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锅店耍什么流氓啊臭流氓!
我懒得在和他在公公场合开火车,埋头吃起来,他瞧我不理他也不恼,他不爱吃火锅,就跟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就是那欠的东风,大家都爱他不爱,凡事插一脚,不痛快的是他,让人不痛快的也是他。
他只看着我,我埋头吃,看不见他在干什么,只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流转在我周围,我什么都不顾,一顿火锅吃得酣畅淋漓。
等我吃完了抬起头来,他刚好将手里的手机收进口袋,然后拿纸巾给我擦了擦嘴角,低声道:“我去结账,你去车里等我吧。”
我听他的话往外走,路过玻璃窗时停了下来,朝他的背影看,和半年前将我推下楼转身的背影差不多,高大挺拔,只是冬天到了,他穿了一身灰色的修身保暖风衣,身长肩宽,衬得格外倜傥。
我忍不住看了好一会儿,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快步走开了,我心中本该是快乐的,可总觉得少点什么,惆怅压抑,不知道究竟还要什么,真是贪心不足。
下午他陪我去了一趟金坛寺,我拿着预约的号进去了,他想跟进来结果被旁边的僧人挡住了,我心里好笑,摆摆手说自己一会儿就出来,她在外面等我就好。他沉默了几秒才点点头,往一旁的大树底下坐着去了。
我寻思着车离得也不远,非得往一棵树底下坐,这人又生什么气。不过瞧着脸色也不难看,算了算了,随他去吧。
我一路走走停停,看见新鲜玩意儿还要拍照发给他看,他每一条都已读不回,被我烦透了才回一句:什么时候出来?
我站在金坛寺前的一棵大银杏树底下,满地都是金黄色的银杏叶,一部分零落尘泥碾作尘,又被更多的落叶遮得层层叠叠,格外漂亮。我举着手机以这棵树为背景拍了一张照发给他,权当让他闭嘴,果不其然,他已读不回,大抵是被我发的自拍丑到不想说话。
我找了位小师父问上次为我看相的寻落师父如今在何处,小师父愣了两秒,突然问道:“施主……找我师父算过?”
“嗯。”他这反应奇怪得很,我忍不住补了一句,“不过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施主此次前来是为何事?”那小师父朝我微微欠身。
我看着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将心里的迷惑说出来,只轻声笑笑。
“不便说的话,想必施主心中已有了答案。”
我沉默着,不知心中有的是什么答案,转头看了一眼院中的银杏树,叹了口气,“十年前,寻落师父说我只要能看清感情,就可豁然开朗,活到八十岁不成问题。如今我病了,我想了想,可能也是这感情实在看不清,所以想来问问,该怎么办。”
小师父听了我的话,一副欲言又止,犹豫着说道:“……其实我师父不会看相,师叔们也从来不让他出来骗人,后来我跟着师父才发现他确实不会,只是偶尔会梦见一些事,第二天遇见梦里的人他就会说些胡话,施主大可不必在意。”
“……”
小师父大概见我脸色属实难看,像是鼓起勇气一般凑近我一些,小声道:“但是,我师父的梦都是真的,他如果说你能活八十岁,那就一定可以。”
“……不是有前提么?”我皱着眉问道。
小师父伸手摊在我面前,“我来瞧瞧吧。”
我只好把手放在他手中,他瞧了一会儿又看我的脸,突然轻笑道:“会否极泰来。”
安慰我?我狐疑的瞥他一眼。
他只好微微低下头朝我鞠了一躬,“是真的,施主施福多于受福,后半世应当无忧无虞。”
我无奈,只能点点头,被人骗了一次还当真,我又不是真白痴,就我那个病,能有多无忧无虞?
跟小师父道别,我在一旁的祈福殿买了块玉佩,随口揣进兜里,这才溜达出门。
来之前心里信心满满,回去的时候郁郁寡欢,还真是物极必反,刚跨出门槛一步,谢集就走到了我身边,我将玉佩扯出来放他手里,他亦步亦趋的跟着我走。
“怎么?”他问道,帮我打开车门。
我坐进去,有气无力的瘫在座位上,“……我真是个白痴。”
他发动车子,笑了笑,“嗯。”
我瞪他一眼,又瘫回去,小声嘟囔道:“…我好想……活到八十岁啊。”
他这次没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
我抬手挡住晃眼的眼光,小声道:“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我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反正我说得很小声,想让他听见又不想,我怕他这次是真喜欢我会难过,又怕他是骗我压根不在乎。
我昏昏沉沉的坐了一路车,睡意卷着无奈涌上来,我恍惚间感觉有人亲了我一口,和我一样小声道:“……我也会爱你,会记得你,会和你一起活一起死。”
他说得特别小声,像是怕我听见,可是我还是听见啦!
