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楼道前有个小弯,江璟回过头,正好看到向晚轻轻揉了揉江寻星的头发,江寻星抬起勾住他的脖颈。
顾寒住的地方在四楼,小区看起来旧,屋内陈设却干净温馨,向晚不方便进去,在门口等了会:“你可以吗?我不进去了。”
江璟安顿好顾寒才出来,从冰箱取出一瓶水递给向晚。
“谢谢。”正好口渴,向晚没客气,拧开喝了,左右没什么事,江寻星又在下面等,向晚道,“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好。”江璟踌躇片刻,又叫住向晚,“等等……能问个问题么?”
向晚回头:“嗯?”
江璟:“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
向晚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怎么了?”
江璟又问:“两个男的,也可以谈恋爱么?”
向晚指出:“问出这种问题,你很危险。”
江璟不说话了,是很危险,尤其是想到顾寒哥要走了,每天都抓心挠肝般难受。
其他人不会这样,只有他。
十三四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猛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和旁人不一样,有这种疑惑很正常。
“这样不对。”江璟说。
“自己想吧。”向晚说,“没什么对不对的,都是自己决定,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就不会每个人都不一样了。”
江璟怔愣片刻,在心里仔细琢磨向晚这一番话,明白了:“好,谢谢。”
向晚挥手,下楼。
江寻星半靠椅背,阖着眼,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向晚从后座取来毛毯,盖在他身上。
估计是有点动静,江寻星睁开眼,见是向晚,伸手勾住他脖子往下拉。
醉意涌上面庞,眼尾微红,呼吸间带点微醺酒气。
向晚轻轻抚摸江寻星的脸颊,有些烫:“醒了?”
“嗯。”江寻星偏头在他掌心里蹭了蹭,轻声唤道,“向晚。”
向晚温柔一笑:“再睡会,回去了。”
江寻星“哦”了一声,没闭眼,问道,“这里是不是很偏?”
向晚正在扣安全带,附近没人,路灯昏暗,他回答:“是挺偏。”
说话间,耳畔传出安全带被解开的声音,“咔哒”一声,在安静的车内尤为清晰。
“怎么了?”向晚问。
江寻星垂眸,盯向某处:“你怎么没动静?”
眼神太过直白,向晚不用低头都知道他在看哪,失笑:“我又不是泰迪……”
江寻星趴了下去,片刻后,又抬头看他。
“啊。”江寻星说,“现在有了。”
向晚:“……”
“……寻寻,你喝醉了。”
“我知道。”江寻星,“就是喝醉了,没醉不敢。之前看了很多,试一下,向晚。”
向晚知道,喝醉的寻寻很粘人,但他却不知道,喝醉的寻寻也可以这么……吸引人。
那种感觉很神奇,无法言表,以至于他后面没忍住,捏住了江寻星的脖颈,往下摁,最后江寻星抬起头,嘴角衔一抹白,用一副噙着泪的,乱七八糟的表情抬眼看他。
心都陷进去了。
第二天酒醒后,江寻星:“……”
江寻星:“………”
江寻星:“……………!!!!”
操啊!!!!
他想装做酒后断片,什么都没发生,但酸痛的颧骨没完没了的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事。
假的!不可能!他不可能做这种事!喝醉了也不可能!!
向晚在一旁睡得安逸,江寻星一脚踹醒这人,质问:“昨晚发生什么了?”
向晚没睡醒,这会神思恍惚,睡眼惺忪道:“你不记得了?你说你爱我爱到无法自拔,要给我生孩子,还要和我出国领证。”
“……”江寻星又当面给了向晚一脚,“滚!”
昨晚嘴张久了,颧骨酸,人没那么娇弱,这种程度一两天就好了,就是心里那道梗过不去,羞耻,特羞耻,极度羞耻——
羞耻到江寻星一连好几天都想躲开向晚,半点好脸色都不想给,周末干脆直接跑回学校。
恋爱都谈了,科教片也看了,这会躲来躲去的显得没种,但江寻星一回想起自己主动的样子就特别崩平常人设,忍不了。
就连出发去拍摄世界赛海报的车上,也要和向晚隔开个位置。
“队长,Pluto。”里怀从坐前座,转过身抱住椅背,问道,“你们没事吧?这几天都没怎么讲话啊,吵架了?”
“我们没事啊,寻寻……”向晚将眼神投向江寻星,被狠狠瞪回来之后,道,“寻寻也没事。”
里怀说:“哦,那就好,我担心你们吵架。”
西柚:“不会的,他们要吵架了,晚上还能睡一间么?”
