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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未婚妻回来了 完结+番外 (鸽难医)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 他可能还会出现一些不应该有的幻觉, 如果他越相信那些幻觉,病情就会恶化得越快,只要按时吃药, 等度过了一段时间,就会慢慢转好。
  沈舒宁吃了赵西卫给他开的药, 扶着墙壁微微喘气。
  他闭着眼睛, 努力去回想游轮当日的情景, 却发现自己是怎么登上游轮的也不记得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 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慢慢放下手,身边有人扶住了他。
  “阿宁……”轻柔甜腻的呼唤。
  沈舒宁抬头看去。
  “你今天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裴念说。
  沈舒宁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今天……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吗?
  “卡米尔王妃的画像, 你忘记了吗?”
  裴念伸出手指,轻轻擦拭他额头的细汗,“阿宁, 你好可怜啊,看,流了这么多的汗, 是身体不舒服吗?”
  “对了……画。”沈舒宁喃喃着。
  卡米尔……那个女人的画像,快到时间了。
  他任由裴念给他擦干净额头的细汗,露出恍惚的笑容,“那我去画室了。”
  裴念退后一步,柔声说好。
  沈舒宁往画室走去,走到画室前的时候,他往回看了看。
  裴念站在原地看着他,依旧弯唇微笑着,很轻柔的微笑,就像春日里的阳光。
  这个时候的场景和当初赵先生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对,有哪里不对——
  可是他不知道哪里不对,他进了画室,轻轻拉关上了门。
  画室门关上的时候,裴念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她脚下的影子在晃荡,殷红的鲜血从裴念嘴角流出,裴念提起手,轻轻擦了擦。
  她的语气很柔和,柔和得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我要杀了他……”她轻轻地说,“我一定要杀了他……”
  “用最痛苦、最绝望的方式——杀了他。”
  外面下起了雨,整座城市笼罩在雨幕下,无形的饿鬼在城市上空睁开了双眼,盯上了这个僻静的小洋房。
  没有人知道在沈舒宁昏过去之后,游轮上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人会知道,零号去了哪儿。
  或许有人会知道。
  轻缓冰冷的脚步声停下,坐在轮椅上的人冷淡侧过了头。
  戴着手套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脸上的长疤横贯了整张脸。
  “您不用再担心会出问题了。”
  “因为您已经回到了你的躯壳。”
  坐在轮椅上的人收回视线,垂眼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躺着的人眉眼锋利却也舒朗,闭着眼睛,没有任何的呼吸,睡得安详。
  他就那样睡着,脸色苍白,仿佛永远不会醒。
  他伸出了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躺在床上的人慢慢睁开双眼,轮椅上的人却落下了手,歪着脑袋靠在轮椅上,失去了呼吸。
  那人走下了床,脚踩在了冰冷却华丽的地板上。
  他走到了吧台,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饮尽,而后一步一步,往着阳台的方向前行。
  冬夜的冷风和冰雪杂着细雨降落在这个城市,他抬头看着城市上空的饿鬼。
  “我有点后悔了。”
  他说。
  男人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那人垂眼,看着手中空荡荡的酒杯,轻声道:“却也不是很后悔。”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继续开口:“祂离开了我的躯壳,我们需要重等良机。”
  等到神明再次复苏,等到恶魔气息颓败……
  这次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下一次,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他踩在阳台的边缘,看着冬夜里萧瑟的枯林。
  当春天来到的时候,它们会长出新的枝叶,开出美丽娇嫩的花朵,但它们不是去年的枝叶,也不会是去年的花朵。
  但在过路人的眼里,不管枝叶和花朵换了几回,对过路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树还是那棵树。
  过路人不会因枝叶花朵的更替而认为这颗树与去年的并非同一棵。
  这就够了。
  他坐了下来,将空了的酒杯放在一边,撑着背后的玻璃,抬头看向天空。
