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和疼?”秉容呢喃这四个字,抬头和他对视,“这两样,闹得我的心里都酸酸的哩。”俞博衍明知他不懂,但总控制不住想到从前秉容说疼他,难道会是因为自己一向作出的可怜相吗?
这时候,车已经停了。俞博衍没有回答他,自己先下了车,吩咐小李,“把他送回去,我就不回了。”他关上车门,秉容听清他的话,有些着急,“博衍。”作势也要下车来。
俞博衍给了小李一个眼色,示意他开车,自己转身走进置办的新宅。秉容在车窗边瞧他,晓得他是跟自己发了脾气,心里发酸,瞧着车外冷清的倒退街景,更觉得自己给俞博衍孤零零的弃在车上,眼眶一热,低头去揉。
第16章
秉容这边坐车回了老宅,那边留在新宅的俞博衍在客厅坐了会儿,喝了半壶茶才去洗澡,待躺到床上的时候,厅里的钟响了一下,夜是很深的了。说到底,他也不是十几岁的时候,置一回气就延续七八天,眼下躺在床上,心里的一点儿气早就没有了,想着明日上银行前,赶回家里一趟,和秉容说说话,没准儿的,能一块吃个早饭。
他这样想着,慢慢睡过去,第二天也怪,一大早就起来了,出门的时候,门房才刚起呐,笑着跟他问了一声安,“少爷今儿起这么早。”俞博衍同他点了下头,笑着坐进汽车,吩咐司机:“回老宅。”
他回去,正是为了一个和好的表示,脸上自然不能不带点笑容。秉容正在喂老太爷喝粥,陈妈在旁看着,俞博衍一脚跨进上房东屋,先叫了一声:“爹,你安好。”待俞彪点了个头,他的目光从陈妈脸上略到秉容的侧脸,静静的停留下来。
秉容自然听到他的声音了,只是却也没像平常那样回头看他,手上的动作原先是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倒是陈妈笑问他:“少爷这么早回来,怕是还没吃饭吧,我让厨房开一桌早饭过来,将就吃些吧。”
有人跟他说话,他不能不答,便从秉容身上收回目光,“好啊,你们都吃过了吗?”
“我是吃过了。”陈妈移眼看向秉容,“秉容可还没吃呢。”她话音刚落,秉容低声接话:“我先给老爷喂粥,让厨房开少爷的一份就行。”陈妈一听,倒纳闷儿了,她在这儿喂老爷,让厨房一起开两份早餐过来,一块吃有什么不可以,往常也都是这样的哩。
她话到嘴边,瞧见秉容似乎是昨晚没睡好,眼皮有些肿,便以为他是不太舒服,没有胃口,话也就咽回去,向俞博衍说:“我这就去厨房吩咐。”
俞博衍见秉容自他进来,瞧也没有瞧一眼,心里倒笑了,好啊,原来你要跟我置气呢,那我何必硬要去碰钉子,跟着陈妈走出来,“饭就开在我院子吧。”
如此,他吃过早餐,就上银行,回来一趟倒没有和秉容说上话。
他俩说实话也是没经历过,并不晓得有气是得尽快解开的,不然小小的一点气,种在心腔子里,会越来越大哩。俞博衍原也没想跟秉容生什么气,碰了一回钉子后秉着一种随你的态度,不再主动想去和好的法子,秉容更是不会,他就不懂这些和好的花样儿。
这样子约么持续有十日,俞博衍全然是动了气,他不想秉容这样倔,愣是一句话也不主动跟自己说。他心里有气,便不愿意回家和秉容照面,索性也常不回来,住到新买的宅子里,就是回来,也不进到后院,托听差把陈妈叫过来,问问老爷子的情况,留了新宅的电话,道是有什么急事拿不准主意儿,就给他打电话。
闹到这里,陈妈也瞧出两人闹了别扭,只是不好开口,只能是替俞博衍把老太爷照顾得仔细一些。
很快,日子到了腊月底,几场大雪连着下来,往往是旧的没化干净,新的雪又下来了,闹的到处是雪的白,北风整日阵阵的刮过窗户,“呼呼”的卷出声响来,更显出这座大宅子的空。
这天俞博衍还在银行,新宅子的听差坐了汽车匆匆忙忙的来,见到他的时候,气还没喘匀,弓着腰哈气,“少爷,老太爷怕是,怕是不好,陈妈打了家里电话找你,说是让你快些回去哩。”俞博衍一听,这心也是一下悬起,抄起大衣就往外走,边走边问:“打电话给杜医生了没?陈妈在电话里没说爹是怎样的不好吗?”
可怜听差气还没喘匀,听俞博衍一问,怕他生气,忙不迭说:“我也是由门房告诉,他,他可没说这些啊!”俞博衍皱了眉头,坐进车里,“全是些一急起来就乱事的糊涂东西,算了!你也甭跟我一块回了,直接去杜医生的诊所里请他到家里一趟。”
听差听见如此说,连连点了两个头,“是是!我这就去请杜医生!”