可惜我困得睁不开眼,头疼得像破抽风机嗡嗡的,只能在心底小声祈求是真的,不是梦。
…是梦的话,就让我死在这梦中吧。
我多么的希望他能爱我,即便是在梦里。
第23章
我最近一阵阵的迷糊,总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儿。
周晚星在我回来的第二天就约我出去吃火锅,我在谢集的抽屉里抽了三张纸币,跟着周晚星去大吃特吃了一顿,最后口袋里装着三百块钱让周晚星送我去了云竹家。
真是的,说了我请客,他却早早的背着我把账结了。
一路上他都很少说话,只有我说些学校的事,他听完也没什么表情,直到我喊他才转头看我一眼。
我只看了他一眼就不敢看了。
为什么他哭起来都没有声音?
我不敢问,也不敢看,更不敢再说。等到了云竹家,我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他突然伸手拽住我的胳膊,哽咽道:“…还走吗?”
他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又别扭,我回头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心底咕叽咕叽的冒小花,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家伙对我好。
“不走。”我伸出另一只手给他轻轻擦了一把脸,惹得他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小声辩解道:“是刚刚火锅太呛了……”
“嗯。”我应了一声,百般愧疚涌上心头,周晚星是这样好的人,他执意为我,我却无以为报,除了做他的脑残学长,什么都做不了。
半晌,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明天你来医院吗?”那语气里带了些试探与小心翼翼,他一双眼在冬阳里显得明亮有神。
我鬼使神差地点点头,露出一抹笑来,伸手抱住他,小声叹了口气道:“…下辈子,我来爱你,好吗?”
他在我的怀抱里僵了半秒,如果不是我抱得太紧甚至察觉不出,他这样好,就连此刻都怕我愧疚于他。
他许久也不开口,微微低着头靠在我肩上,蹭蹭我的脸,突然笑了,“谢集,就是你这辈子了吗?”
“大概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谢集对我的存在,是灿烂明媚照抚世界的太阳,还是一场肆虐山林的大火,不过我知道,如果他是太阳,我就是旁边那朵七零八落胡搅蛮缠的云朵,他要是大火,我就是那引火烧身的木头。
“下辈子,你会给吗?”周晚星红着一双眼看我,向来温润开朗的面容此刻卷了大半委屈,就连嘴唇也微微发颤。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很轻很轻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这才松开怀抱,笑道:“会。”
我想明天在医院大概看不见我的小学弟了,他是这样好的人。
中午和我哥还有……大概率能称作‘哥夫’的男人?一起吃了午饭,我哥喜欢吃凉片牛肉,宋景霖中午给他做了一大盘,我坐在一旁看他俩腻歪,忍不住把牛肉吃了一半。
果不其然他俩腻歪完,我哥第一件事就是揍我,嗐,哪有这种哥哥的,牛肉有弟弟重要吗?
云竹咬牙切齿的把牛肉端走,宋景霖看他背影觉得好笑,回过头来招呼我,“别和你哥计较,他太幼稚。”
我点点头,我当然不会和我哥计较,我从小到大除了了解谢集,最了解的就是我哥,他就算晚上说句要吃饭我都能猜出来他想吃什么菜。
不过以后大概记不得了。
我哥回来之后骂骂咧咧,宋景霖一直给他夹菜,我还挺欣慰,半年前我哥为情所困的模样我还记着呢,不成想还真把花心男收服了。等我哥骂骂咧咧完,我觉得是个机会,就开口道:“那什么,墓地我看好了。”
我哥一口饭还没咽进去,被我的话呛出来,这次他倒是没骂骂咧咧,就是看着我,皱着眉问道:“你要死了?”
“反正活不长。”我抬头和他对视,我今天反正是来坏他心情的。
他听完把筷子往一旁丢过去,声音拔高道:“放屁!你是医生啊?能耐得你,不就是老年痴呆,那隔壁大爷二十多年了不是还活着吗?!”
我觉得他说的没错,但是,但是。
我觉得鼻酸,吸吸鼻子,哽咽道:“哥哥,我不想变成白痴,连你都不认识……还会,还会,还不如死了。”我实在说不出口这病的症状,我还这么年轻,我连三十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