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看管不力,让您受惊吓了——”
“您不是也救了我吗?扯平了。”
闼梭在他脸上流连许久,好似他这张娃娃脸能唤醒自己的回忆一般,终归放弃了的,男人撇开了目光。
“大司法在我脸上在找着谁?”他突然开口,也不带任何情绪,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男人明显身子一僵,随即再次转过脸,低下头,搓着手,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喃喃道:“我从没见过那个人,只是对您的声音很熟悉,却又想不起具体的片段——”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再次抬头,看向诃奈期,试图从他面部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惜,诃奈期也无法给他任何答复:“在我的记忆里,对您,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么——”闼梭尴尬一笑,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更多的其他,揉了揉眼眶:“抱歉,让您困扰了。”
作为医生,总有些不经意的职业习惯,比如看对方不断的揉眼睛,他会在揣测这人的眼睛是不是患了什么眼疾。诃奈期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并没有说出口,也不会问,他总觉得这个男人看着外表纤弱,却有一股子强悍之气,刹不住闸的那种,大概是这种强烈的反差让这个男人不自觉的显露出生分,不管是与谁都不喜欢太过亲近,刻意疏远的保持着距离。
尽管这人身边围着众多的伙伴,其实也不过是在孤军奋战——
结束了这段没什么营养的聊天,他回到了办公室,意外的遇到了帛犹昔,帛犹昔可以说是他在这间医院,唯一能算得上朋友的人。他俩并不在同一个科室,这家伙在血疑科,全撒母耳医院最清闲的部门,无非是查查资料,写写医学论文,临床研究研究几个特殊病例。
见到诃奈期,帛犹昔也很吃惊,看了看表,对方惊愕的张了张嘴吧:“你不是该下班了吗?怎么还在医院晃悠?”
“哦,遇到些事,耽搁了。”其实他应该把刚才惊险的一幕讲给这家伙听,像这类只能在电影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谁都好奇的。不过,他没那份闲心,对那个娜娜米的小女孩提起了兴致:“对了,你有个患者叫娜娜米吧?”
“啊!对的!我听说她爸爸出事了,怎么厄运不断呢!倒霉的事全让一家人摊上了。”
“只能说她爸爸,太不长心了,女儿都患病了,还有心情犯罪——”他是个很少滥用同情心的人,或者准确点说,他根本不懂同情是个什么样的情感体验。
“你没看新闻吗?这个爸爸是在见义勇为的时候,失手杀了对方,被判刑的。怎么说呢?是个好人吧。”
“比昆的法律可不会教你怎么辨认好坏——”他想起刚刚那位好爸爸,还拿着针头要刺穿他的喉咙呢。
正说着,那位司法监的美女走了过来,浓重的妆容,高跟鞋,一步三扭腰,比例完美,是那种一见倾心的第一眼美人儿。猫姚走到帛犹昔面前,看见了诃奈期,微露惊讶,还是点了点头打个招呼,冲着帛犹昔说道:“是帛犹昔医生吧?”
帛犹昔见了美女,眼睛明显放亮,像猫姚这样的女人,很少直男能抗拒得了:“你好!”
瞥了一眼旁边的诃奈期,猫姚礼貌性的说道:“我是司法监的猫姚,有件事我想私下与您说——”
诃奈期很识趣的走开了,回到办公室,换掉白大褂,穿上他最爱的休闲服,他长了一张稚嫩的脸蛋,似乎是为了配合自己的这个相貌,他也从不刻意去装成熟稳重,便服都是帽衫、运动套装一类的。他根本不介意陌生人会问他——小弟弟,高中几年级了?这类愚蠢的问题。
把物件整理好,背上他的双肩小书包,就走出了办公室,来到大厅时,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闼梭的专访,很多病患和医护人员都聚集在一起看着。
自从比昆国的新君继位后,为了实现司法公正,两年前设立了司法监这一职能部门,主要是负责对各地方呈交上来的案件进行审核复议的,对各地的巡访司有监督的作用,不管是哪里的百姓如果对自己的案子有任何不满的地方,都可以越过巡访司,直接递交司法监处理,很多疑难案、悬案、冤假错案在这两年,经过司法监的重新审查,最后都成功解决,百姓们在民间流传着“司法监比肩青天”的说法,而司法监职位最高的人就是——大司法。
作为地方部门,巡访司主要是负责各地的案件侦破工作,归司法监管制,但是巡访司在比昆国存在了上百年,对司法监这个空降部门,并不服气。尤其是他们的大司法,经常被当做宣传楷模上了电视,巡访司对他们更是不满。
主持人:“这次双尸案的破获,多亏司法监对案子孜孜不倦的追踪,才让受害人昭雪,现在百姓都说司法监是人间青天,对此,大司法您有什么看法?”
