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刚刚从手术室出来,还没有脱离危险。你缓缓告诉阿慎,这件事你放心,我和宽人那老家伙会查到底的。敢欺负我们家的孙子……”挂完给桑原家的电话,志康马上联系了真田家。
日吉道场里也有几个学生是在警界工作的,再加上当时在会所的手塚先生,三家联手很快把这次的车祸调查清楚了。
选举在即,因为在支持率上还差久川悠——真田家所支持的那位议员很多,虽然立川本人没有说,但手下自有人会帮他做事。因为前阵子司铭的言论,除了在棋坛,甚至在整个日本都掀起了一股中国浪潮,这批人就把司铭当作了目标,妄图以打击司铭来成就立川。
“真是丧心病狂啊。”手塚安城将手里的传真扔在桌上,“千叶不过是一个跟政治完全不挨边的孩子,都能下这么狠的手,这种人上台,日本岂不是要陷入一团纷争?”
“哼,小人带了一批小人而已。”真田撇了撇嘴,“那个孩子是桑原本因坊家的外孙?”
日吉志康点了点头,“他还没告诉阿慎呢。二十多年前,阿慎女儿女婿罹难,他一病不起,找回外孙后才从疗养院里出来的,如今光一出事,还不晓得他若是知道了受不受得了。”
“这消息怕也捂不了多久,千叶明天还有比赛,现下人都没醒,比赛肯定是要缺席的,这么大的事,围棋周刊总是要报道的。”手塚皱了皱眉,“要我说,还是早点告诉桑原的好,总比从别人那里得到消息的好。”
“说得也是。”
桑原家。
桑原仁握着电话,久久未有动作。这事,该如何告诉阿慎啊。
“阿慎。”想了许久,桑原仁才走进弟弟的房间。
“大哥?”桑原慎放下手里的棋谱,看着一脸凝重的大哥略有些狐疑,但很快就联想到了外孙身上,“是天元出事了吗?”
“你……昨天下午,回家的时候,天元被车撞了,……阿慎,镇定点。”一看弟弟脸色不对,桑原立马上前扶住弟弟,“莫慌,志康给我来电后的时候,说天元恢复情况还好,虽然还没有醒,但并没有发生并发感染,好好收拾下,咱们去看看天元。”
医院里,司铭还是紧闭着双眼,身上插满了管子和各种仪器。心电图上颇有规律的线条,显示身体的主人目前应当已经脱离了危险的境地。
“昨天阿聪守了一晚上,晚上发了一会烧,今天早晨降了下来,现在的情况算是平静下来了。”日吉康介看到桑原仁扶着桑原慎颤巍巍地走过来,赶紧上前扶住桑原慎,“慎叔叔,白天侑士已经过来看过了,现在的情况算是脱离生命危险了。”
“那怎么还没醒?”桑原慎焦急地问道,一边问一边凑到病房的窗玻璃旁,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白的跟床单没什么两样的外孙,桑原慎不觉老泪纵横,“这人究竟是有多恨天元啊,要下这么重的手,可怜我家小孙子,这才过了几年的好日子啊……”
日吉康介也不觉扭头摸了摸眼角,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光一的身体一向不怎么好,虽然进了国中被小若带着一起锻炼了一段日子,但跟其他孩子比起来还是要稍弱一些。这次受了伤,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养回来。“慎叔叔别担心,忍足家这边肯定会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的,您要不先回去休息,等光一醒了,我们就通知您。”
桑原慎原想坚持留下来,不过,考虑到他的身体,在日吉康介和桑原仁的劝说下,总算同意先回家等消息。
司铭受伤第三天,正好是他同伊角的比赛。虽然几个人隐隐绰绰听说司铭出了意外,但因为听得不分明,伊角还是一早就抵达棋院等候比赛。
“伊角桑,今天,千叶怕是不能来了。”电梯门打开,柴崎和岸谷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伊角,不约而同地说道。
“柴崎桑,千叶桑究竟出什么事了?”因为立川议员的事情还在查,所以司铭这桩事也被三家联手压了下来,外界基本没什么报道。
“那天我从会所回去的时候,千叶被车撞了。出了好多血,当场就昏迷了。”柴崎看了一眼岸谷,“我昨天去看的时候,他还没醒呢。”
“这么严重?”一旁听到的几个人也都围了过来,“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
“感觉像是故意撞上去的。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岸谷摇了摇头,听说日吉家联合了手塚家,真田家三家调查,恐怕这个事故牵连还挺大的。
“那你们先比赛吧,等会我去医院看看。”
司铭是在事发第三天的下午醒过来的。正好忍足过来查看情况,看到他醒来不由松了口气。这两天几个老爷子天天几个电话,照一日三餐地问,这小子要再不醒,忍足觉得自己就快要切腹谢罪了。
“感觉怎么样?”
