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的麻痹作用还未褪去,他短暂地回过神来,缓缓睁开眼,跟陈墨四目相对。
陈墨的眼眶还泛着红,纤长的睫毛动了动,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肩头,窗外呜呜的风声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好像也是这么个临近冬天的日子,好像……
也是在浴室。
陈墨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握住肩膀按在墙上。
两人的位置瞬间调换。
付泊如用一根手指勾住他的眼镜,摘下放在一边。
陈墨茫然地眨眨眼,话还没问出口,突然被捏住了下巴,炙热的吻裹挟着浓郁的酒气,不容抗拒地在唇齿间攻城略地,甚至惩罚性地咬了咬他的嘴唇。
霎时间天雷勾动地火,陈墨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再也憋不住,两条手臂搭上付泊如的肩,不管不顾地吻回去。
酸涩的泪水在舌尖消融,付泊如动作一顿,想要仔细看看他。
陈墨察觉到他的意图,用力一勾又把他拉向自己,亲到快缺氧才罢休。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扯了谁的衣服,无意撞开的花洒淋湿了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体,水雾弥漫,墙上到处是滑腻的水汽。
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呻吟随着一次又一次发了狠的顶撞破碎出声,撑在墙上的指尖泛白,倏地紧握成拳。
【陈墨快撑不住了,腰酸疼得厉害,呼吸也不顺畅,仰着头鸣咽出声,生理性的泪水混着喷洒下来的水滴在脸颊蜿蜒。
付泊如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勾住他的下巴,把他朝自己怀里一带,顺势全根没入,陈墨被刺激得猛地一颤,声音陡然转了个弯,带着哭腔的呻吟让在他体内的欲望又大了两圈。
“不...不要....”陈墨的瞳孔涣散没有焦距,情欲让狭长的眼尾泛着潮红,他抓住付泊如的手臂,竭力稳住声音:“去…去床上……”
“嗯?”
“去床上....”
结实有力的手臂将他拦腰抱起,付泊如三步并作两步,顺着陈墨的手指走进卧室,把他放到床上,又俯身压上去。
这是一个面对面的姿势。
付泊如线条分明的腹肌和陈墨平滑的腹部形成鲜明对比,两条没有丝毫赘肉的腿搭在付泊如肩头,随着既深又重的顶弄而痉挛着。
付泊如的气息中还带着酒气,陈墨不知道他清醒没有,近乎痴迷的视线胶着在他身上。
贪恋他汗滴落时的性感,以及时不时落下的吻。他的心底似乎有-把火在燃烧,几乎疯狂地席卷过四肢百骸,陈墨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这灭顶般的快感中了。
“付泊如....”他情不自禁地叫着付泊如的名字。
付泊如偏头吻了吻他的脚踝,“嗯, 我在。”
陈墨闭上眼,任泪水决堤般溢出眼眶。
付泊如用指腹温柔地抹去他的眼泪,身下的动作却凶狠又快速。 】
陈墨的嗓子已经哑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微张着嘴在快要窒息的快感中攫取氧气,眼前白光乍现,耳边骤然一阵轰鸣,射过之后身体像是飘在云端。在失去意识之前,他似乎听见付泊如低沉的嗓音落在耳边。
“陈墨,生日快乐。”
第17章
“哎,老高,医学系那边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帮我要个人的联系方式。”
老高刚打完篮球回来,光着膀子一身汗,进门的时候顺手薅了一把陈墨的头发,把球往地上一扔,“干啥?找谁?”
陈墨盘腿坐在椅子里,边吃苹果边含糊不清道:“找那个付泊如……”
老高刚往床上一躺,闻言差点蹦起来。
篮球赛已经过去三天了,老高一想起陈墨给付泊如喂酒那画面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虽然陈墨酒醒后跟没事人似的,可每次几人有意无意说起付泊如,陈墨总是刻意回避,老高心里那根弦一直绷着,恨不得穿回过去给自己两巴掌。
陈墨要是真弯了,他难辞其咎。
老高警惕道:“你找他干嘛?”
陈墨把苹果核往垃圾桶精准一投,随意擦了擦手,说:“跟他道个歉,虽然是闹着玩的,但总归逾矩了,总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老高松了口气:“那成,我部门那边有认识他的人,我帮你问问。”
“谢了。”陈墨一笑,扬手抛给他一个苹果。
五分钟后,陈墨如愿以偿地加上了付泊如的微信。
他等了一分钟,见付泊如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在表情包里挑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最终发过去俩字:在吗?