认真听完主持人的话,闼梭推了推眼镜,缓缓道:“没什么看法,我只能管住自己的嘴,管不住别人的,百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那是他们的权利——”清冽的嗓音,以为这样的声音会奏起舒缓的曲调,那么一定是错觉,一张口就是怼人的。
主持人被他的话戳了个跟头,虽然耳闻大司法闼梭的采访是最难做的,却没想到已经难到了顶峰,只能陪笑道:“那您对案子有什么心得吗?”
冷冷的瞪了一眼主持人,似乎这问题在他眼中愚蠢得可笑,他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前面的摄像机,一字一眼,清晰说道:“我希望,这世界不再有犯罪,不再有人被杀,司法监的职责从不是破案,而是救人——”
这次采访是直播,很多人都在电视前看着,倒不是因为节目多么的火热,而是因为他们采访的对象,很火爆,自从上任以来,司法监已经解决了上万件案子,效率极高,而且还不算其他一些小案。
有一个打着点滴的上了年纪的病人边擦眼泪边喃喃道:“这才是大司法,真正的好官,为民着想。”
“前几天人质事件,也是大司法救下了那个小男孩,他真是太好了——”一旁的年轻人也随声附和。
“有了司法监,有了大司法,咱们这个国家才能一点点好起来——”
“他真的是一个满身正气的人——”
“不过他真的好冷,感觉不太近人情,一定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那种。”旁边的小护士说道。
“长得虽然很帅,不过不适合当老公哦。”另一个小护士也跟着说道,两人笑了起来。
他跟着笑了笑,心中觉得有趣,对闼梭的那个救人理论很感兴趣,一直以来,他以为救人向来是医生的工作呢。这种话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讽刺。如果一个案子交到了司法监的手里,那么就意味着,有人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怎么救?不是自相矛盾?最后,他把目光停在了闼梭戴着的眼镜上,原来是近视吗?正想着,肩头被人一拍,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是谁。
帛犹昔道:“怎么还没走?爱岗敬业!今年的医院标杆应该颁发给你——”
他状似无意的问道:“那个司法监的美女跟你说了什么?”
“你猜——”
他大概能猜到一二,应该就是可怜那个好爸爸,安排个父女团聚。对这件事,他更感兴趣的是,闼梭的态度。帛犹昔抬眼看到了屏幕上的闼梭,感慨道:“大司法!全国人民心目中的英雄,真是帅出了天际——这样的人,捧得越高,摔得越碎——”
诃奈期回头瞧了瞧帛犹昔,对方扔给他一个绝非善类的表情,他跟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倒是希望能亲眼见识一下,那个人痛哭流涕的狼狈样子,一定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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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比起现如今顶级流量的小生,闼梭的热度并不少于他们,可是众人对他与他们的态度还是有所区别的,人们敢举着手机零距离围着某位明星一顿乱拍,但面对闼梭,立即就露了怯,他们也只敢远远偷偷抓拍几张,无人敢靠近。不仅由于大卫两米的身高,更是因为闼梭达到两米以上的那种强烈的压迫感——
这几天由于闼梭的出现,拜他所赐,医院也热闹了不少,甚至撒母耳医院也跟着上了几次热搜。各种闼梭站在走廊上,坐在长椅上,趴在医院外栏杆的照片,纷纷流出。
晚上他路过二楼住院处的时候,却在楼梯口遇到了闼梭,男人正坐在台阶上打盹,如果这个样子被别人看见,举起了手里的手机,估计又会上一轮热点。他从自己的资料夹里抽出一张无关紧要的纸张铺在下面,在闼梭旁边坐了下来。
一手拄着下巴,就算是在睡梦中,眉间的褶皱也不能放下来,这应该是一场艰难的梦境,他不禁如此猜测。醒着和睡着是完全两种状态,清醒时,男人总是紧绷着每一根神经,好似随时准备着上战场一样,而睡着的他就乖巧了许多,不过这样,更凸显了闼梭那种不可言喻的纤细敏感。这种敏感像闼梭轻轻扫动的睫毛,或者是尖细的鼻尖,亦或是兔子一样小巧的唇瓣。
相比于对方的优点,他对这个男人的缺陷更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