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何宴傲归傲,气场却十足,他台风强劲,每一个节拍每一个动作都很有张力,衬得同组对手黯淡无光,看得出来这次也是拼尽了全力,渴望博个好名次。
下场以后,他从他经纪人手里接过了一瓶水,仰头喝了一大半,倨傲地扫视在场所有比赛选手。
季闻夏跟他对视了眼,很快移开目光,落在了现在正在彩排的两位女歌手身上:“他的风格在《歌王争锋》这样的节目里很占优势,一个动作就能够短时间内最大限度调动观众的情绪……现在台上穿白裙的人是韩骊吧?”
灯光刺眼,让他一下子没认出台上的女歌手。
于冬立刻抬头瞧了瞧:“对,是韩骊!我以为她早就不唱了呢,这两年都没见她发新歌,旁边那人我倒不认识。”
《歌王争锋》邀请了很多不知名歌手,他们认不全也实属正常。
季闻夏笑了:“这话你千万别当着她的面说,她半年前还发了首《雾蓝》。”
虽然他们是分开彩排的,但第一期比赛选手就多达11组,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过了很久,季闻夏终于和他的pk对手林裴俊上场彩排,演唱同一首歌,在音响灯光都表示准备好了以后,正式开始。
季闻夏舞台感强,与何宴风格较相似,但比何宴收敛了点,而当他和温柔型的林裴俊站在一起的时候,就颇有违和感了。
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气场会被压过去。
他们选定的曲目是《一个诗人的自白》,一首冷门曲目,恰好两人意见相合都喜欢听,便敲定了这首歌。
风格迥异的两人在舞台上,共同演唱《一个诗人的自白》,这样的反差为表演增添了不少色彩。
季闻夏站姿挺拔,眼睫微垂,俊脸在灯光下衬得轮廓分明,抬起眼皮的时候,桃花眼装满了浅浅的光,他神色很淡,一开口,嗓音就摄住了每个人的耳鼓膜。
歌词清晰地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我听见夜将醒,风也寂静,直到黎明。”
……
林裴俊很专注,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平淡得像是一汪水,没有什么起伏,动听又宁静。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季闻夏和林裴俊对视了一眼,朝观众席深深弯下腰,鞠躬,旋即脚尖向后转,准备离场。
突然间舞台颤动,升降台猛地下坠,季闻夏身体失去平衡,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见于冬远远大喊了一声“夏哥!”,紧接着他眼前霎时变为一片漆黑。
演播厅瞬间变得极为混乱,节目组导演单永波立刻组织节目组人员第一时间救人。
“赶紧的,出事就完了!所有人都要小心,安全第一!”
于冬冲上去,却只看见了摔在地上磕伤了头的林裴俊,而没看见季闻夏的踪迹。
他脸上倏地失去了血色,手脚都是僵硬的,与此同时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嗓子都在发颤。
“夏、夏哥他不见了!”
第6章
现场一片混乱,于冬竭尽全力喊出的声音被吞没,压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谁也没发现,季闻夏不见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疯狂涌向升降台,第一时间把林裴俊救了出来。
林裴俊伤势不轻,他磕破了额头,手臂上的血痕很深,白色衬衫沾满血迹,好在意识清醒,摇摇头说了声还撑得住,稳住了所有人的心。
经纪人急忙开车将他送往最近的医院。
于冬不确信他的眼睛所见,趴在升降台边缘再度探头看去,却始终找不到季闻夏的身影。
就在他扯开嗓子,想要喊单永波导演时——
一通电话打进了他手机里,号码很陌生。
他猛然一怔,颤抖地接起电话。
“喂,于冬?”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于冬久久回不过神来,眼眶一热。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谁的电话,夏哥你人呢?!”
电话那头的季闻夏无奈地说:“我现在在沈听河的首映礼上,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单导他们那边你帮我看下怎么说,千万别让他们知道我是突然消失的。”
哄闹的声音在于冬耳边如潮水般褪去,于冬想起了上回季闻夏说他瞬移的事。
他咽下一口唾沫,用气音问:“哥,你没骗我,你真的瞬移了?”
季闻夏叹气:“真的瞬了,不信你现在直接来首映礼的会场接我。”
于冬:“……”
季闻夏报上了会场的地址:“顺便记得把我手机带上,我现在很无聊,呆在休息室哪儿都去不了,连给你打个电话都要借沈听河的手机,快点来啊宝贝。”
至此,于冬终于相信了季闻夏的鬼话。
他不但要相信,还要帮季闻夏圆谎,否则“季闻夏遭遇舞台事故神秘失踪”这消息传出去,那就是灵异事件了。
《歌王争锋》单永波导演粗犷的声音由远至近:“季闻夏在哪,他怎么样?!”
