌后，陈清文的声音才轻轻响起，他问道：“爸都知道了？姐给我的那些关于朗哥的资料爸都知道了？”
唐嵘摇了一下头，“他不知道你打算在婚礼上做什么。”
陈清文手指不自觉地卷着纸的边角，唐嵘看了一眼他的小动作，说道：“他担心你拿自己往后的幸福乱开玩笑。”
陈清文的手指压着纸边角，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牛头对不着马尾的说着，“以前我和爸还没来京城之前，我和朗哥就已经在一起了，在我和朗哥在一起的时候，我爸曾经告诉过我，朗哥不是天生性向就是男的，以后如果他们从小镇出去了，在外面有无数诱惑，朗哥可能说不定就会选择和女人在一起了。”
“我爸让我打算和朗哥在一起的时候就要考虑清楚，男人和男人之间，说感情深也有一生相伴白头的，可很大，很多的一部分，最后都会和女人结婚。”陈清文想到这笑了笑，他说道：“因为现在的大社会就是我们要在一起就得承受很多不公平的地方。”
“当时我还和我爸说过，如果有一天条件允许了，我们就会举办一个婚礼，让镇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结婚了。”
唐嵘没说话，也没插嘴，坐在那儿静静地听陈清文说着，“不让您和爸知道我和朗哥的事情，是我担心爸会失望，他会对朗哥失望，对我失望，当初我和朗哥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和他保证了我们一定，一定会一直一直把日子过下去的。”
“我们有睿睿，到时候他长大了，我们也有个孩子，一直在镇上生活的话也不错。”
“可是……”陈清文眨了眨眼，将泛了湿意的眼眶眨了回去，他手指抠着纸边角，顿了顿后说道：“我其实没想做什么。”
唐嵘安静地没有出声，这时候他的沉默让开始碎碎念的陈清文没有了那么大压力，他说道：“只是我不知道朗哥现在在做什么，他好像利用我在对父亲不利，对姐不利，我想要他告诉我。”
“如果只是这样，”唐嵘终于开口了，他声音带着些冷意，“你们没必要结婚。”
陈清文抿了下嘴，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小声地说道：“我想和朗哥结婚的。”
“父亲，”他抬起头，看着唐嵘，声音稍稍坚定了一点，他说道：“我只是想要和朗哥结婚，我想要他只属于我一个人。”
直到陈清文离开了唐嵘的书房之后，唐嵘才轻轻叹了口气，他将桌上的文件拿了回来，翻开到最后的一页上，赫然是蒋鸿云最新的调查资料。
唐嵘刚要把文件收起来，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随后陈温行开门进来，见到唐嵘将桌上的一个文件夹收了起来。他走过去，在先前陈清文坐过的位置上坐下，温声道：“那孩子说什么了？”
唐嵘将文件放进柜子里，把陈清文先前说的话和他简要的说了一下，陈温行听完之后沉默了。
唐嵘问道：“想要管了？”
陈温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不。”
第213章 半个月后初八
秦朗回来之后天已经黑透了，他带着一身的酒气进屋时，陈清文正好吹完头发把吹风机往旁边放，秦朗还没走近时他就先闻到了一股酒气味儿，他转身正好落入秦朗的怀里。
陈清文因为太近的距离闻到混杂着烟味儿的酒气而微微皱了下眉，“朗哥？”
秦朗头埋在他脖间意味不明地哼了两声，“嗯？”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陈清文半扶着秦朗边往浴室里走，秦朗脚步有些踉跄地跟着，他喝的虽然多，也醉了，但还不至于全然被酒精控制的程度，否则他也不会回来的这么顺利。
只是秦朗进门时看到陈清文洗完了澡，正在吹着头发，一种和以前一样的温馨在酒精的作用下被放大了无数倍一样，让秦朗有些眷恋，抱着陈清文就觉得不想撒手了。
陈清文则是和以往他喝醉时一样，边帮他洗澡边念着秦朗喝太多酒，虽然秦朗只是偶尔模模糊糊漏出几句。然后洗完澡，再伺候他回床上去，让他睡觉。
在陈清文把眼皮已经开始有些打架的秦朗放在床上，正要起身给他到杯水喝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抓住。他刚回头，秦朗猛地一用力，陈清文重心不稳倒在他身上，他再一个翻身就将陈清文压在他身下了。
陈清文两手抵着他胸膛，秦朗已经低头捕捉住了他的嘴唇，在往他脖间移过去的时候，陈清文推了推他，开口道：“朗哥，我父亲说明天让我们去商量一下结婚要准备的东西。”
“嗯……”秦朗有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手已经拉开了他的睡衣，往他胸口上摸。
“我们结婚的日子定在半个月后。”陈清文侧着头，感觉到秦朗动作猛地一顿，随后慢慢抬起头来，悬在上方看着他，陈清文转回头，和皱着眉的秦朗对视，听见他问道：“半个月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