  “还需要更多的工具。”
  “需要新的安分的不会捣乱的联合者。”
  冬天总会过去,春天总会到来。
  或许需要一段时间,但他相信会很快。
  等一切平静下来之后,他会活着,活着陪在沈舒宁身边,无论以什么身份。
  他会是最后的赢者。
  沈舒宁在画室待了一个多月,终于将卡米尔的画像画完。
  画板上的女人穿着中世纪的宫廷束腰裙,手里拿着羽绒折扇,对着画外人笑,笑容格外妖异,宛如蛊惑人心的妖精一般,金色的眼瞳里倒映着一张兔子面具。
  栩栩如生,和真人别无二致。
  如今沈舒宁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对着这张画像,他只希望把这张画给了卡米尔,卡米尔不会再给他带来噩梦。
  他起身,推开了画室的门,眼前却黑了一瞬。
  他扶住门的把手,缓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看去。
  过道变得扭曲起来,仿佛通往地狱的荆棘之路,墙壁上挂着的画也开始晃荡,像涟漪一般,雪白的,柔软的线在眼前晃荡。
  沈舒宁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切已经平静如常。
  “是幻觉……”他对自己说,压了压自己的掌心。
  这都是假的,是他心理原因产生的幻像,他会看见自己的恐惧的东西,感应到自己恐惧的存在,但那都是假的。
  裴念已经做好了晚饭,她趴在餐桌上,捧着脸颊,带着笑意看他。
  沈舒宁一步步走到裴念面前坐下,朝裴念笑了笑。
  “我该给卡米尔王妃打电话,告诉她画完成了。”
  沈舒宁一边吃饭一边轻声说。
  裴念说好呀。
  饭后沈舒宁拨通了卡米尔夫人的私人电话,对方却一直没有接通,沈舒宁想了一下,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画我已经完成了,您随时可以过来取。】
  做完这一切,沈舒宁洗了澡上了床睡觉,他给裴念拉上被子,关上灯犹豫了一会儿后,阖上眼睛睡觉。
  他再次做了那个让他心生恐惧的梦境。
  他沉沦在无垠的黑暗中,分不清时间的流逝,有一根细软却坚韧的雪线蔓延到他身后,束缚住了他的腿腕,最开始的梦里只有一根,后来的梦里越来越多,每一天它们都在密集的增加,将它缠得很紧,仿佛要把它包成一个茧。
  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肩膀上传来稠湿的蠕动游戏感,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上,但是他看不见,他只能感受到对方那种浓稠如泥沼无法挣脱的强烈的可怕情绪。
  贪婪——欲望——压抑——觊觎——饥饿——
  他好像变成了一块食物,一块可口的点心,正被那个东西玩弄于掌心,或许等玩够了之后,就会将它一口吞下。
  看不见的怪物细密的亲吻着他的脖颈,似乎这样的范围并不满足于祂,祂开始侵占其它地方。
  不……不可以……
  沈舒宁在痛苦却欢愉的挣扎中睁开眼睛,他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满是汗。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些许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可以模糊的看见一些东西,但却让人很是不安和恐慌,他猛地看向身边。
  裴念缩在他的怀中睡得正香,他的双手抱着她,距离很近,近到裴念的呼吸能够透过他的胸膛被他所感受。
  沈舒宁慢慢平复着呼吸。
  是梦……什么都没有发生。
  花了一些时间,沈舒宁缓了过来,他轻手轻脚松开裴念,下了床,去了浴室重新洗了个澡。
  水流从花洒里冲了下来,他不由得闭上眼睛,但是闭上眼睛之后,被窥视的强烈感笼罩着他,他睁开眼睛,看向浴室的四周。
  什么东西都没有,什么东西都不存在……
  沈舒宁靠在墙壁上,任由水流冲刷着自己,他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温热的水流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去。
  半个小时后,沈舒宁擦干净躯体,将湿溽的发吹干,回到了床上。
  他闭上眼睛,很快在昏昏沉沉中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沈舒宁照常吃了赵西卫给他吃的药,打开手机看卡米尔有没有回复。
  卡米尔并没有回复他。
  他放下手机时,听到了有车开进来的声音,沈舒宁走到落地窗前一看,看到了陶杨的车。
  今年已经入了春,但不知道为什么,雪还在下,往年这个时候,雪已经快化得差不多了。
  “念念,陶杨来了。”他朝厨房喊了一声。
  裴念从厨房探出脑袋,轻柔道:“你去楼下接他吧,我多炒一道菜。”
  沈舒宁下了楼,陶杨已经摸出钥匙打开门,在门外抖了身上的雪,这才走了进来。
  在进来后,他侧头对着外面说了什么,沈舒宁走过去,看见了站在门外的陶蒙。
  陶杨转过头,朝他露出笑容。
  “沈舒宁……”
  他关上了门,朝沈舒宁走了过来。
  “你的病怎么样?有好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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