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让我们有请本次演唱会的特邀嘉宾——”他刻意拖长了音调,在大家不明所以又期待的眼神里唇角微微上扬,大声道:“洛城!”
“哇——”孩子们都欢呼起来,气氛一下子推向了高潮,只有洛城傻傻地呆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一向大大咧咧十分爽快的青年这会儿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竟难得地不好意思起来。结果被小朋友们硬拱上台,站在元宿的身边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一副无措的样子。
“阿宿,那什么,我真不太会唱歌,你知道的……”他讪讪道。
“没关系,跟着我的节奏就行。”元宿一脸神秘地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信心十足的样子,“一定是你会唱的歌。”
熟悉的旋律响起,洛城不禁瞳孔一缩,登时惊讶地扭头看向身边浅笑着的青年。
这是那首姥姥教给他的歌,只是老人家去世得早,童年的记忆变得模糊,他如今也只能唱出个大概,一直觉得有点遗憾。
而元宿听他唱过几遍之后,就能把大概的谱子扒下来了。为了曲子能更完整,还自己加了一些和弦,又把残缺的词补完整,听起来竟意外地和谐动听。
这样温柔的低声吟唱,这样熟悉的轻柔曲调,好像让洛城一下子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他看着面前悄悄准备了惊喜的青年,一个大男人此时竟有些眼眶发热,想说谢谢却又觉得太生分,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元宿却似乎窥见了他内心所想,神色自然地在唱歌的间隙朝他一笑:“阿城,一起唱吧。”
洛城嗓子的先天条件其实不差,只是一直没什么自信。元宿就在旁边一直用和声带着他,于是很快,他也能边唱边自得其乐,连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摇摆起来。
虽然他不是专业的歌手,可是两人的声线一高一低,听上去居然有几分契合。偶尔互相对视一眼,也有一种莫名的默契在其间默默地流转。
头顶上槐树的花还没开完,风一吹,偶尔飘下几朵,恰好轻轻落在一曲唱完的青年头上。他却无知无觉,顶着朵淡黄的花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话。
“阿宿,你是花仙子吗?”洛城看得笑出声来,语气促狭地拿话挤兑他,手上却很温柔地把花拿下来,然后举到青年眼前晃了晃。
孩子们也跟着嬉闹起来,豆豆还捡了很多槐花瓣,都攒在手里,哗啦一下全撒向元宿,天空霎时下起了花瓣雨。
陆唯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的百灵鸟眉目温和,在孩子们面前微笑着弹吉他,同另一个出色的俊朗男子一起默契地轻吟浅唱。他们很熟稔地靠在一起,眼角眉梢都是快活的笑意。
那样温柔如水的目光,曾经无数次毫无保留地落在自己身上,如今却已投向了旁人。那样甜蜜动人的笑意,从前只在他怀里静静盛开,现在也朝向别人肆意地绽放。
所有人都很快乐,只有陆唯感受到一阵刺骨的痛意,他几乎是立刻咬紧了牙关,面色铁青。
有人眼尖,马上就注意到了这个长相帅气却神色奇怪的人,见他一直盯着元宿,便好奇地发问:“阿宿哥哥,这个好看的叔叔你认识吗?”
元宿循声望去,高大的青年像一尊雕塑一样静静地站在不远处,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穿着自己曾说过特别适合他的大衣,俊美的脸庞一如往昔,只是消瘦了不少,眼下一片青黑,像是许久没休息好了。
他眼底是汹涌的深情,还隐含着一种被抛弃的惶恐和心碎,让元宿有一瞬的恍惚,好似时光倒转,又回到了两人亲密无间的从前。
但也许是心境不同了,再次见到陆唯,他虽然仍能感受到心头尚未消散的悸动,却更能体会到同时涌上来的深深疲惫。
于是他很快收回目光,眸色淡淡,甚至面上还有些微不明显的笑意,轻描淡写地和小朋友解释道:“认识的,是以前的朋友。”
陆唯浑身一震,登时血液冰凉,头脑一片空白僵在原地。
在来的路上,他设想过很多和元宿重逢的场景,想象了所有他可能会有的反应。也许他会愤怒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一开始要骗他,或者冷笑着让他不要再出现,抑或是干脆转身不理他,可唯独没料到会像现在这样。
目光疏离,神色平静,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而自己只是他一个很久没见感情生分的普通朋友。
他原本准备了充分的解释和一肚子忏悔的话,可对着这样的元宿,通通都说不出口了。
洛城摸了摸鼻子,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动物般的直觉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不过他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也没多想,伸手揽过元宿的肩膀,爽朗地笑道:“既然是阿宿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了。”
他朝陆唯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很友好地伸出有力的手:“我叫洛城,欢迎你来我们桃村玩。”
他从城市移居山村时间很长了,平时也不关注娱乐圈的消息,除了元宿这种常青树他还认得以外,对陆唯这种后起之秀是一概不认识的,便只当是元宿的普通朋友,随意地招呼了一下。
陆唯也伸出手和他交握,露出礼貌的笑意:“谢谢你,我叫陆唯。”
面上故作平静,衣袖下的手却紧握成拳。其实他很想上前质问洛城,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那么亲热地喊他阿宿,又凭什么用这种熟稔的口气说话?
