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韩岩问。
安宁怔忡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见我。”
是出于好奇,还是急于开始一段关系。又或者,只是想要纾解某些欲望。
“你说呢,”安宁却极委屈地反问,“你说我为什么想见你。”
“不知道。”韩岩真的不知道。
电话就此沉寂。
彼此的呼吸虽然轻浅,但落到耳中还是能引得心神跌宕。
算了,也许真的还不是时候。
“我要睡觉了。”安宁闷闷地道,“让你寄明信片你也不肯,见面你也不肯,明天你不要理我了。”
说完赌气的话,却也不挂,只静静等着。
韩岩下颌紧绷,半晌方道:“我给你买了礼物。”
“真的?”安宁一下子惊喜。
“嗯。”
“是什么东西。等等等等,让我猜猜,特产?冰箱贴?还是别的什么?”
韩岩无声起身,在阳台上踱了几步,表情如同面临大考,“玩具熊。”
“什么呀……”安宁哗啦一下吐槽,“真的假的喔,你不是说那种东西最幼稚吗?”
“你喜欢。”韩岩淡淡道。
像是有一只手,轻轻把人托起来了。
安宁周身轻飘飘的,如在云端,好半天才磨磨蹭蹭地说:“我也没有那么喜欢。”
“我明天拿去退。”
“不行!”声调倏地就拔得老高,“坚决不行。”
“怎么?”
“总之不行。”
好吧,韩岩知道他一定喜欢。
不知不觉,就这样聊了一个多小时。挂了电话韩岩烟也不抽了,开始一个一个给同行的同事发信息:“知不知道哪有玩具熊卖。”
—
三天后,韩岩回到Z城。
他有一天的倒休时间,作为出差时夜以继日的弥补。往常这种时候他总用来补眠,今天却没有。
工作日的Z城,下午五点开始就变得水泄不通。
一辆银灰色斯巴鲁沿三环兜了小半圈,终于赶在五点半前成功下桥开进辅路,冒着被贴条的风险停在了一家快消公司的办公大楼前。
这是座双子塔,前后左右共有三个门,但靠北的出口离地铁最近,韩岩猜安宁一定从这里走。
果然,快到六点时,安宁跟两个同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步步朝马路这边走来。
他今天穿的比之前都正式,不过也并不是西服领带那么呆板,毛衣配棉服,双肩背换成了皮的,整体还是有些稚气未脱的应届生感觉。
车窗没来得及关,人就已经快走到跟前了。
韩岩僵住。
怎么说?
偶遇?
他五官有些失序。
结果却虚惊一场。安宁不是没看见他。看见了,一眼带过,彼此目光对视,却没有认出他。
人从他车边头也不回地走过。
近三十天没见,脾气不怎么样的坏邻居已经渐被淡忘。安宁记得的是阿文,可惜每一次浮上心头,显现的都是乔屿的脸。
又错了,韩岩想,自己又错了。
后视镜里的身影渐行渐远,半点犹豫也没有。韩岩回头看向车后排。后座放着两只50cm高的泰迪熊,棕色毛,黄色领结,他还给他们系了安全带。
握方向盘的手猛地攥紧。三秒钟后他下车将两只熊塞进后备厢,然后开车跟了上去。
第9章 至少跟我说句再见
今天不是周五,所以第二天还要上班。本来有个别同事提议去喝一杯,但大多数人都想赶紧回家,追追剧撸撸猫早点休息。
安宁新租的房子就在二号线大学城站,出地铁口以后走五分钟就到了。虽然是个两居的合租房,但胜在地段好房子新,性价比算是相当高。
昨天他问阿文,到底哪天回来,阿文没说。
又玩神秘。
那天还说买了礼物,又没问他住址。怎么送啊,用意念吗?哪有这么呆的人,总要提前打听一下自己住哪里、什么时候有空吧。临时约,万一自己已经有别的约会了呢?