于冬克制住内心的慌乱,朝他挥了挥手:“单导,夏哥他有事,刚才先走了。”
单永波诧异地道:“他碰到这么大事故人还走了?”
于冬尴尬地笑了笑:“唉,有急事嘛!”
单导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很快把精力投入到了调查事故起因当中去。
-
五分钟前,沈听河在首映礼会场的休息室面临了人生的一大考验。
如果有一天,一个人从天而降,砸到你身上,你是接,还是不接?
沈听河右眼皮一跳,下意识伸手接了,以公主抱的姿势接了,结果那一刹那他被对方狠狠撞倒,身体无法保持平衡,一起翻滚在了地上。
疼痛感遍布全身,他们彼此手臂压着手臂,腿压着腿,滚得好不狼狈。
然后他发现从天而降的人是季闻夏。
“……”
他今天穿了深红色外套,黑色长裤勾勒出修长的腿,裤脚扎进了短靴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杯红酒撒在了地上的画面。
一眼看去,就知道他这装扮不是寻常出门的穿着。
沈听河单手撑住地板,坐了起来,扯好领带,眯起眼睛,念出他的名字:“季闻夏,你要不解释一下?”
解释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会从休息室半空中掉下来。
季闻夏觉得自己都快摔出脑震荡了,桃花眼浮现一丝茫然,半晌后憋屈地爆出句脏话:“操……”
他微微喘气,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跟蜗牛似的慢吞吞爬起来,屈起一条腿坐,抬手松了松领口,紧绷的神经随之放松。
“听河哥,”他陷入沉思,句句斟酌,“就像你看见的这样,我瞬移了。”
沈听河听完这话,若有所思盯着他,咬字清晰,重复了遍。
“瞬移?”
“对,”季闻夏抹了把脸,扬起脑袋,认真地回忆道,“其实上次也是这样,我当时不小心一脚踩进了井里,突然头晕脑胀,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你在我面前了,只是当时你背对着我,没发现这怪事。”
沈听河联想到他前不久被热搜水军轮番轰炸的事,点了点头:“难怪你会出现在生日会上。”
否则以他的性格,怎么也没那个脸皮偷偷混进生日会里。
两人保持了一阵子沉默。
季闻夏仿佛经历了一段漫长的贤者时间,大脑完全放空,再渐渐收回,在两次瞬移中寻找到了相同点。
“我发现我这两次瞬移都恰好碰到了危险,然后都瞬移到了你身边。”
这也许是巧合,但两次瞬移经历告诉他,这种奇怪的事情似乎不会停止了。
沈听河问:“那你先说说,你刚才碰到了什么危险?”
季闻夏发现沈听河接受能力真强,一副见过大场面的样子,他忍不住握拳抵在唇边。
“我刚才在《歌王争锋》的演播厅彩排,结果唱完一首歌以后,正准备退场,升降台突然掉了下去,然后我就眼前一黑,闪现到了这儿。”
要不是沈听河第一时间伸手接他,他可能就直接整个人从天花板摔到地上,连缓冲的空间都没有,就这么一下,摔出骨折都不奇怪。
季闻夏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嘶了一声:“也不知道我以后还会不会碰到这种怪事。”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沈听河站了起来,伸手拽起了他,余光瞥见他微敞的领口,收回视线:“说不准,你运气一向挺差,我记得当初你在剧组,吃方便面没调料包、出片场左拐被车撞、走个路都能把设备绊倒,最后片酬还不够你赔设备钱,就挺惨的。”
就挺惨的。
季闻夏:“……”他承认他就是运气烂到家了。
沈听河问:“你现在什么打算?”
“打个电话,让我助理来接我吧,”季闻夏找沈听河借了电话,庆幸的是他知道自己运气不好,总是会碰上麻烦事,早早就背下了经纪人和助理的号码,预防万一,“哦对,我还没问你呢,这是哪儿?”
沈听河说:“《向阳生长》的首映礼。”
季闻夏:“……”
对不起,他又一次逃票入场了,打着瞬移的名头。
借沈听河的手机打完电话以后,季闻夏舒舒服服瘫在了沙发上,等人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