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你不愿意说,我才同意了让出舞台剧出演权。”
万如环立马停下脚步,声音不自觉大了些:“为什么?”
“不如说我正是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你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成玦语气轻松地说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让将要发生的事亲口告诉我。”
“那些事本来就说不明白。”万如环别过头,急促地呼了口气,语气不善地说道,“总之不该让她们上台。”
“有别的方式能够解决你的顾虑吗?”成玦试探性地开了口,“换其他的演员,换剧目,会让你点头吗?”
万如环一愣,然后转头看向成玦。这个问题带着十足的探索意味,一旦他进行了回答,立刻就会让成玦知道他实际上所反对的究竟是哪一部分。
“都可以。”万如环采用了比较模糊的说法,他闪烁其词道,“怎么换都可以。”
“看来你还是不想说。”成玦不在意地笑起来,“那就让事实给我答案。”
九月九的校庆日转瞬即至,在这期间万如环时常担心着后台,却一直没有频繁出入的理由,只能靠着四天赋的蛮横面子进了两次。
没能坐到校庆晚会专属于冠军的席位上,此刻对于万如环来说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焦灼地等待着压轴舞台剧的开场,成玦对此只是默默地观察着。
整场舞台剧,万如环都没有心思去欣赏。他只在结尾定格在小公主舞步的时候坐立难安地想起,去年在剧本中删去后半部分,是成玦给出的提议。那今年又是为什么,舞台再次定格在这里?
幕布落下,万如环立刻站起身离席。成玦一直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此时一把拉住了他,低声问道:“你去哪?”
万如环只把手往外一抽:“别管我。”
话是这样说,成玦和南门抚面对着突然离席的万如环,自然是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万如环匆匆离开观众席,一路直奔后台而去,然后在门口遇见了他的学长。
“如环,怎么样,女孩子们的表现让你服了没?”
“当然很不错,”万如环随口敷衍着,然后问道,“学长,那两个演员在哪?”
“在演员准备室,这会可能在换服装。”学长扬了扬眉,说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们这么熟,刚演完你就来后台了。”
万如环没把话听完,他一边往走廊深处跑去,一边头也不回地说:“特别熟!”
第二次站到了演员准备室的门前,去年那种熟悉的无力与慌张感再次找上了万如环。他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不能再让事情朝那个方向发展,于是用力拍打着房门。
时鹿的声音远远从里面传出来,隔着一道门显得有些发闷:“谁呀谁呀,别急,换衣服呢!”
“真的在换衣服吗?”万如环皱着眉喊道,“换好快来开门!”
“谁呀,真的是……”
一边抱怨一边开了门的时鹿出现在万如环眼前,她只穿着一条衬裙,虽然瞧不出性/感两个字,但怎么都算得上是衣衫不整了。
第36章 圆(14)
“是你呀,你那么急干什么?”
万如环看见时鹿愣了一下,随即咳了一声转开脸去:“顾晚、顾晚在不在?”
时鹿一掐腰,仰起脸来问道:“你找晚晚干什么?”
“不干什么。”万如环一咂舌,眼神游移着转过脸来,“她没事吧?”
“让你担心了,万如环同学。”顾晚适时地出现在门旁,打消了万如环的疑虑。她将时鹿扯回了屋里,哄她去换衣服。
在这期间,成玦和南门抚也追着万如环来到了门口,狭窄的走廊一下变得拥挤起来。
南门抚望着半开的门有些疑惑地说道:“她们在里面吗?”
“嗯。”万如环点了点头。
南门抚马上说:“我们可不要进去。”
“我们当然不进去。”万如环斜了一眼南门抚,“女生换衣服,我们凑什么热闹。”
南门抚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不要进去。”
没过一分钟,顾晚又回到了门旁。她微笑起来,颇为感激地对万如环道了个谢,又说:“没想到四天赋这样敏锐,连我爱人的状态不好都察觉到了。她刚刚……情绪确实有些激动。”
万如环只轻声嗯了一句,说道:“没事就行。”
“我没想到你是因为这种顾虑才会阻止我们参演舞台剧。”顾晚笑着伸出手来,“或许我确实低估四天赋了。”
万如环也伸出手与之交握,松开后说道:“彼此彼此,其实我也低估你了,小姑娘。”
“你们在这说什么呢。”时鹿鼓着腮帮子出现在了顾晚身边,她一只手挽住了顾晚的手臂,然后说道,“不许总粘我们家晚晚这么紧,我要带她去吃好吃的了!”
