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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间 (鹿死星辰)


  窗外雨声淋漓,浴室里也声浪不止,出来时俩人已经耗尽最后一点电量,用浴巾裹在一起跌跌撞撞躺进沙发里吹电扇。
  卢正从身后抱住顾雨歇,手指像是粘了胶似的不消停地去逗弄他轻盈的睫毛。一夜春宵过后,卢正的理智也回来了大半,终于想起了正事。
  “等框架合同签好以后,就早点搬迁吧,正式合同反正早晚要签,不要耽误时间了,新芸芸也能早点开张,我们能在那里过第一个冬天。”
  顾雨歇转头咬住卢正的手指轻轻吮吸:“也许能看到飘雪的花园。”
  “飘雪的花园?是什么样的?”
  顾雨歇被卢正环抱住腰,窝在沙发里轻声细语地朝他描述雪中的芸芸,大概是因为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卢正也真的有点累了,听着顾雨歇的低声絮语,头一垂,靠在他肩后又沉沉睡去。
  窗外一片潮湿绿意,顾雨歇微沉着眼皮,总觉得昨晚到现在羞于启齿的种种都像一场五花八门的大梦,所幸卢正脸皮够厚,什么亲密都能被他一被子盖上整得天经地义,也算弥补了顾雨歇性格上一部分弱势。
  此刻这家伙在身后的存在感实在太强,连均匀绵长的呼吸都能搅乱心跳,顾雨歇稍稍一动,卢正就会抱得更紧,像是怕他会离开自己。顾雨歇转过身,轻轻吻在卢正的脸颊,嘴唇贴着皮肤好一会儿都不松开,直到卢正在睡梦里觉得安全了,舒展开紧绷的表情,顾雨歇才安心松开嘴唇,在半睡半醒间构想新的芸芸花园。
  那日后,老郁便托朋友找了个儿童心理专家,每周两次来给春来做心理辅导,老郁也带着芦娜来玩,春来倒是也不客气,异常热衷于把脸颊贴在老郁的地中海脑门上,打着“郁叔叔的头皮最凉快了”的旗号,已经渐渐敢爬到老郁的秃毛头上撒野了,为此老郁每次到芸芸都得把好不容易聚拢的头毛梳得分散些,惹得芦娜总捂着嘴偷偷笑话他。
  而卢正就像是连人带心打包卖给芸芸地主家的傻儿子,每天从公司下班开一个小时车住回芸芸,风雨无阻。反正在他看来,自己回家的另一条路一堵车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家,比起来,同样的时间,回芸芸的那一个小时车程里,心情却是满负荷的幸福。
  人一旦有了期待,日子就飞快起来。
  蔡毅然迫于卢正的压力,框架合同很快就拟好,在区里的支持下,那片闲置地块也办完了手续。新地块里一部分按计划划作颖东区城市生态湿地公园,另外20亩地左右交付芸芸使用,蔡氏与芸芸签完了框架合约,资金到位了一部分后,顾雨歇和六爷将芸芸里的种植区分门别类,一点一滴按图纸规划开始搬迁。
  “这一部分草本就不搬了,长得快价值也不高,到了那里重新种,否则搬迁的人力成本再加上物流,唔……不合算。”
  周末,六爷趴在小白楼客厅的长桌上,用铅笔在巨幅图纸上划出一块区域点了点,叮嘱对面的顾雨歇。长桌上是卢正摘了园子里各种颜色的花各一枝,插了一束不伦不类的瓶花,顾雨歇觉得喧闹了点,只挑了白色,插满另一个透明玻璃瓶,光线也透得更彻底一些。
  顾雨歇点了点头,看上去神思倦懒,还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卢正坐在一边装模作样回邮件,眼皮也不带抬一下。
  这二位平日里像是说好了的,顾及顾雨歇脸皮薄,在人前少有亲密举动,和六爷一起吃个饭都恨不得坐得八丈远。
  可一回房里立马原形毕现,不是顾雨歇水蛇似的缠在卢正腰上就是卢正大马猴似的挂在顾雨歇肩上,好大一头连体巨婴!
  好不容易俩人各自霸占着沙发一头埋头工作时,腿都得麻花似的缠一块儿,你蹭蹭我,我踢踢你,皮肤离开一寸就跟鱼离了水要了命似的,卢正只要手一伸抓不到顾雨歇,就跟断了奶的孩子直叫唤,反正看上去病得厉害。
  头两天卢正夜里不知节制,搞得顾雨歇体力透支过度,这两日倒是消停了,顾雨歇晚上反而睡得不安稳,总做着噩梦惊醒,导致白天六爷跟他说正事时,耷拉着眼皮直犯困。
  卢正面上也没什么反应,拍拍手起身走出小白楼,不多会儿,满园子又充斥着唐纳德悲惨的嚎叫。
  卢正顶着烈日上蹿下跳追了那呆鹅一下午,拔了一筐鹅毛,在吴大妈指导下照着手作书用针勾了一个美轮美奂少女心十足的鹅毛捕梦网,飘飘悠悠挂在了顾雨歇的床头。
  心理医生照例每周来做辅导,程序和内容都算常规,春来也不能算一个特别棘手的问题儿童,目前的成就已经进展到能在心理医生的循循善诱下熊抱住芸芸大门口的木柱子往外望,顺便吓得鬼哭狼嚎一通换一顿冰淇淋,至少是接近出门的边缘了,也算一大进步。
  这日的辅导课程结束,老郁留芦娜在园子里陪春来玩了会儿。
  “芦娜,你看!”