不过就算有,也会为了见阿文推掉。
“小安,你回家自己做饭吗,小安?”同事用手指戳了他一下,笑盈盈地问,“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安宁跟着一晃,然后才傻乎乎地转头:“喔,没什么,我在想点什么外卖。我家附近都没什么好吃的,好纠结啊。”
“要不要一起去国贸吃拉面?有家新开的,现在去正好不用排队。”
“国贸吗?”他低头思考。
国贸在二号线上,吃完饭再回家也不是不行,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
“好啊。”他点点头,问同事,“要不要先在手机上拿个号啊。”
谁知同事却像是忽然注意到什么,手肘碰了碰他,压在耳边轻声问:“旁边这辆车你认识吗?车里那人一直在看你。”
顺着他的视线,一辆银灰色SUV缓慢前行。
安宁一停,车也停了。
他凝眸看去,见到驾驶座一张略有印象的脸,可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车里的男人也看着他,轮廓分明,面无表情。
在哪里见过呢?
没等他想起来对方就下车朝他走过来,停在他面前。
安宁怔住。
“不记得了?”男人两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身形挺拔,肩背如山,“韩岩。”
一个多月前的记忆慢慢回溯。
“啊,”安宁手指一抬,刚指了一下就立马缩回去,“是你呀,好巧,你也在这边上班?”
他尴尬地笑了笑。
这不是那个大恶人吗?怎么会遇上他呀,倒霉,早知道快点走了。
韩岩眉骨格外突出,显得眼神很深邃,“回家?”
“嗯。”安宁轻轻颔首,眼神有意无意地旁落,不跟他对视。
“正好顺路,我送你。”
一旁的同事见他们熟人偶遇,就自觉地说:“那小安我先走了。”谁知胳膊却被安宁悄悄攥住,小声央求,“等我一下。”
同事傻眼。
“谢谢,但是我早就搬家了哎,”安宁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到他身后,停在那儿的车跟人一样,冷峻又沉闷,“你快回去吧,我自己坐地铁就可以了。”
韩岩不动如山。
安宁有点不知所措,不过还是很礼貌地对他挥手拜拜,“那我就先走了。”
刚转身,背包上的奥特曼却被人拽住。
倏地一下,伸缩绳被拉得老长。
安宁感觉到阻力,诧异地扭过头去,见到韩岩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你干嘛?”
“我送你。”
他鼻梁一皱,有点不高兴了,“真的不用你送,我坐地铁也很方便的。”
“有事问你。”
“什么事?”
“上车再说。”
他们俩之前能有什么事啊?
“走吗安宁?”
同事不耐烦,安宁心里更是忐忑得不得了,抿紧嘴微瞪韩岩,“到底什么事啊,你不说我要走了。”
只见韩岩额角收紧,两条淡淡的青筋露出形迹。
“乔屿的事。”
这是句定身咒。
安宁蓦地静止,脸上的不悦消失无影,双颧浮起浅浅一层红云。
同事扯扯他:“走不走。”
他咬唇静默,随后小声道歉,“咱们下次再一起吃拉面吧,到时候我请你好不好。”
—
安宁想的没错,韩岩的车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外面冷里面也冷。
之前车窗大开,现在坐上车以后,无论碰到哪里都是凉冰冰的,副驾的真皮座椅更是冒寒气。车刚开进主路,安宁就没忍住朝手上呵了口气。
“你冷?”韩岩侧过头。
“还好。”安宁缩着脖子。
韩岩伸手开了暖气,并且调整了出风方向,“你可以提醒我。”
他粗枝大叶,一个人的时候想不起这些细节。
热风徐徐送出,从四面八方吹到安宁身上,舒服得就像一条毯子将他裹住。
“谢谢。”安宁摸摸鼻子,很不好意思地拿手拨弄扇叶,轻不可察地看了衣着单薄的韩岩一眼,“你也吹,我没有那么冷。”
韩岩再度生硬地将扇叶拨回去,目不斜视地继续开车,“你好像很怕我。”
暖风把安宁的脸吹得更热更红了。
他抓了抓刘海,用以掩饰不安的内心,“也没有,我只是比较认生。”
“是么。”韩岩的声音沉下去。
“真的。”他嗓音发干,“而且我平时就话少。”
韩岩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像是讽刺,又像是自嘲。
本就心虚的安宁被他笑得不敢再解释。
“你不是说要跟我说乔屿的事吗,”他试图转移韩岩的注意力,“什么事?”
他自问够客气了,但不知为什么,韩岩却似乎并不买账。甚至安宁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惹到他了,只觉得身边的人像是不高兴、不痛快,竭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你们真的有联系。”韩岩突然说。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他好像是证实了什么内心的猜测,从侧面看,一条筋络顺着太阳穴而下,手背骨节凸显,目光却仍只盯着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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