万如环吸了口气,一呲牙笑道:“不知好歹的小姑娘。”
时鹿朝他长长地嘁了一声,然后拉着顾晚就跑开了。几人挥了挥手,算作简单的道别。
时鹿和顾晚没出事,万如环心里算是结结实实踏实了一把。看来和自己这边三人熟识,或许真的是导致一切悲剧的起因。万如环虽然不知道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因素导致了去年那种结果,但至少这一次有所改变。
一直没有开口的成玦在这时出声说道:“走吧。”
三人回到了校庆晚会的席位上,这次万如环终于放下心,心无旁骛地去欣赏舞台上的节目。相比起他来,成玦倒是越发迷惑,他捏着下巴,时而看看万如环,时而看看南门抚,倒也让时间快速溜走了。
秋去冬来,略显无聊的下半年就在日复一日的课程与打闹中悄然而过。一年走至尾声,无尤节祭典的摊位悉数立在校园,供学生们随意取食。
万如环是非常期待这一年结束的,毕竟他已经有两个年头停留在这里。对于这一年的生活而言,是否打破了循环走入新的时间,多少也证明了琐碎日常的意义与价值。
无尤节这天,南门抚带着他们来到了楼顶花园。而对南门抚不再抱有杀意的万如环自然没有做出什么意外的举动,这一天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
与成玦结伴送南门抚回宿舍之后,是属于万如环最自在的时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搭伴走一段路、随意聊些小事,已经成为两人间的一种相处常态。虽然他们还时常会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但那些相撞的刀刃之间,绝对没有任何的戾气与杀意。
无尤节的夜晚,在南门抚的宿舍楼下,成玦说道:“战辅学院的大楼其实也很高,有兴趣再度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吗?”
万如环对成玦的措辞颇有微词,他咂了下舌才说:“这要看你敢不敢去买点酒了。”
“虽然无尤节禁酒,但对常量学院的学生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万如环笑着说道:“那就走吧。”
因为院内学生常常需要利用楼体来进行极限训练,所以战辅学院被打造为学校中第二高的学院,虽然不如占星学院离天空那么近,但也算得上是高层建筑。
这里远不如楼顶花园惬意,战辅学院的楼顶除了长椅,就再也没有其他装饰,但护栏绝对比占星学院要敬业得多。
战辅学院的楼顶一直是随意开放着,以供学生们前来休息或训练。成玦和万如环先溜去常量学院弄了些酒,然后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就来到了楼顶。
成玦走在前面,他拎着酒放在长椅上,随意地一坐说道:“这里是不是有点空,还是像占星学院种点花的好。”
“好是好,可别搞那种有毒的。”万如环也坐了下来,说道,“也不知道占星学院怎么想的。”
“先别管占星学院怎么想了。”成玦开了罐酒递给万如环,然后问道,“要是你,你要种什么花在这里?”
“这什么奇怪的问题。”万如环先是下意识地皱皱眉,然后想起了看过两遍的舞台剧,本来就不太了解植物的脑子里瞬间被一种花占满了,“就星辰花,那个勿忘我。”
成玦笑起来说道:“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别的花,优等生。”
万如环一吸气,连忙转移话题:“废话那么多,你要种什么?”
“别的花你不知道,玫瑰你总还是明白吧。”成玦看似在思考,嘴角弯弯地道,“就种红玫瑰,每天摘两支,一支送你,一支送阿抚。”
万如环立马斜他一眼:“这争夺链里最水性杨花的就是你了。”
“那送你,两支都送你。”
万如环抖了抖肩膀,面色不善地说道:“你正常点,别说这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成玦随即大笑起来,然后喝了一口酒又说:“优等生,你知道吗。在世界法则看来,你和我正在往一条歧途上走,越走越远,越走越偏。”
万如环毫不在乎地说道:“它凭什么来定我的对错。”
“真不愧是四天赋说出来的话。”成玦撞了下万如环的酒罐,在气泡的声音中再度开口,“你和顾晚很熟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成玦偏头看过来,回答道:“一年快要结束了,打算把存疑的事情都问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