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陈墨撑着头,摇晃着酒杯,笑了笑,“行,愿意来的都来吧,时间地点你们定,我随时奉陪。”
结果就这几杯酒,陈墨打车回家的路上胃就隐隐作痛,一进家门口直接忍不住,连鞋都没脱,直接冲进厕所吐了个天昏地暗。
本以为能赶在付泊如下班回来前伪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但他的脸色实在苍白,身上还有酒味,付泊如一进门就察出端倪,当即就沉了脸。
陈墨吐过之后舒服多了,被他强喂了几颗药,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后觉得自己没什么事,鬼鬼祟祟地溜到客厅,四肢并用地缠上付泊如,准备履行自己“肉偿”的诺言。
付泊如原本不想搭理他,经不住他一再撩拨,把人就地正法,然后扛到床上又折腾一顿。
结果陈墨就成了现在这幅有气无力的虚脱样。
当老师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跟着学生放假,陈墨终于空闲下来,一边揉着腰,一边把昨晚弄得乱七八糟的床单拿到洗衣机里洗了洗,顺便把房间收拾了一通,然后开车去了商场。
他买了不少东西,往后备箱塞的时候差点闪到腰,寒冷的天里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陈墨没回家,直接载着东西去了快递站,寄去西南。
里面有防寒保暖的衣物、书包、书本和文具,原本还想再买点吃的,怕路上耽搁放坏了,就没买。
两天后付泊如终于有空,陈墨早就收拾好了行李,片刻没耽误,直接去了机场。
临近新年,在外奔波的人都踏上了回家的路,机场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中两人始终并肩而行,紧紧交握的手被略长的衣袖掩住,直到要去安检才松开。
这天虽然冷,却是难得的好天气,飞机在湛蓝无际的天空划过,陈墨打了个盹,头枕在付泊如肩上,飞机降落的时候被他轻轻推醒。
两人脖子上系着同款围巾,样貌惹眼,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
出租车司机是个热情健谈的阿姨,回头打量了两人几眼,笑着说:“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陈墨挑了挑眉,没解释,反而故意冲付泊如叫了声:“哥。”
喜当哥的付泊如悄无声息地握住他刚刚在冷风中吹凉的手,淡淡应了声:“嗯。”
陈墨本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没想到他会回应,低下头忍不住笑了。
陈墨睡意散得差不多,百无聊赖中拿起手机,一只手跟付泊如十指相扣,一只手略显笨拙地打字。
——哥?
付泊如大衣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陈墨偏头打量他的反应。
只见原本神色淡然的付医生看见消息后唇角勾了勾,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陈墨这边马上就来了消息。
——还晕车吗?
临走前付泊如带上了晕车药,下飞机的时候让陈墨吃了一片,怕他难受,还带了几瓶热水。
陈墨把手机放在膝盖上,手指在键盘上戳。
——不晕车。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晕你。
他边打字边弯着眼睛笑,付泊如看了眼消息,轻笑了一声。
——这病可没法治。
陈墨很快回复:那就病一辈子吧。
车子一路颠簸,七拐八拐后进了村,陈墨意犹未尽地关了手机,心想待会要再看一遍刚才的聊天记录。
没想到付医生表面上一本正经,聊起骚话来也不比他逊色。
寒冬时节,山上尽是光秃秃的树干,小山村在暗淡的天幕中寂静而寥落,有几户人家的烟筒冒出滚滚浓烟,野狗循着香味撒欢跑过去,一路跑一路叫,引来了小孩的追逐,原本安静的村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付泊如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陈墨正给小高老师打电话。
“嗯,已经到村了,东西收到了吗?”
“到了啊?我去接你!”那边传来小高老师激动的声音,“东西收到了,孩子们别提多开心了,天天盼望着你来,没想到真的给盼来了。”
陈墨笑道:“不用接,我快到学校了。”
他话音未落,就见前面逐渐跑近一道瘦高的身影,小高老师裹着棉袄,不断呼出的白气模糊了眼镜,隔着老远就冲他们喊:“陈老师!”
陈墨招招手,让他跑慢点。
小高老师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难掩激动地跟他抱了一下,站定后视线落在旁边面无表情的付泊如身上。
“这位是?”