红柚:“要吵架了,昨天训练赛我们会只拿108个人头?那妥妥得两百往上,虐便全地图啊。”
里怀:“挺有道理。”他又回过头,“不然比赛前你俩吵一架?把对面的当出气筒?”
江寻星用力踹了脚椅背:“……”
出战世界赛,A&S换了一套新队服,图案都是新设计的,袖子上加了两道条点缀的是中国风刺绣元素,很有特色,又不会过分花哨,队服的左胸是一面国旗,背后,印了一个单词。
——China-A&S。
单人照拍完之后,是一组战队合照,摄影师将五人分成两排,把江寻星和向晚拖到前面,江寻星怀里抱了一挺狙.击.枪,向晚手中的是机械师最具代表性的机械臂,摄影师功底强,五人手上都拿了道具,风格各异,拍出来的照片却不显杂乱。
再之后,是选手与选手之间的自由组合,这一组是之前安排好的,向晚和江寻星一组。
“狙击手转头。”摄影师调整镜头脚步,“对,看向对方,深情一点!再深情一点!很好,下个姿势,对,背影,狙击手可以把枪扛肩上,机械师搭一下肩膀!”
摄影师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拿着相机在周围四处跑,咔嚓咔嚓拍了无数张,就是不喊下一个。
躲了向晚这么多天,虽然晚上还睡一间,但这几天江寻星都睡得早,就是不肯说话,那天的事过不去,自尊心太强,太羞耻。猛不丁靠这么近,又让他想起自己红着眼趴下去的情景。
江寻星:“……啧。”
“先别动。”向晚搂住他的肩,悄悄耳语,“躲我好几天了,缓过来点没?”
江寻星:“……”
向晚侧过头,摄影师走到正面,将镜头对准他们,向晚抬眸,弯了弯眼睛,把声音压得极低,道:“回去我帮你。”
江寻星的耳根瞬间变得滚烫,诧异的抬起眼睛。
摄影师按住快门时捕捉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向晚搂着江寻星的肩,将他往身旁带,他的表情温柔,正在和江寻星说话,只是不知道说了什么,江寻星眉心微皱,表情不明显,却带点惊异,耳根通红。
摄影师兴奋的叫来助手妹子,将这张照片给她看,妹子一看见单反屏幕,眼睛“噌”的亮了,脱口而出:“嘤,这对也太真了吧!!!”
她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磕糖不上升蒸煮,忙对向晚和江寻星说了声抱歉,两人没追究,退到一边。
向晚将手藏在身后,悄悄勾住江寻星的手指:“别生气了,寻寻。”
摄影棚人来人往,没人能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小指勾着小指。
江寻星不看他,反手捏住向晚的指尖,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这次你来,你说的。”
男生之间的恋爱很简单,闹别扭也好哄,要什么就说什么,不拐弯抹角,有一说一,当晚洗完澡,向晚便履行他说的话。
一开始江寻星没习惯那种感觉,很不一样,但舒服,两个人在一起做什么都很舒服。没人能想象到在赛场上运筹帷幄的机械师跪在另一个男生面前,想微微仰起头,却被抓住头发往下摁的样子。
在某个瞬间,江寻星浑身一颤,接着脚又软了,眼神都被蒙上一层薄雾,看哪都朦胧。
别人不用知道。江寻星想,全部都是他的。
几天后,摄影师发来了第一版海报照片,江寻星从与向晚的合照中挑了几张,洗出来,装进相册中,向晚看见他这动作,从背后圈住江寻星,想往前翻,手却被摁住了:“不准看。”江寻星用一贯冷淡的语气,“还没攒满,以后再给你看。”
以后会给的。
距离世界赛越来越近,很快,A&S开启新一轮封闭式魔鬼训练,闭关前江寻星抽空去学校报道了一趟,填好奖学金申请表,要走的时候,历卓哭着抱住江寻星的手,怎么都不让他离开,世界赛在瑞士举办,比完赛,A&S的Pluto就要变成全世界的Pluto,怎么想怎么吃醋。
“我的宝藏男神要变成别人的了!!”
“我不甘心!我吃醋!我又得三个多月见不到你!!!”
“我会想你想到睡不着觉的寻寻!!!!”
“……”江寻星拍拍历卓的肩,试图安慰他,“不用吃醋,我本来就不是你的Pluto。”
历卓:“哇!!!!”
最近江寻星话变多了点,虽然也就一两句,却不是刚开学时那个整天冷着脸的小酷哥,眉眼都柔和不少。一旁孙岩和方吕笑出声来,历卓疯了,这两人得淡定,一人给了江寻星一个拥抱,又伸出拳头:“加油,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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