隔了两分钟付泊如才回:在。
陈墨:那个……那天的事是我不对,冒犯你了,对不起。
聊天框又陷入了沉默。
付泊如的头像是一束小烟花,陈墨点开放大看,挺像小时候玩的那种烟花棒,在一片黑暗中寂寥又辉煌。
老高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嘴里叼着苹果,硬跟他挤一张椅子,探头看手机屏幕。
直到老高把苹果啃得差不多了,付泊如才回复:嗯。
陈墨一愣。
嗯是啥意思?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接受了他的道歉?
陈墨犹豫一会,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说: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顿饭吧。
付泊如:不必。
行吧。
陈墨也不强求,再次诚恳地道了歉,发了个滑跪的小人。
陈墨:那就当你原谅我了哈,打扰你了,88
付泊如:[再见]
老高在一旁咂舌:“白吃的饭都不要,这人是傻的吧。”
陈墨锁屏放下手机,踹他一脚,没好气道:“滚滚滚,把苹果核带走,啃成这样你恶不恶心?”
老高顺势往地上一蹦,拎着苹果核拍拍屁股回自己床上了。
陈墨摸过手机悄悄地把聊天记录又看了一遍,不知怎么竟有些惆怅。
那天他醉得不轻,当时是什么感觉基本都忘了,独独对那唇齿触碰时骤然快了一瞬的心跳记忆犹新。
不知道那是不是付泊如的初吻。
陈墨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下唇,闭上眼往后靠在椅背上。
……但这是他的初吻。
-
江城大学分两个校区,文科专业在东校区,理科专业在西校区,素来流传着“东校区的大妈跟西校区的大爷因为异地恋分手”的传说。
除了今年因为宿舍不够搬来东校区的医学系,两个校区的院系之间平素不会有太多交流。
但就东校区这么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方,要想遇见一个人,也不那么容易。
陈墨没事就爱往图书馆跑,凭借非人般的借阅频率稳居江大借阅记录排行榜榜首。
系里不少人都眼熟他,偷偷观察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人借这么多书竟是因为全宿舍就他一个人借书卡没丢,搬一摞书回来只是为了写论文查资料……
江湖上关于借书狂魔的传说就此消失,顺带着大家对榜上的前三也不那么关注了。
但陈墨也真不是一直在划水,偶尔兴趣来了也会看两本名著。
就比如现在。
陈墨放轻脚步,在一排排书架间慢悠悠地挑拣,无意间走到了空调底下,被兜头袭来的凉风吹得精神一振,神使鬼差地伸手朝向面前的那排书,抽出了最薄的那本——
《听听那冷雨》
啧,久仰大名。
陈墨随意翻了翻,书最后那页夹着的借阅记录卡不慎掉了出来。
他弯腰捡起,接着视线一顿。
记录卡的最后一栏,赫然是那个熟悉的名字,黑色钢笔写下的字体遒劲有力,带着些字如其人的冷傲。
医学系,付泊如,后面是日期。
陈墨弹了一下卡片,贴在墙上在下一栏把自己的名字写上,然后把书揣进怀里,心情颇好地刷卡走人。
当天下午老高他们像往常一样约陈墨去打球,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
陈墨盘腿坐在椅子上看书,头也不回道:“你们去吧,我看书。”
老高稀奇道:“啥书这么好看?”
“散文书。”
“……”
得,文化人看的书果然不一样。
老高虽然也是正儿八经考上的文学系,但完全是被他那教语文的爹逼来的,对这些玩意向来敬而远之,抱着球跟另外三个人悄悄关门走人了。
陈墨看到一半打了个哈欠,把书翻过来一扣,趴在桌子上刷了会手机。
书里描绘的净是雨,可现在外面烈日高照,风扇在头吱呀吱呀吹着,确实进入不了那个意境。
他点开微信,找到跟付泊如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停了许久,试探性地发出一行字:
你也看过《听听那冷雨》吗?
付泊如可能在忙,半小时后才回:嗯。
陈墨:我也借了这本书,有什么感悟可以跟你交流吗?
付泊如名字旁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陈墨不由地咽了口唾沫。
估计付泊如不会想再跟他有什么牵扯吧,上次的事虽说一个道歉了,一个原谅了,但就算闭口不言,也没办法真正去忘记。
啧,看个书还要去找个人交流,目的会不会太明显了……
陈墨正胡思乱想着,付泊如的消息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