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尖锐的鸣笛声将他拉回现实——
乔今发现自己坐在陆余腿上,双臂搭在陆余肩颈,轮椅发出不堪负重的咯吱声,他面如火烧退开。
陆余眉梢微挑,眼里盛满笑意:“这就是你的‘不想’?”
乔今低头一看,羞耻到无语凝噎。
回到病房,二人又洗了一次澡,很默契地没再多说什么。
乔今检查病房门,确定反锁,刚要回陪护床,就听陆余低沉华丽如大提琴的嗓音奏鸣:“过来。”
乔今就像一个明知对面是一个引诱自己的狐狸精的书生,理智拼命想拒绝,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靠近。
“宝贝,过来。”陆余笑吟吟地看着他。
“……”在绝品美色面前,理智是什么东西?
乔今晕晕乎乎被诱了过去,恍然初醒时,面如火烧:“陆老师,你不要动……”
陆余指尖捏揉他耳垂,轻笑:“好,你动。”
……
凌晨两点,乔今将自带的床单换下,卷成一团丢进垃圾袋,放储物柜最里面,确保除了他跟陆余,不会有第二个人发现。
陆余一脸餍足地笑看他像只干了坏事的小仓鼠,努力将“罪证”藏好。
乔今又是兴奋又是羞愧,他都干了什么啊,居然在医院的病床上跟陆余……太刺激了。
乔今扶着酸痛的腰,钻进被子。
陆余贴近他,给他揉了揉,低笑道:“辛苦了。”
乔今自觉无地自容,不理他。
陆余抱着他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住院,本来很讨厌的。”
等了片刻,没等到后续,乔今不由得问:“现在不讨厌了?”
陆余闷声笑了会儿,说:“我觉得现在好像在度蜜月。”
居然把住院说成度蜜月,乔今也是没话说了。
“一个很特别的蜜月。”陆余的语气却很认真。
乔今心里蓦然产生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转过身,回抱陆余,低声说:“我们以后会有一个很好很好的蜜月。”
陆余“嗯”了声,亲了亲他发丝:“睡吧。”
乔今闭上眼睛,在陆余怀里酣睡过去。
这一觉没能睡到天亮,凌晨三点,乔今被一通电话吵醒:
“来看好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余:脐橙真好吃。
乔今:……
第131章 情义
“谁的电话?”陆余不满地问。
乔今揉着眼睛醒神:“我大哥。”说着就要下床。
陆余按住他, “干嘛去?”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处理。”乔今语气正经而严肃,“我必须去。”
陆余松开手指,“你家里的?”
“……嗯。”
无需多问, 已然明了。陆余坐起来, 捧过乔今的脸亲了亲他鼻尖:“万事小心。记得我还在等你。”
乔今笑:“你这话听着特别像立flag。”
陆余捏他腮帮,“不许胡说。”
乔今简单洗了把脸, 陆余仍是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就在车里等,保证不添乱。”
“家丑不可外扬。”乔今无奈一笑, “给卫家留点面子吧。”
陆余这才作罢。
……
除非天生的刽子手, 人在明知自己做坏事的时候,难免会慌张。
卫建平在本质上确实是个庸碌的人,这几年之所以能够胆敢贩毒,一来受龙爷“启发”, 二来贪念作祟。没有男人拒绝得了权势, 当他学会左右别人的生命时, 便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
但现在,他脑子清醒了一半。
为什么是一半?因为他还想最后捞一笔。
当他在大哥大嫂面前被乔今揭穿, 他当然是慌张无措的, 意识到自己与任何人没什么不同, 不过是肉身凡胎, 一个枪子儿就能要了自己的命。他不想坐牢,更不想吃枪子儿,于是他服软了,跪求大哥保住自己。
他的前半生都在不甘,如今倒是对大哥生出几分真心实意的感激,有这么一个大哥, 真好啊,看来自己的命比大哥亲儿子的命重要。
卫建平冷笑着长舒一口气,只要把最后这批货卖出去,他就万事大吉了。
他找到一个二手贩子,价钱比预想的要低一点,不过他现在顾不上了,只要能卖出去,怎么都是赚的。
手心的汗出得有点多,卫建平握着方向盘有些打滑,他定住心神,不时看一眼后视镜,确保无人跟踪。
到了码头,天仍黑洞洞的,风很大,星子两三点,他抱着帆布包,鼻腔中充满浓重的鱼腥味,这才发现忘了戴口罩,连忙掏出来戴上。
他还是第一次亲身上阵,眯着眼,踩了一脚黏腻恶心的鱼鳞与水草。他努力辨识靠在码头的一条条小渔船,那个二手贩子说他就在一只顶棚为蓝色的小渔船中。
他觑到了那只渔船,环顾一圈,确定四周无人,放心地走了过去。
“……黄大?”他低声叫那二手贩子的名字。
无人应声。
卫建平蓦然脚步一顿,心头突突狂跳起来,他转身就跑!