  春来返回花园后像是溺水的人终于从水里被捞了起来,满血复活后第一件事就在芦娜面前献宝似的掏出刚摘下的一枝蒲公英,鼓起腮帮子憋红了脸使劲吹了一口,毛茸茸的种子挣脱花茎飘飘忽忽飞了起来。
  芦娜的脚没好全,还坐在儿童轮椅里,她就着春来的手也一起吹起蒲公英,春来兴奋大叫起来:“我带你去追蒲公英!”
  芦娜点点头,春来推起小轮椅就朝花园深处跑了起来,两个孩子一路跑,一路吹,稚嫩的小手大张着迎风去抓小伞茸,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小树林里。
  木兰树下,几个民宿住客带来的孩子正叽叽喳喳地往树上爬,想去折树上发出的新枝条。
  春来跑得满头大汗推着芦娜忽然闯进来,抬头看见木兰被几个熊孩子又爬又摇,摧残得摇摇欲坠,小轮椅碾过杂草倏地刹车停住。
  春来脸上原本带着的欢笑霎时间烟消云散,虽说芸芸是春来的地头,平日里他仗着顾雨歇和六爷的“虎威”,在花园里“猴子称大王”惯了,但他骨子里本就对生人不亲近,对民宿的客人能避则避,鲜少交流。
  这会儿春来带着芦娜闯进一群十来岁的陌生小孩群中,简直像个简陋的炮仗被扔进了水塘,彻底熄哑了火。
  春来紧张地手脚哆嗦直冒冷汗,这时,他忽然感觉衣角被人拉了拉,回过神,发现芦娜坐在轮椅里正在扯他小老头汗衫的下摆,她的大眼睛看看木兰,又看向春来,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可以这样!】芦娜打着手语。
  春来即便看不懂手语也看懂了芦娜眼睛里的话,他抬起胳膊擦了擦汗,顺势蒙住眼睛借此鼓起勇气大喊一声:“你们在干什么呢!?”
  几个孩子在树下停了下来,纷纷朝春来这边望过来。领头的是个小胖子,看上去肥头大耳,长得营养颇丰。他从树上跳下来,大摇大摆走了过来,戳了戳春来的肩胛骨,问:“你是谁?”
  春来三岁以前的记忆一定是模糊的,至于那一年那个揍得他差点没命又被他老爹错手打死的小胖子究竟长什么样,他从来没有在脑子里有完整的印象,只记得那一年和妈妈躲在家里被村里人追讨人命债的日子是多么的恐怖难捱。


楔子般钉进记忆里的,是一整片苦熬又恐惧的情绪,并不是某一个或某一群人,但这个素未谋面的小胖子带着一群孩子走到春来跟前时,却奇迹般将他年幼的记忆撕开了一些缝隙,让他想起当年也是在一帮孩子手里,倒进了那个差点淹没他的泥潭,随之而来的便是那些痛苦躲藏的日子和与妈妈的永别。
  春来心底里的愤怒和羞耻像野火般怒然生长,也不知谁给的勇气,就让他响亮地脱口而出:“不许折木兰!”
  小胖子嘴角的横肉神经质地牵了牵,狠狠推了春来一掌:“有本事你告老师啊!”
  春来朝后一跌,摔在了地上,芦娜着急地要拉他,却忽而被一群孩子推到了路边。
  “哎!快看!这个人不会说话啊!”
  “还不会走路!!哈哈哈!怎么什么都不会!”
  “走走走,我们推她溜溜。”
  芦娜坐在小轮椅里“恩恩啊啊”地“大叫”,却被几个孩子推着轮椅四处乱晃,整个人在轮椅里被撞得东倒西歪。
  春来一声不吭爬了起来,抓起一大把路边的石子一颗颗朝他们扔去。
  他眼角吊起,愤怒地吼道:“放开!放开芦娜!”
  几个孩子被小石子打得抱头鼠窜,小胖子冲了上来和春来扭打在一起,春来奋力一脚将他蹬开,推搡开那些围着芦娜的小孩们,推起轮椅就带着芦娜拼了命地跑。
  身后充斥着那群孩子冲啊杀啊的喊叫声,彻底结下了梁子。
  春来推着芦娜一边哭一边跑,也不知是安慰芦娜还是给自己打气,嘴里神神叨叨哭喊道:“芦娜,你别怕,我……我保护你!我保护你呜呜呜呜!!!”
  沈春来同学凭着对地形了如指掌的优势,也不管身后的人到底追没追上,撒开腿就闷头朝前跑。
  身后的追逐喊叫声渐渐远离,而他们跑过树林荒草,跑过浅河石桥,小小的身体粘着风,一路将鸢尾孔雀草踩得枝颤叶落,排山倒海的耳鸣和幻听中,春来和芦娜终于越过了因为果园搬迁而渐渐拆除的树篱和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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