可是看着元宿不同以往的神色,他忽然又胆怯到不敢造次,更害怕听到让自己嫉妒到发狂的答案,只能上前几步,状似不经意地出言试探道:“你们刚这是在做什么?”
“阿宿要回燕城了,我们在为他送行呢。”洛城很自来熟地回了一句。
“你打算回来了?现在?”陆唯一听立刻顾不上其他,满脸惊喜地望向青年,想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和他的激动完全相反,元宿只是很平静地点头道:“我休息得够久了,回去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
“那……我送你回去,我也回燕城,顺、顺路。”他说话磕磕巴巴,打得什么主意简直是昭然若揭,可元宿偏偏没有犹豫就应下了。
不知怎么回事,陆唯却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事态似乎在朝着他最害怕的方向发展,而他却无能为力。
一同坐在车里,狭小的空间让两人有了些微的靠近。虽然元宿坐在了后座,也一直没开口,陆唯只能通过后视镜偶尔看他一眼,但依旧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
前方路况有变,车子暂时停在路边歇息。陆唯转过头,眼神缱绻地在青年身上来回打转,叹息一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和我一起回燕城。”
元宿淡淡一笑:“只是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当面和你说清楚。”
这样的开场白显然不太妙,陆唯几乎已经预感到后面会听到什么自己不愿意接受的话,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那时候离开,的确是个仓促的决定。”青年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显出一片阴翳。
陆唯眸光一震,这句话几乎是立刻就把他带回到那个可怕的冬夜,那种失去所有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到现在还历历在目,手甚至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而元宿没留意他的神色,只是顾自平静地诉说着:“我当时以为那就是结束了,其实不是。我只是想逃避,我怕再见到你,还会忍不住想向你要一个解释——”
“我都可以解释的,我没有故意骗你,当时你听到的那些很多都不是真的——”陆唯着急地打断他,平日里的从容都消失不见,心头的慌乱甚至让他变得笨嘴拙舌起来。
“但现在你的解释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你,或许将来还能做回普通朋友。”青年的语气是淡淡的感慨,带着看透一切的释然,却让听的人遍体生寒。
“所以陆唯,这回才是真的结束了。”
前方的路障已经清除,车辆可以通行了。后面的车主不耐地按响了喇叭,嘀嘀声十分刺耳陆唯却恍若未闻。
他面沉如水,紧紧地盯着元宿漆黑如墨的眼眸,可是探寻地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熟悉的情意,只余下一片空茫。
“开车吧陆唯,向前开。 ”元宿和善地提醒他,“后面的人都要上前,不能只有你停留在原地啊。”
好像在说车流,又好像意有所指。
陆唯闭了闭眼,发动车子开得飞快,眉头紧紧地蹙起,赤红眼底里强忍的情绪像云层一般不断翻滚,却咬着牙没有爆发。
“元宿,要是你说结束就结束,那你也太小看我了!”他的话阴恻恻地一字一句往外蹦,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说过的,要是你跑了,我死缠烂打也要把你追回来!”
神色看似偏执又阴鸷,目光却连瞟一眼后视镜都不敢,生怕看到一脸无动于衷的漠然。
身后的青年很久都没有说话,半晌,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陆唯,别和小孩子一样,好吗?”他的语气是熟悉的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像软刀子一样剜着旁人的心,“我们都是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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