“……还……好。”因为带着呼吸器,司铭的声音略显含糊,睡了好几天,嗓子口干得冒烟,忍足用棉签沾了些水在司铭嘴唇上摸了几下。
“现在还不能给你喝水。”
司铭微微点了点头,原本昏迷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一醒,所有的感觉也都跟着复苏,疼痛沿着一节一节的骨头爬上来,肺部受伤,微微呼吸一下都疼得难受。
“忍一忍吧。”看到司铭皱眉,忍足也清楚对方身上的痛楚,“先别太急着动,肺那里要是恢复得不好,你今后还有的难受呢。”
司铭点头,“……外……公……”
“放心,日吉叔叔已经通知桑原老先生了,他目前还好,虽然有些情绪波动。”
那就好。司铭做了个嘴型,实在没什么力气说话。
“日吉那边马上就要进入法网半决赛了,所以按照迹部的意思,我们就没告诉他,也压下了你受伤住院的消息。肇事者也已经找到了,是立川议员手下的一个办事员,找了山口组一个小混混干的。真田家联合手塚家,日吉家一同施压,想来立川今后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忍足正同司铭说着最近的情况,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病房门被打开。日吉康介搀着桑原慎走了进来。
“天元,我可怜的天元……”老爷子含着泪,颤抖着双手摸上外孙苍白的脸,“那该死的混蛋……可让我的天元受苦啦!”
司铭抬手,只可惜喉咙口干哑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握着外公的手,妄图安慰对方。
忍足一早让开了司铭身侧的位置,“日吉叔叔,千叶能醒就好了,再观察一段时间,没大问题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好,好。”
巴黎·戴高乐机场
黑泽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日吉,“马上就是德国的分赛事了,你这么急匆匆地赶回去万一要是来不及呢,你今年的状态这么好,可别浪费了啊……”
“不回去看看我始终不安心。”
“这几天的围棋赛事你也都关注了,没什么大事啊。”
“光一肯定出事了。不然他不可能随随便便败给伊角慎太郎的。而且败得不清不楚的,连输多少都没写。不回去看看,我也没心思比赛。”日吉拖着行李箱,“放心,我一定会按时赶回来的。”
“唉……”看着日吉坚毅的背影,黑泽无奈之下,只好掏出手机同自家老板汇报。
atb集团,高层窗口,迹部捏着手机一脸无奈,日吉啊,看不出你还是个情痴。
☆、第78章 执拗的少年
阳再次照进病房,司铭微微眨了眨眼睛,缓缓动了下手,当时车祸不仅造成了他几个肋骨骨折,左腿腿骨也粉碎性骨折了。司铭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木乃伊一样被绑在床上无法动弹。
歪过头,日吉聪卷缩着身体睡在沙发床上,这几天晚上都是他在陪夜。
【阿司,早上好。】千叶少年躲在窗帘后,开心地同司铭道早安。
司铭对着千叶少年做了一个“早安”的口型。虽然这几天嗓子已经好了很多,不过司铭还是不太愿意多说话,每次说话呼吸,都会感受到肺部传来的疼痛,当然,这种感觉也会慢慢减轻,随着它的恢复。
房门被轻轻推开,里代拎着保温桶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到哦啊司铭已经醒来,微笑着将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
“今天感觉还好吗?”
“好。”
“我今天给你炖了些汤,不会很油腻。昨天已经问过侑士了,他说你今天可以稍微喝点米汤之类的。”
司铭微微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还窝在上发生的日吉聪。
“哦,阿聪啊,等他醒了自己找东西吃去。”
里代阿姨,阿聪大哥不是你捡来的吧,就这么打发了。司铭嘴角泛起一丝笑容,这几天似乎大家都担心他因为受伤而情绪低沉,想着法子逗他开心。
其实,司铭觉得自己的自我调节能力还不错。尽管这次的车祸来得很突然,也很莫名,不过自己并不会因此而哀怨什么。
因为当天恰好是周末,里代很快将日吉聪赶回家休息,自己则留下来陪伴司铭。
“中午记得过来送饭,市村阿姨会帮光一炖一些米汤的。记得回去告诉慎叔叔,就说光一今天的状态不错,让他别太担心。”
“知道了,妈妈。”日吉聪抬手打了个哈欠,曲在沙发上睡得到底不踏实。再加上昨晚司铭的点滴挂到很晚,那会日吉聪也不敢随便睡过去,就怕点滴挂完没及时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