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星心跳有点加快。他盯着宁河,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这么近距离的对视之下,他们连对方眼底的倒影都看得一清二楚。
宁河美得通透迷幻,就像橱窗里售卖的高级订制娃娃。银发,白肤,灰褐色瞳孔,鼻梁挺拔,红唇诱人,锁骨纤细平直,肩胛线条优美......更重要的是,艾星刚才把他弄得一身痕迹,想必不怎么舒服,他现在冲着艾星微笑的样子却好像仍然要把全世界交给他。
少年喉结上下滚动,半哑着声,说,“哥,我不洗了......”
宁河一怔,还来不及问为什么,艾星已经猛地站起,那根勃发挺立的东西一下撞入了宁河眼中。
宁河不自觉地扶着浴缸的把手,后退了一点。艾星已经抓一条浴巾,迅速给自己擦干起来——做这一系列行为时,他始终背对着宁河。
宁河于心不忍,移过去趴在浴缸边,和他说,“我可以帮你的。”
艾星起先语气生硬,“不用。”而后又叹气解释,“就算你帮我,我对你的想法也没法缓解。”
宁河心里疏忽一软,伸手去拽浴巾的边角,“衣柜里有你上次留下的衣服,已经洗干净了。”
艾星仍然没有转身,说着“好”,头上搭着毛巾出去穿衣。
过了几分钟再进来时,他已经穿上T恤和休闲裤,站着浴缸边。宁河被温度偏高的热水泡得意识不那么清敏了,仰头看着他,说,“你要回卧室了吗?”
刚才那股想把人彻底弄坏的邪火似乎平复了些,艾星觉得宁河此刻仰视自己的样子很可爱,突然心念一动,说,“走之前再给你个礼物。”
说着,转身去一旁的盥洗台下面取出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爆炸浴球。
他端着盒子问宁河,“你喜欢什么颜色?”
宁河很乖地回答,“蓝色吧,白色的也行。”
艾星拿了一个蓝白相交的浴球走回来,低下身亲吻宁河的额头,说,“这是铃兰香味的,应该很好闻。”
然后一只手举高,笑着问宁河,“准备好了吗?”
宁河点头,看着那只球体从艾星手里落下,掉在水中。继而发出闷闷地一声响,其中的碳酸成分不断炸出气泡,渐渐化散的球体一边缩小一边跟随水流向着宁河涌进。
宁河笑起来,抬手接着那只球,随即感到掌心一片滑腻。他在幽淡的芬香中轻喟,“艾星,这都是哄女孩子的玩意啊。”
艾星坐在浴缸边缘,垂眸盯着他,“别人我不在乎,我只想哄你。”
宁河觉得自己快要抵抗不住了,他甚至有一种下一秒就要和眼前这个人天长地久厮守终生的冲动。
他带着泡沫推了一下艾星,“去睡吧。你在我这里也呆太久了。”
艾星没有执意留下,揉了一下他半湿的头发,说,“洗了澡好好睡。”
少年站起来,背影挺拔的走出去,浴室的门打开又阖上。
宁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慢慢往池底潜滑,直到整个人沉入水下。
——好温暖,他无限眷恋地想。就像艾星的拥抱。
第17章 你这是要爱情不要江山啊
艾星和宁河自从这一晚过后,达成了某种默契。由于对各自的演技都没有足够信心,而且欺骗父母引发的良心不安也不是多么好的感受,所他们决定尽可能避免同时出现在父母面前。
热恋期的感受真是令人狂欢又痛苦——一面是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自己拥有了如此契合的恋人,就连手指的触碰都会引起细密的电流;一面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低调收敛,唯恐叫人窥见甜蜜真相的万分之一而落得情深不寿。
第二天早上宁河睡到十点醒来,艾星已经不在家中。
百叶窗的缝隙投落出裁剪成条的光影,宁河陷于柔软床榻之中,嗅到自己发丝间残留着铃兰气息,记忆深处泛起昨晚那颗爆炸浴球带来的浪漫余韵,情不自禁低喃了一声,“艾星......”
然后伸手捞过手机,屏幕上果然显示有艾星发来的信息。
第一条在早上七点发出:游泳队有特训,我先走了。第二条就在十分钟前:起来以后给我回个信?
宁河输入几个字,觉得词不达意,删掉再写,仍然不满,干脆把电话拨了过去。
艾星很快接听。宁河听出他那边背景里略显空旷的回音,问,“你在更衣室?”
艾星说,“是啊,队友先走了。我留下来和教练商量泳队的训练计划,多留了半小时。”
宁河掀被下床,一边和艾星聊着,一边拉开衣柜想拿件外套。柜子里有一面内嵌式的镜子,他猝不及防看到自己满身的吻痕,微微一怔。
艾星发觉他这边没了回应,问,“怎么了?信号不好?”
