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撇头，看向另一边的花圃。他当然能明白希德在暗示什么——他没有了亲人，但还有朋友！“你想说彼得吗？”他终于开口，声音还有些发哑，“我为什么需要一个不相信我的人的陪伴？”
但希德笑了笑。“有时候人们不说实话，并不是为了欺骗。”他在哈里边上坐下来，“他们也许只是不知道正确表达的方式，又也许是……更深的、无法想象的重视。”
这话听起来令人费解，所以哈里飞速转头瞥了希德一眼。
希德只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他在木椅上舒展长腿，摆出一个令自己相对舒服的姿势。“我想，你现在一定知道，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斯塔克吧？”
哈里不由自主地转过身。这话题很隐蔽，但他很好奇。“你现在想说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我当然可以告诉你。”希德微微一笑。“也许你们都以为我们最近才知道这件事，但实际上，托尼一开始就知道，而我知道也有快十年了。”
哈里被这爆炸性的消息吓了一跳，随后又镇静下来。“没错，”他开始点头，“这就能解释你们的关系为什么会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了。”
“两个极端吗？”希德好笑地反问。
“难道不是？”哈里不明白。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从来只有一个极端。”希德纠正道。“我们从来深爱彼此。但在某些事故发生之前，我们都当这种感情实际上并不存在。”
“为什么？”哈里条件反射地问。在他的理解里，只有单方面的感情也就罢了，两情相悦……那为什么还会当对方是某种仇敌呢？
“因为光有感情是不够的。”希德耸了耸肩，“那玩意儿不能当饭吃。我不说，是担心托尼找到理由离开我，而他……也一样。”
哈里眨了眨绿眼睛。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他明白了。希德担忧他的血缘，而托尼大概担心希德的亲生父母之类。再推及己身，他皱起了眉。“你的意思是，彼得是因为太在意我才对我隐瞒真相？我可不那么觉得。”
但希德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谁也没法影响你自己的判断。”他又耸肩，“甚至，在我看起来，彼得现在得到的是他所应得的。”
哈里原本绷紧的两肩松弛下去。“没错，他应得的。”他闷闷不乐地说。
希德看了看哈里脸上的神情，然后往后仰去。顶上枝叶繁茂，只有几个明亮的光点在摇晃。“我不知道托尼到底怎么想，”他低声道，“但我确实知道我自己的。
“在我悄悄地去做dna鉴定的时候，我根本没料到那么反转的结果。但事实如此，我很快就接受了。我一开始知道我不是托尼的亲弟弟，然后我就开始知道更多——我从不会迷路，就算我之前从未到过那个地方、也不懂当地的语言；如果附近一条街里有人打架，我也总会成功避开、不会被波及……
“我一直在催眠自己，这是敏锐的第六感，和别的任何东西都没关系。直到最近，我发现我可以做得更多、走得更远……”
在希德这么说的时候，哈里听着，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越来越聚精会神。卡在半路简直让他心痒难耐，他不由追问：“然后呢？”
“然后？”希德发出一声类似嘲弄的气音，“我还以为，作为某个不知名星球的外星人，生活大概会有什么令人惊喜的改变呢，结果还是一样！”
“什么意思？”哈里这次没懂。
希德重新抬起头，看着侧边的人。“之前，我只需要给托尼一个人收拾烂摊子就够了；而现在，还得多收拾你们的！”
虽然这话听着是抱怨，但希德眼睛里的笑意出卖了他。哈里瞪着希德半晌，最后终于忍不住也笑了。“我可没叫你管。”他这么说，但语气放松下来。
“有句话怎么说的？”希德继续道，“太阳总会升起。”他伸手晃晃，看着手背上的光斑摇曳，“所以，我们只需要往前走，就够了。事情都会解决的。”
哈里注目了希德一阵子。等到脸上的笑意散得差不多时，他却说：“没错。”不管希德是不是在为彼得说情，但从今往后，他至少有一个朋友了！
第48章
不得不说，希德的“谈谈”虽然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至少彼得能找到哈里、也就不至于在斯塔克大厦一楼大厅当一只蘑菇了。
