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正看了看精美的设计图,挑眉问:“副市长?你不像是喜欢讨好他们的人。”
“那我像什么人?”顾雨歇停下笔,在灯下抬起头,半带笑意地问,“不太精明的人?特别好骗的那种?”
卢正:“……………………”
顾雨歇见卢正语塞,垂下头自嘲般笑笑,不欲与他纠缠这个话题,解释道:“我要拿下文化馆前面那个市民广场上的旧喷泉冠名权。”
“市民广场的喷泉?”
“是啊,你不记得芸芸里新造的那个许愿池了吗?”顾雨歇问,“那还是卢总找人炒作了一番,让那许愿池成功变成“不劳而获”圣地的,现在每天往芸芸挤破头的小青年们都把许愿池当算命摊儿了。我准备拿下那个旧喷泉的冠名权,做成芸芸许愿池的分池,扩大知名度和影响力。”
“许愿池分池?”卢正忍不住笑起来,他环顾四周,才发觉顾雨歇并不是在开玩笑。
这间不大的工作室里摆满了新芸芸产品部研发的产品,从永生花盒、干花礼盒到种子盲盒,还有花香系列的全套洗护和家居合作产品,甚至还有著名设计师联名的芸芸花园系列锅碗瓢盆。
一整个芸芸,像一片巨大的肥沃土壤,撒一把硬币就能点石成金,恨不得埋下一棵种子就长出一棵摇钱树来,这背后的推手,正坐在这张从旧芸芸那间破旧低矮的工作室里搬来的原木书桌前安静地画画。
他看似无欲无求,却像是在心田里埋下一棵生命力巨大的种子,就等着长成参天大树一鸣惊人。
那个在蔷薇迷宫正中心相拥而眠的夜晚已经离得很远了,顾雨歇却记着卢正的话,他要有底气,要把芸芸带上更强的路,谁来谈都不能吃亏,不再让人予取予求。
他不再是那个随手撒一把花籽在土里,以为这就是“盈利能力”的那个人。
卢正当然懂他的意思,可这种强大背后不外于对卢正的一种赤/裸裸的嘲讽,顾雨歇在拼命地给芸芸穿上铠甲,防着自己又任人宰割,他们不再彼此信任坦荡,不再互相成全体谅。
甚至,已经不再是相爱的两个人。
卢正面无表情看向顾雨歇,痛苦地无从开口说任何话。
顾雨歇感知到了卢正的眼神,抬起头回望他,问:“卢总今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卢正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溜了回去,还给顾雨歇一个哑口无言。
台灯昏黄的光从侧脸打过来,顾雨歇整个人都美好得彷如一块让人舍不得碰的冰冷翡翠。
可惜这美丽的翡翠一张嘴说话,就让人恨得牙疼。
“如果卢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倒是有件事想跟你谈。”顾雨歇说,“把你手里芸芸的股份卖给我吧,你开价。”
卢正只觉得自己脑门被千钧巨石痛痛快快砸了一下,害怕的担心的恐惧的,终于还是来了。
顾雨歇这两年虽然人在海外,看似心无旁骛,实际上整个儿是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主,除了每一处的设计稿都出自他亲手,顾雨歇更是将自己的股份拿出一部分分给芸芸的工人,招了更大更结实的团队来一砖一瓦建起他画中的花园。
顾雨歇现在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要卢正的股份,他背后的潜台词昭然若揭:你不过就是芸芸的金主而已,现在我不需要你的钱了,你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卢正不懂养花种草,甚至没在新芸芸里动手撒过一颗种子,可他是从旧芸芸那团死了的污泥里长出来的新细胞,骨血经脉都打碎过,又重新连接在了一起。
是他丢下正馥的工作,一头扎进新芸芸里,要招人,要管理,要上通下达打通关系和人脉,那个寒冷的冬季是他和六爷一起守着那堆被封住的建材过的除夕,是他亲手建立的花农和工人的劳务工种划分和薪酬制度,才让芸芸里古早的作坊式管理方式回归现代企业管理,才能让顾雨歇分配股权认购份额时有据可依。
连老郁都因为芸芸的财务操心得毛都掉光了,现在顾雨歇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想把芸芸收回去。
卢正心里那些伪装理智支撑自己体面的砖块本就危如累卵,被顾雨歇一句话彻底激了个分崩离析,卢正两步迈到他跟前一把抱起他推到了墙上。
“顾雨歇,你回来了,就为了跟我说这个?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卢正怒不可遏地将顾雨歇按在墙上,手背爆出凶狠地青筋,两人距离近得已经鼻尖相抵,颤抖的怒气彼此交缠,是说不尽也说不清的针锋相对。
卢正咄咄逼人,体型优势又过于大,顾雨歇整个人被圈在卢正胸前,丝毫没有躲闪的余地,但顾雨歇却毫无惧色,只冷冷问他:
“难道我问你要东西的方式,不比你正大光明得多吗?!”