隐伏在宁河心里那点惯于撩人的念头一旦窜起来,就很难再压制下去。
最近这一个多月的交往,因为艾星表现得太过积极,宁河反倒保持了年上者的冷静,在互动之中多于退让。这时他突然很想看看艾星招架不住的样子,于是有点坏心地提议,“你有时间吗?想和你通个视频电话。”
艾星毫不怀疑,求之不得一见解相思,马上应道,“可以,更衣室就我一人。”
于是宁河就把视频请求发了过去。艾星刚一接通,就见到一整面镜中香艳半裸的美人,大脑瞬时一片空白。
宁河的角度选得很妙,引人注目的漂亮五官几乎没有展露,相机镜头只取到嘴唇以下的部分。可是看不见的与看得见的相得益彰,性感没有一丝折扣,反而让手机那头的少年几乎丢了魂魄。
艾星愣怔不语,依稀听得宁河似含笑发问,“怎么了?信号不好?”
他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指腹轻触屏幕,叹气求饶,“哥...我要是就这么一直硬着,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宁河的声音从他耳畔拂过,若有若无,“艾星,那你说说,你让我今天又怎么出去见人?”
艾星没忍住笑了,恨不能伸手穿过屏幕去抱宁河,“有高领衬衣吗?”
宁河轻叹,终于把相机镜头转向自己,“下次不准再咬脖子,有些位置就算衣领也未必遮得住。”
艾星压低声音,清朗的少年音听不出来了,反而有种暗含的低哑,“好,以后我挑那些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咬。”
宁河阖上柜门,看着身处一片白色背景中的黑发少年,有些纵容道,“咬吧,看看你什么时候会吃腻。”
然后两个人都笑了。艾星抬手将湿发扒到脑中,对着宁河感叹,“......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起床开始就一直想着你。还有、情场得意真的会赛场失意,我今天100米自由泳的成绩比上一季慢了1.6秒。”
宁河还没看过他游泳,不免有些向往,“什么时候是新一季的校际比赛?我也去看看?”说完,见艾星盯着自己不说话,才又心领神会,哄道,“你想听的话,留着回家我们当面讲?”
两个人又聊了几分钟,这才不舍地各自收线。
艾星回到家里已是午后。艾成锦宴请的宾客大半都到了,别墅里热闹非凡。
艾星从后门进入,经过客厅时没有看到宁河。倒是艾成锦正好撞见他,见他还穿着校服,就对他说,“去换一套正式一点的衣服,今晚爸爸请的都是贵客。”
洛杉矶的地产业竞争激烈,艾氏发展至今成为行业翘首,其间也是几起几落。艾成锦不敢掉以轻心,指望着有一天儿子能够继承家业并发扬光大。
艾星知道他的打算,以前对于要不要接手公司一事他和艾成锦有过严重分歧,这一次艾星却没有拂他的意,上楼去换了一身Brooks Brother的休闲西服,正在选择与之相称的皮带,突然有人敲他的门。
艾星走过去将门打开,宁河独自站在走廊上。
两个人先看着对方,没有马上说话。宁河穿了一件Thom Browne经典款的毛衣,袖子上饰有条纹,胸前是一只斑纹小狗的图案——平时略显随性的一个人,因为这件活泼时尚的衣服,露出几分少见的可爱。
家中到处都是客人,艾星忍住了没有抱他。宁河将音量放低至仅二人之间可听闻的程度,询问艾星,“如果今晚我不出席派对,你介意吗?”
艾星蹙眉,“怎么突然...?”继而好似明白了什么,“你妈妈让你回避?”
——难怪穿了这么人畜无害的一身,原来意在撇清干系。
宁河颔首,带了点无奈,“我一个乐队的主唱,也不能把你堂堂艾氏嫡传的太子怎么样了。可是我妈妈大概还有豪门婚姻的后遗症,总担心有人在背后议论,误以为我今晚一露面,就有篡位的嫌疑。”
艾星哭笑不得,将宁河一把拉进自己房间,终于如愿以偿拥他入怀。
“邵阿姨倒是什么都想着你,难道我就不是吗?”说着,陷入微妙的一顿,继而又道,“艾氏我本来毫无兴趣,要是你现在点头,我立刻双手奉上。”
宁河在他怀里感慨,“艾星,你这是要爱情不要江山啊。”
艾星声音不大,那种与生俱来的的锋芒却掩饰不住,“哥,你小瞧我了。爱情我要,江山我也要。但艾成锦的江山,不是我的江山。”
宁河暗忖着他话里的意思,“艾叔叔知道你的想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