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谦差点把橘子捏烂。
贝唯西是不是对恩爱这个词有误解?还是患上了什么不可救药的精神癌症?
他恨不得把手里的橘子丢到贝唯西的脸上,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
贝唯西见他不动,竟抬起手,在他下巴上勾了一下:“怎么啦,说好都听我的呢?”
凌谦皱着眉看他,见他偷偷地眨了眨眼,似乎在暗示什么。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一定要配合他”的真面目。
凌谦咬紧牙,忍辱负重,开始剥橘子。他下手凶狠无比,把皮扯得全碎成了小片。
“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啊?”贝唯西叹气,“以后多练练。”
凌谦暗暗吸气,继续撕橘子皮。
两人这一番互动,着实把贝唯西的父母给震慑住了。他们交换了若干次眼神,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橘子皮剥到一半,门铃响了。
贝唯西的父亲跑去开门,很快,大门口传来了另一个中年男子的吆喝声。
“来看热闹的,”贝唯西靠近凌谦,小声说道,“肯定是听到刚才那女人嚷嚷了。”
凌谦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很快,那中年男子就进了屋,冲着贝唯西热情打招呼时,视线却是落在凌谦身上。
“哎哟,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
凌谦抬起头来,尴尬地笑了笑。
那之后,先后来了四拨邻里街坊。其中一半看到了凌谦给贝唯西一丝一丝剔除橘子囊背后白色经络的画面。
大家纷纷对凌谦的外表、气质、修养和贤惠程度进行了高度赞美,看向贝唯西一家时眼神中全是藏不住的羡慕嫉妒。
他们之前肯定没少听贝唯西家人显摆,又见到了停在楼下的豪车,必然腹诽过不少。如今见贝唯西在传说中的富家小少爷面前颐气指使,而对方竟低眉顺目做小伏低,可说是大跌眼镜。
贝唯西的父母竟也跟着得意起来,言谈间越来越不靠谱,也跟着不给凌谦面子。
眼看凌谦濒临暴走边缘,贝唯西偷偷靠在他耳边说小声说道:“忍一忍,他们看你那么爱我,就不会再怀疑了是不是?”
凌谦沉默地撕扯橘子皮。
终于把所有人送走,贝唯西的父亲一脸神清气爽得意洋洋,一边给自己剥橘子一边向贝唯西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们今天为什么特地回来呢?”
“拿东西啊,”贝唯西说,“你们怎么没把手机寄给我呢?”
贝唯西的父亲动作明显一滞。
凌谦抬起眼看了看,他表情很不自然。
贝唯西之前提过,他父母是故意扣他手机,好限制他的行动。
“他给我买了新的,”贝唯西用下巴向凌谦示意了一下,“但是我的信息都存在自己手机里,换卡也不方便。”
言下之意倒是明显,就算你们不给,我也能买新的,只不过是麻烦一点,没差别。
“就在你房间里呢,”贝唯西的母亲看了凌谦一眼,“你自己忘记带,还怪我们。”
贝唯西站起身来:“哦,那我去拿。”
凌谦不想和贝唯西的父母单独相处,赶紧也站起身来,跟了过去。
贝唯西所谓的房间,居然是他们家的阳台。
空间小的可怕,角落竖着一张折叠床,估计摆下来人就得侧着走路了。
手机就放在角落的柜子上。
贝唯西拿了手机,又打开柜子,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白色的信封,飞快地塞进了上衣口袋。
“什么东西?”凌谦问。
贝唯西小声答道:“回去再说。”
凌谦点了点头,接着幽幽说道:“行,回去我们好好说说。”
作者有话说:
凌谦:下一章我就鲨了你!
第9章 要更亲昵一点儿
贝唯西顿时紧张:“不是,我这不是为了能让他们相信我们吗,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凌谦不回话,杀气腾腾看着他。
贝唯西咽了口唾沫,刚要再说什么,客厅里传来声音。
“凌谦你留在我们这儿吃晚饭吧?”
贝唯西立刻转身,替凌谦回答:“不了,我们现在就走。”
凌谦伸手拉他,小声问道:“你今天不拿身份证?”