这句话太有杀伤力了,对卢正来说,简直一刀毙命。
他看着顾雨歇那张让他甘愿沦陷的脸,所有愤怒几乎顷刻间灰飞烟灭。
顾雨歇还在生他的气,气得想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夺走他最在乎的东西。
卢正怔怔望着顾雨歇倔强的眼睛,忽而松开他的肩膀,抬起手,温柔地摸住了他的脸。
“雨歇……”卢正的声音在发抖,“你从来没给过我解释的机会……从来没……”
“为什么所有事都要有解释的机会?”顾雨歇问他,“如果我当初不签字,不依不饶问你要一个答案,会比现在更好吗?蔡毅然会乖乖滚回去做一份新合同来让我们签吗?还要再你来我往明争暗斗多少回合这件事才算了结?卢正,芸芸是因为信任你才走到那时的局面的,我们没有退路,我不想芸芸里所有人对你痛恨失望!”
“至少你会知道我没有骗你!”卢正吼道。
“所以呢?”顾雨歇问,“蔡毅然那年让你追我,‘得到了人就能得到树’的逻辑你也接受了不是吗?”
卢正一把抓住顾雨歇的头发,将手指狠狠插进他的发根朝后撸去,像是发泄某种无法达到的亲密般,狠得令人发指。卢正滚烫的气息喷在顾雨歇光洁的额头处,他一字一句道:
“顾雨歇,我说我爱你,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不是为了得到什么破树!”
顾雨歇唇角微颤:“可是,是你让别人有了拿捏我们的机会,是你带蔡毅然闯进了芸芸抢走了那棵树……那是我们的树,是你让别人有机可乘,让我不得不放手。”
那不仅仅是一棵价值不菲的古树或是一份享用不尽的遗产,那是他顾雨歇和卢正所有故事的起点,是他们之所以相爱的原因。
卢正终于明白,顾雨歇早就想通了事情的始末,只是那时的芸芸已经无路可退,他也不愿意消磨他们之间的感情去和蔡毅然之流博弈,所以才签下了那个字。
卢正的心疼得绞肉一般,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顾雨歇重新按在墙上,俯身吻住了他的嘴。
第28章 第 28 章
这个吻没有过往任何一次的甜腻或慌乱,唇齿撕咬撞击间,像是这两年来彼此无声的角力,爱不得恨不得,见不得也怨不得。
那年在花田树下萌芽的爱恋,小白楼里暗哑的嘶吼,荷塘里翻腾的热浪,连带着开过的花,落过的叶和错过的日月一起,都蹉跎得面目全非,唯有拥抱亲吻时的温度是熟悉的,卢正将顾雨歇的双手别在腰后的习惯是熟悉的,彼此胸膛紧贴时心跳的频率是熟悉的。
都以为对方出息了,其实谁也没有变。
芸芸花园里长夜如水,释氧植物暗戳戳调节着空气里暧昧的湿度,时间一帧一帧走过,不知要翻山越岭多久,才能将那些支离破碎的岁月重新拼合
卢正从意犹未尽的亲密中缓过神,松开顾雨歇,揉了揉他湿漉漉的嘴唇,半带撒娇地问他:“你也惩罚了我两年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什么机会?”顾雨歇问。
“让我在芸芸吃软饭的机会……别让我把股权还回来了行吗?”
“你还想继续在芸芸吃软饭?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待在芸芸,”顾雨歇一把推开他,抬手就随便朝办公室那堆植物里一指,“这棵是什么?”
卢正转头一看,是一棵毛绒绒的絮状植物,他十足把握说道:“这我认识,春来老吹着玩儿的蒲公英啊!”
顾雨歇冷笑:“这是黄栌花!”
卢正:“………………”
“那这个呢?”顾雨歇又随手一指。
卢正一拍大腿:“哦!原来这才是蒲公英!”
“这是翠珠!!!!”
卢正咬牙:“这他妈怎么都长一个德性!”
“最后一次机会!”顾雨歇指着一簇纯白伞形花序的植物问道,“这个!提醒你,这不是蒲公英。”
卢正艰难吞下口水,搜肠刮肚吐出一句话:“这么漂亮的……难道是,蒲母英???”
“………”顾雨歇额角顶成了‘井’字,“这是蕾丝花!我看卢会计业务不精,还是先在财务部实习完再想着来管理层篡权夺位吧!”
“能不能别提这茬!”卢正被可恶的蒲公英三连杀,气得拔腿就走,嘴里嘟嘟囔囔道,“你一回来就要给自己找其他财务,这特么跟给我头上戴绿帽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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