就和神盾局忙着收拾齐塔瑞人留下的烂摊子一样，希德要面对的问题还不止这个。不过，鉴于托尼接手了斯塔克工业总部的修复工作，他觉得这事也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如果说小辣椒之前对希德的失踪相当怀疑的话，现在也已经消失了——因为觉得此类事情可能再发生，他不得不用一些事实给他的助理打预防针。
“什么？”佩珀的震惊货真价实，“你说你不是……？”因为实在太惊讶，她连惯常的“先生”称呼都忘了。
“没错，我没在开玩笑。”希德坐在桌后，直面她，“如果以后再遭遇类似情形，我授权你全权处理公司事务。”
佩珀咬着嘴唇。她无法想象希德不是一个斯塔克——确切来说，不是一个地球人——但希德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对她撒谎。“所以你之前说是度假……”
“不瞒你说，被带走了。”希德略微摊手，“我希望你不要嫌弃这个借口蹩脚，因为任何借口都比真相容易接受。”
佩珀沉默了好一阵子。就在希德觉得对方很可能打算把一封辞职信摔到他脸上的时候，她却问：“你的意思是，你可能遭遇更糟糕的危险？”
“更不更什么的不清楚……”希德回答，“不可避免是确定的。另外……”他补充道，“这种推断建立在总会有人上门来找麻烦的基础上。”
佩珀怔了怔。也就是说，除非别人主动挑起战争，希德绝不会这么做？“好吧，”她叹气道，轻微耸肩，“那我希望这事总有结束的一天……你知道，斯塔克工业总裁大概是世界上最不讨好的工作了。”
这回愣住的变成了希德。“多谢，佩珀。”他最后这么说，脸上带着真心实意的笑容。
在达成这种协定之后，某些人再想来见希德时，佩珀对他们的态度就没以前那么热情了。因为在她眼里，神奇四侠也意味着某种麻烦；就算神奇四侠现在已经是尤其在她见识过霹雳火的破坏力之后。
苏珊·斯托姆和约翰尼·斯托姆姐弟已经不是第一次造访斯塔克工业的总裁办公室了，但里德·理查德博士还是第一次。
“很高兴见到你们，两位斯塔克先生。”里德陷在顶级手工沙发里，略有些局促，“很抱歉直到现在才来拜访你，因为我们……嗯，有点小问题要处理。”
“没有的事情，”托尼懒洋洋地挥手——他觉得对方很可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贾维斯一告诉他这消息，他就立刻决定要参加这次谈话——“顺带一提，你们的小问题已经轰动了世界。”
里德只能干笑。他们之前在中欧，就是为了解决一个浑身都是银色流动金属的家伙带来的问题。就算没有纽约大战吸人眼球，也的确闹得人尽皆知。
希德瞟了托尼一眼，敏锐察觉到他哥心情不怎样。“不管怎么说，好久不见，理查德博士。”他温和道，“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
“车的问题就不用再说了。”托尼立刻补充。
苏珊放在膝盖上的手尴尬地动了动，然后暗中甩给约翰尼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但在对希德开口时，她又变得犹豫起来：“上次没能亲自来道歉，我们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然后？你们这次就是为了这个？”托尼翘着二郎腿，一只手在空中随意挥舞了下。就算苏珊真的肯定回答，他也不会相信的！这种小事哪里需要三人同时出马？
“这是其一，”里德体贴地接过话头，“其二是一个提醒。”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有关维克托·杜姆。”
“嗯？”这回连希德也没明白。杜姆不是理查德的死对头吗？和斯塔克有什么关系？
“其实是这样的，”里德继续解释，“我们本以为他已经死了，毕竟经历过那么一场大火。但前不久，约翰尼在北欧的一块冰原附近又看到他，而他当时和银影侠在一起。杜姆很机灵，他当即溜走了。后来，银影侠告诉我们，杜姆那时带了仪器，而他并不知道那些仪器是做什么用的。”
希德和托尼面面相觑。神奇四侠声名鹊起就是因为成功阻止了杜姆的阴谋，那时许多人目击到杜姆被电击和烈焰烧成焦炭。结果那家伙还没死？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那个银色的家伙，是外太空来的？”托尼研究性地说。
“没错，他说，他是行星吞噬者之一。”苏珊说，又赶忙找补：“但当然，他是被胁迫的！”
希德没对这个事实发表看法。因为无论是不是被胁迫，这事已经以行星吞噬者背后的势力暂时消亡为结束。“杜姆不可能无缘无故带着仪器，”他沉吟，“他想从银影侠身上获得什么？宇宙射线波段，还是某种信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