那蓝顶小渔船中奔出两个保镖,码头上车灯大亮!
卫建平立住脚步,心脏几乎跳出喉咙,他脚步踟蹰,一时不知该往何处跑,到此时,他总算明白自己是中了圈套了。
慌不择路之下,他回头看到泛着微光的江水,勇猛之心顿生,三步并作两步,扑通投进江水中,将帆布包抖落开来,使劲抠烂药包的塑料包装。
药粉遇水即化,不多时,水面浮了一层白色。而后又被风浪卷去,消失无踪。
“把他捞上来!”岸上有人大叫,嗓音在风中有些失真。
这声音卫建平听了多年,自是能分辨,这是他大哥的声音。
卫建平没什么技能,年轻时候也算一名游泳健将,唯有这个能拿得出手了。可惜人至中年,身体素质下降一大截,他慌慌张张销毁毒品后就体力不支,温度迅速流失,他在冰冷的江水中扑通四肢,努力使身体浮起来,然而收效甚微。
他喝了几大口江水,又噗噗吐出来,毕竟里面刚给他倒了药粉,要是吃进肚里,还不要了他老命?
濒死之际下意识发出呼救:“救命啊!救命——!”
两名保镖游来,卫建平连忙抓住他们,使劲让自己浮起来,保镖将他拖向岸边。
卫建平身材臃肿,又来了两个保镖才把他从水里捞上来。卫建平如同一头刚被开水烫过的死猪,浑身湿淋淋的,在地上发出浑浊的喘息,口罩已经被江水冲走,抬眼看去,恨不能立即晕死过去。
他的大哥、大嫂,卫崇与乔今都在看着他。
而那个獐头鼠目的二手贩子,正被保镖制住,瑟缩在一边。
卫父气得手都在抖,指着卫建平,“你是死不悔改了是吧?”
卫建平浊泪横流,翻过身体,匍匐着跪在卫父面前,哭道:“大哥啊,我冤枉。”
卫父一巴掌抽在他脸上,“你冤枉个屁!这个人都招了!!”
卫建平受了这巴掌,自是愤恨不甘,忽然扑过去打了那二手贩子一巴掌:“这人就是个小毛贼,大哥你怎么可以信他的话?”
那二手贩子恨声道:“我钱都带来了!结果你就是这样坑我的!我告诉你,到了警局,我也一个字不落地向警察告发你!”
闻言,卫建平惨白了脸色,继而冷哼:“告发我?你有证据吗?”
“我有你的手机信息与短信。”
“那不是我的。”
“不是你能来这里?”
“码头又不是你家,我想来就来。”
“……”
“够了!”卫父道,“狗咬狗一嘴毛,你们谁都别想逃。”
卫建平睁圆了眼,膝行到卫父面前,手拽着卫父胳膊重重一摇,“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要将我送去警局?”
卫父哽咽道:“我已经给你机会了,你这样,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大哥!我什么都没做啊!”
“没做你往江里跳?你那个包里都是什么?!”
“包里都是面粉!”卫建平咬死道,“我就是想骗点钱,只是这样。”
卫父老泪潸然,一脚踢开卫建平,“我看你这些年骗的最多的就是我!我哪里亏待过你啊,建平,我们卫家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说到此处,卫父身体摇摇欲坠,卫母连忙搀住丈夫,恨铁不成钢地对卫建平说:“事到如今,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了别人。”
卫建平陡然像被一双铁手掐住了喉咙,一时间竟不能发声,冷风让他哆嗦不止,上下牙齿碰撞,咯吱作响。直到被保镖拖拽起来,他猛然挣脱,吼道:“大哥!我好恨你啊!”
卫父转头看去,颤声问:“你、你说什么?”
卫母道:“你有什么资格恨你大哥?这一切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乔今与卫崇皆是冷眼看去。
卫建平惨然一笑,抬起枯枝般的手指,“你看看你们,都那么看着我,就好像我是一坨屎……大哥,从小我就什么都比不过你,爸妈总是夸你聪明,给你买新衣服新文具,我必须自己要,他们才会想起我。你得了什么奖,他们到处炫耀,说自己有个好儿子。我拼死拼活拿了奖状,他们根本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