这话传得不清不楚,又事关老太爷安危,俞博衍沉着脸,心里也是不好受,一路只催促司机快些开。到了老宅,却不见陈妈迎出门口,心里稍稍安心,穿廊过院,一路往后院去。及到了上房,更不见幼玲等人,心又落了几分,看来不是自己以为的急症,才掀开幔子,走进屋。
入眼只见陈妈,俞彪已在床上睡着,他刻意压低声音问:“怎么只有你,秉容呢?门房接了电话,让听差到银行寻我,我便急忙回来了,怎么回事?”
陈妈起身,拉他往客厅走,“秉容睡去了。”她扭头看了几眼睡熟的老太爷,等到了屋外,才同样低声说:“这几天老爷吃得少,睡的时候倒多,我怕是……”剩下的话,她隐去未说,只深深看了俞博衍。他们都明白的,老人开始不进东西,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俞博衍长长叹了口气,只看院子里飞舞的小雪花,许久才说:“嗯,我知道了。来前,我怕有事,请了杜医生过来,这时候也差不多到了,就让他看看吧。”刚说完,还是那个听差,领着杜若松,两人跨进了月亮门。
想来路上听差已把厉害程度跟杜若松说了,他面色凝重,只匆匆跟俞博衍过了一个照面,就让陈妈领进了屋子。
俞博衍说不上来心里头什么感受,只是不安的惴惴,似乎是不能说服自己相信。老爷子瘫了几年,期间也不是没有危急的时候,他总以为爹最后会是落在一场急症里,没想会是这样的平静——从少进食开始。他给自己倒了半杯茶,却不喝,低头瞧碧绿的茶色,半晌,长长的又叹了口气。
等杜若松出来,听差和陈妈都知趣的退了出去。俞博衍望向他,只见他轻轻地摇了一摇头,这就证实了陈妈的猜想了。
“坐吧。”他招呼杜若松,“幸苦你急忙来这一趟,就连我,也是吓了一跳。”他给二人都倒了茶,捧在手里呷饮,只是望院里的雪出神,良久,才问:“还有多少时候?”
杜若松摇摇头,“这我说不好。”他这话一出,俞博衍也只得苦笑,放下茶杯站起来,“算了,我何必为难你。”杜若松跟着站起来,“你待会儿还上银行吗?如果不去,肯不肯到我家里坐坐,有件事与你商量。”
“什么事?倒值得你这样客气,连‘商量’一词都搬出来了。”
杜若松笑了笑,“原是来时就想好的了,现在倒不好说了,怕你同我生气。”
“哦?”俞博衍沉吟,“那我大抵能猜出几分。”杜若松看他脸色并没有怒容,便先掀开幔子,“这儿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我们边走边说。”俞博衍便跟他走了出去。
两人走在廊子里,很快,离大门便不远了。俞博衍实是不愿意外出会客,便先停下脚步,“若松兄,你有话就说罢,我改日上你家里再讨茶喝。”
杜若松踌躇了会儿,想想错过今日,下一次机会又在哪日却不晓得,先笑着声明:“我话说出口,博衍兄不许生气。”俞博衍点头,也笑道:“不会。”
如此,杜若松心下稍安,脸上笑意只管加深,问道:“不知道大小玉秋两位女士,什么地方得罪了博衍兄呢?”他说完,忙不迭又补充道:“这话可不是我要来问你,实是两位女士心里惶恐,恐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才托我来问问哩。”
他问,与大小玉秋问,本没什么两样,此话既出,俞博衍更明白是他自己想问的了,脸上的笑意因也加深,“她二位哪有什么地方得罪我,不过是前一阵太忙,没有功夫到庆和戏园罢了。引得她二位猜想,是我的不是。”他玩笑道:“不若我今日就跟你去,向她二位登门赔罪罢?“
杜若松忙摆手,“哪里值得登门赔罪这样的话,要是她俩听着了,更要惶恐呢。”他略一停顿,做出为难的样子,“不过,眼下倒是有一桩事,或许博衍兄能帮上一点儿忙,只是……”他望向俞博衍,似笑非笑。
“好了。”俞博衍跟他玩笑够了,面上笑容不减,“说了这许多,要听若松兄一句直话真是不容易,你且说来听听,我绝不生气。”
于是,杜若松附耳跟他说了一句话,退后,“你愿意帮她二人这个忙吗?”俞博衍听完,第一个念头便是不肯,可暗里转念一想,方才承认大小玉秋没有得罪自己之处,此刻拒绝,如何说得过去?何况,他也有自己的思量,便笑着点了头,“这有什么不可以,你们在前两进随便闹去,这后头,一点儿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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