陈墨说:“我哥。”
小高老师没看出两人对视一眼中的暧昧,真把付泊如当成陈墨的哥哥,兴高采烈地把两人迎进班里。
刚考完试还处在兴奋中的孩子们一见陈墨直接炸了锅,尖叫声险些掀翻屋顶,陈墨极有耐心地陪他们聊到放学,下意识地回头用视线搜寻,见付泊如正靠在门边,抱臂含笑望着他。
直到最后一个孩子离开,陈墨才喘了口气。
小高老师把教室打扫干净,对陈墨说:“不如留在这吃顿饭吧,我做饭水平还不赖,两位要不要尝尝?”
陈墨推脱不过,只得点头应下。
不过在吃饭之前,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陈墨先是去了山上,跟之前一样把齐彩墓碑上落的灰清理干净,接着又去了奶奶的墓地,把碑前横陈的枯枝捡走,拍拍手上的灰对付泊如说:“走吧。”
两人牵着手,沿着无人的小路慢悠悠地走,按照小高老师的描述,不一会就找到了他家。
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油烟味,小高老师端着两盘菜从仙境一般的厨房里走出来,招呼两人坐下。
陈墨顿了一下,缓缓转头看向付泊如,以为他会嫌弃这残破不堪的木凳。
付泊如神情未改,自然而然地坐在他身边。
小高老师倒了三杯热水,满是歉意地叹了口气:“这边条件不好,没有茶也没有酒,只有白开水。”
“没事,白开水也不错。”陈墨笑着抿了口,说,“等回去我再邮一些茶叶过来,你喜欢喝什么茶?。”
小高老师忙摆摆手:“我对茶没兴趣,不用麻烦。”
说着,举起水杯跟两人碰了一下,正色道:“先提前跟两位说一声新年快乐,以后有机会常来。”
“一定一定。”陈墨喝了半杯,接着笑道,“等我退休了就来这边养老。”
付泊如摩挲着水杯,察觉到他看过来的视线,弯起嘴角说:“我陪你。”
刚夹起一口菜的小高老师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瞅瞅这个瞅瞅那个,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眼前这两个人……
竟意外地般配。
从西南回去后,陈墨每天在家无所事事,闲暇之余买了一堆春联和福字,还不忘给两人的车贴上一对“出入平安”。
年味的气息越来越浓,离除夕还有三天,付泊如突然接到了许茵的电话。
付泊如出院后,许茵就没再找过他,不知道是工作太忙顾不上儿子,还是仍解不开心结。
电话接通的时候陈墨正躺在他腿上,一见来电就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听。
付泊如先叫了声:“妈。”
许茵沉默几秒,清清嗓子说:“那个……过年记得回家。”
作者有话说:完结倒计时???
第74章
没有多余的寒暄,许茵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
陈墨盘腿坐在付泊如身边,看着他已经退出通话的手机屏幕,张了张嘴说:“我以为……”
付泊如偏过头,把他滑落肩头的衣领提上去:“你以为什么?”
陈墨垂眸笑了下,摇摇头:“没什么。”
他以为许茵会不想在过年的时候看见他,已经做好了付泊如回家过年,他一个人独守空房的准备,甚至还以为许茵连付泊如也不想见,年货备了满满一冰箱,打算新年窝在家里过二人世界。
但显然这样的打算完全没有必要,陈墨刚才还有些提心吊胆,现在骤然松懈,起身慢悠悠地走向冰箱。
付泊如见他翻出了一堆肉类和海鲜,问道:“这是干什么?”
“总不能空着手上门吧。”陈墨又从最里面拽出一袋子排骨,说,“都是我刚买的,到时候去再提一箱奶。”
付泊如支着头看他,含笑应道:“好。”
第二天下了雪,公路像是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来来往往的车辆减慢了速度,原本就堵的路更是无法前行半步。
雪一直下到除夕那天,陈墨坐在副驾驶,看着前面连成一条红线的车尾灯,打了个哈欠:“这得堵到什么时候啊?”
付泊如倒是很有耐心,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堵到晚上,正好可以赶上吃年夜饭。”
他话音未落,许茵就打过来一通电话。
两人临走前给许茵发了条消息,本以为很快就到,没想到在路上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到哪了?”许茵问。
付泊如看了眼窗外的路标,说:“刚上路,早着呢。”
“路上滑,慢点。”许茵不放心地叮嘱一句。
“知道。”
“想吃点什么?”
“随便,你做的我都吃。”
许茵顿了一下,接着佯装自然地问道:“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