“急什么,”贝唯西附到他耳边,“慢慢来,我现在问他们要他们肯定会找借口推脱的。”
两人回到客厅,贝唯西的母亲又跟凌谦客气起来:“难得来一次嘛,留下来吃吧,虽然没什么好菜,但我老公手艺还是不错的。”
“不吃了,我就是来拿手机的,”贝唯西说着,拉着凌谦就往外走,“我们晚上还有活动,先走了。”
事实是,时间紧张,再不走,就要付停车费了。
到时候连五块钱都拿不出来,以这个小区的八卦程度,第二天必然传得人尽皆知。
凌谦一言不发跟在他后头,到了门口,干巴巴地冲着贝唯西的父母打了声招呼。
贝唯西的父母很热情,一直到他俩下了楼梯,还站在门口张望。凌谦在拐角回头看了一眼,恰好与贝唯西的父亲对视了,对方冲着他笑着招手:“下次有空再来玩儿!”
凌谦僵着脸点了点头,加快脚步往下跑。
等到了车里,贝唯西的父母居然还趴在窗口往下看。
凌谦假装没看见,快速发动,只想赶紧远离这个地方。
来时坐在副驾驶的贝唯西主动坐到了后座,还特地挑了凌谦的正后方,明显是试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凌谦调整了一下反光镜,准确捕捉到了他的身影,透过镜面反射用力瞪他。
贝唯西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刚才真是辛苦你了。”
他长得干净清爽,笑起来满脸阳光,会给人一种毫无城府的错觉。
凌谦看着,顿时就有了些动摇。
“你之前两次都全程板着个脸,他们肯定能看出来你不乐意,我们自称感情好,他们肯定不信的,”贝唯西说,“经过今天这一次就不一样了,他们看你沉着脸还乖乖听我的话,就知道你天生长这样。”
说得有理有据,可凌谦听着却又不爽了:“什么叫我天生长这样?!”
他的外表乍一看确实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觉得这是因为自己天生嘴角微微下垂,没有表情时自带冷淡疏离效果。
可这几次见面他之所以看起来有点凶巴巴,确确实实是在不高兴。
他只是长得不太亲和,才没有天生臭脸。
“因为你长得比较……高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贝唯西突然吹捧起来,“归根结底啊,是你五官都太精致了,一般走在大马路上很难看到长得那么精致漂亮的男孩子,人在看到特别好看又不熟悉的人的时候都是会不自觉紧张的。所以你很容易给人带来压迫感,知道吗?这是一种长得好看的人专属的气场。”
“……”
凌谦尴尬了。
连气都忘记生了。
贝唯西仿佛全然没看出他的情绪,叹了口气,兀自转移了话题:“不怕你笑话,那两个人就是势利眼。你肯定也看出来了吧?”
他神色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涩,凌谦也不好意思再纠结之前的话题,犹豫了两秒后,点了点头。
他家条件好,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自然不确认巴结,当初还没搬出来时也见过不少虚与委蛇。
但贝唯西的家人和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又不太一样。他们的企图心太明显了,很不高级,会给人带来直观的不适感受。
说得直白一些,太不上台面,有点蠢。
贝唯西冲他笑了笑,又说道:“他们这种人呢,最爱以己度人了。你听话,顺着我,他们就会默认你对我而言是有利可图,那我肯定不会舍得轻易离开你。这样他们也就能放心许多。”
凌谦掌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道路,皱着眉不吭声。
“而且这样一来,那我对他们来说也就变得有利可图了,”贝唯西说,“他们还想捞更多好处,肯定要和我搞好关系,对吧?再过一阵,到时候我另外找个理由要回证件,他们应该会答应。”
凌谦安静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哦。”
“怎么啦,想什么心事那么严肃?”贝唯西问,“不信我啊?”
“不是……”凌谦又看了一眼后视镜,“你……”
“嗯?”
“跟父母感情不好啊?”
这是一句明显的废话。
贝唯西愣了一下,笑了:“也说不上好不好,就那样。”
凌谦欲言又止。
虽然他们已经领了证,可那张证件空有法律意义,于他们两人而言,不存在任何心理上的认同。
对贝唯西而言,他凌谦本质上就是个外人。
在外人面前把自己的父母描述得如此直白丑陋,未免冷酷,让人感受不到一点亲情。
当然,这份冷酷不是单方面的。
凌谦并不是想要指责什么,只是觉得不舒服。
作为一个从小在父母溺爱中长大的孩子,仅仅只是旁观,这样的亲子关系都让他感到别扭和不适。
他苦恼了一会儿,说道:“你妈说,你爸做菜手艺很不错。”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提这个,可能是想要寻找一些能让这一家人显得稍微温情一点的凭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