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昂,你知道吗?其实你一直活在一种错觉里……这种错觉,可能是你的权力带给你的。”
他跟着洛昂在谢晴威逼的枪口下步步后退,身体很稳,缓缓地说:“你总在利用别人,却以为这些群体的力量是你自己的……但岑卯一直都是一个人,他也渴望联系,却没人能给他。所以,他不得不孤单地抵抗了很久。他从来没有任你宰割,也没有投降……他比你强大得多。”
谢争的余光看到身后逐渐靠近的墙壁,伸手抵上那片冰凉:
“现在,我把你引到这些浪潮的中央,希望你能看看真实的自己……是多么的脆弱。”
谢争的手掌贴在洛昂身后的开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谢晴和洛昂两个举枪的人都稍稍一滞,而谢争的身体就在这时微妙地用了些力气,压得洛昂向后踉跄一步。
“阿争——!”
谢晴惊呼出口,眼睁睁看着两人跌落到那扇迅速打开又关上的大门之后,耳边有被隔绝的一声枪响。她冲到封闭的门口,开关的光却已经灭了。
谢晴狠狠地锤了一下坚固的金属门,又忽然愣住,似乎想起来这道门后是什么了,表情有瞬间的空白。
紧闭的大门之后,谢争和洛昂一同摔落在地。洛昂手中的枪走火时歪了一些,流弹擦着谢争的手臂打出去,在Alpha干净的白大衣上留下一抹带着火药味的狰狞血痕。
谢争咳嗽一声,扶着手臂靠墙坐起,像是仍然不准备反抗。
洛昂在一片寂静中慢慢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步步靠近地上的青年,在他面前投下阴影。
他看着地上的谢争,像看一只跟自己玩闹得过分、野性未退的年轻猛兽,缓缓举起手上的枪。
“从一开始,你对我来说就没那么重要。”洛昂的声音里露出不加掩饰的残忍与轻蔑:“在这个实验里,逆骨才是真正的宝物,你只不过是为了一种技术的副产品。你那个愚蠢的母亲,天真的兄弟,我都没有放在眼里。顾青钟爱你,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可悲的人生一事无成,只有你算是他的作品……但你对我来说,的确没什么价值。”
“你本来就应该在黑暗里默默无闻的长大,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如果你没有遇到Bunny,我根本不会注意到你。”洛昂的枪口在Alpha头顶轻轻晃了晃,确认某种权威似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容忍你的狂妄……但你不该试图利用我。”
谢争垂着头,看自己身体里流出的血,笑着说:“如果你没有这么贪婪的话,就不会被我利用了,对吗?”
他抬眼,面孔被比大厅温柔许多的白色灯光照亮,闻到房间中某种只有他能捕捉到的甜蜜香气,脸上锋利的棱角像是也变得柔软了。
“洛昂,其实你那天出现在地下室的时候,我是想过直接杀死你的。”
谢争的声音放得很轻,因此并不显得可怕,他看着男人脸上的厌恶与惊愕,眼角轻动:“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本来只是黑暗中一个无关轻重的人。杀了你,的确会有很多麻烦。但我并不关心那些事……我想过,等卯卯出来之后,我可以带着他逃走。他会愿意跟我走的,只要跟我在一起,他愿意去任何地方。”
“但是我没有这么做。”谢争笑了笑,留恋似的:“因为除了我之外,他在这里还有很多喜欢的人与事,也不想再藏起来了。他忍受了那么多,只是想跟我过普通人的日子,所以我必须满足他。”
青年唇边微弯,又眨了眨眼:“而且,这份复仇的快感应该属于他自己。我不会替他下手。”
洛昂写满不耐的脸上有瞬息的怔愣,继而觉察到什么,眯起了湛蓝的眼,提高了声音:“你——”
“嘘。”
谢争轻声低语:“你要吵醒他了。”
洛昂的身体似乎僵住,听到身后轻微的织物摩擦声。他在接受谢争的手术之前,曾经看到过那个被爱人放在柔软床铺上的Omega。那人像块精致的陶瓷,被人擦得干干净净,身体里散发着被另一个人灌满的味道,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攻击与反抗的欲望。
洛昂很慢地回过头去,看到这个房间角落里从床上揉着眼睛坐起身的岑卯。他好像很轻地打着呵欠,叫了一个人的名字,然后用在一场舒服的梦境里沾湿的眼睛四处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岑卯像是看到什么,目光落到墙边的两人身上,那双浅色眸中所有的柔软都迅速褪去了,现出冰冷而锋利的刃光。
“卯卯。”谢争看着床上的人,平静地说:“我受伤了。”
岑卯的视线似乎只在Alpha手臂的伤口上停了一秒,而洛昂却莫名的因为那视线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男人的眼前蓦地一黑,腰腹之间迎来几近折断的疼痛,握枪的手指应声被碾得粉碎,脑后狠狠撞在在冰冷而坚硬的地面上,似乎漫出海水似的腥潮。
洛昂的眼前一片花白,耳边雷鸣般嗡嗡作响,像是被一个人涌出身体的怒意与杀气席卷,第一次感受到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惧。
“洛昂……”
Omega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仿佛一把插进男人耳中的刀。
“谁准你动他的?”
男人勉强撑起身体,吐出口中翻涌的血,眼底涨出猩红的血丝,瞪视站在谢争身前的岑卯。
“你……不可能……你不是……”
他伸手摸向自己脖颈后渗出血液的纱布,那处完美的创口被怪力挤碎,开始剧烈的疼痛。
岑卯还穿着那件干净的无菌衣,像刚刚从白色的襁褓里爬出来的崭新的刀刃。他的身体里的确散发着身后Alpha的味道,四肢却依旧修长有力,看似纤薄的躯体里仿佛积攒着随时能把男人撕碎的力量。
“我好像并没有说过……被我标记之后,他就会成为普通人吧。”
谢争握住Omega递给他的柔软手掌,像在检视每一寸新生似的皮肤,在上面留下仿佛确认的吻。
“你一直以为,只有鞭笞和压制,才能让逆骨成长。这一点,的确很像一个暴躁的父亲。”
谢争摩挲着掌间恋人的皮肤,看着在地上苟延残喘的男人:“可惜,如果你真的做了父亲,就会知道要教化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只需要一点爱罢了。”
岑卯还在愤怒之中,又被身后Alpha的吻稍稍安抚,胸口微微起伏地瞪视着挣扎的洛昂。谢争没有起身,像是安心享受着Omega的保护,对洛昂笑了一下:
“但我确实说了谎。”
谢争像是因为岑卯身上的气味感到愉悦,眼睑上的痣若隐若现:“我给你的并不是他的腺体。”
“而所谓真正的逆骨,刚刚才诞生在这世界上。”
洛昂惊恐地睁大了眼,岑卯也怔住似的,回头疑惑地看谢争。
“逆骨基因之所以始终没有稳定的形态,是因为顾青作为一个Alpha,当初做实验的时候忽略了Omega腺体基因的特性。”
谢争低声说,语气更像在跟恋人耐心地解释:
“我提醒过你这种不大公平的生理差异。Omega的腺体一直等待着被标记,但顾青在给凤骨的基因序列做反向编辑的时候,忽略了那些开放性的基因片段——那是一个Omega留给Alpha的接口。”
“你可以这样理解,Omega的生理结构天生是开放,像一个缺口的圆,等待着被Alpha填充完整。当然,有的Omega一辈子都保持着这个缺口,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如果这个缺口被补全,他们的腺体基因结构就会发生变化,生理状态也会改变。”
谢争想了想,说:“这其实是很基础的知识,但顾青只想要更强的基因结构。好像大部分Alpha都不会考虑Omega的生理本性,因为这与力量无关,只是一种天性。”
“总之,他粗糙地处理了这些基因片段,这就让逆骨作为一种Omega的腺体基因,天生不够完整。它一直变幻着形态,其实就是想在这个闭环的结构中寻找一个出口……去找那个能被标记它、改变它的Alpha。”
谢争仰起头,看岑卯似懂非懂的眼睛,轻声说:“我给卯卯做的手术,只是帮它的腺体打开了这个缺口,然后把我的信息素注入进去——这样,逆骨才真正稳定下来,有了完整的形态。”
岑卯像是听懂了最后这句话,有些怔愣地,缓缓摸向自己已经感觉不到疼的后颈。
那处伤口是谢争一边吻他、一边刺进去的,到现在尚未愈合。他醒来后,因为看到爱人受伤,一时怒气攻心,就忘了关注自己身体的变化。而现在,他才渐渐感觉到四肢百骸中蔓延的那股仿如新生的力量。
深海一样的澎湃温柔包裹住了他体内燃烧的烈焰,那些汹涌的力量再也不会让他感到灼痛,却足以碾碎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与刀锋。
岑卯动了动嘴唇,很轻地问:“你已经标记我了吗?”
谢争看他眼底翕动的光,辨识出压抑的甜蜜与喜悦,忍不住笑着拉下Omega的脸,在他唇上轻吻。
洛昂支撑着自己不知是否已经断裂的身体,喘息着看着他们,神情渐渐变得疯狂而狰狞,仿佛被人剥下所有躯壳后丑陋的残虫。
“那你移植给我的……”他捏着颈后那条涌出血液的软肉,口中喷出团团血腥气:“你移植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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