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乃涵一尝就知道。
突然就想哭。
掩盖眼眶红起来的事实，唐乃涵又吞了两口甜甜的西米露，一只手拿着勺子，捂住脸，默不作声地拿手背擦眼泪。
“又哭了？”时顾由竟然笑了。
别人哭，你笑个屁呀！
唐乃涵恼羞成怒，眼泪汪汪，打了时顾由一拳，力气不算太轻。
“别哭了，宝贝儿。”时顾由轻轻捧着唐乃涵的脸，拿纸巾给他擦眼泪。
李斯特手拿一份工作表推门而入的时候，恰好看见这暧昧的一幕，呆住。
时顾由动作微微一滞。
唐乃涵也呆住，脸上带着泪痕，懵懵的，没有迷糊过来。
时顾由恢复从容，理了理西服外套起身，挡住唐乃涵，倚靠着办公桌，抬头瞥向李斯特，目光一凉：“你不会敲门？”
“啊这。”李斯特接连三鞠躬，“抱歉抱歉，影响到你俩了，以后一定注意。”
啪。
猛然关上门。
李斯特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在办公室外面又蹦又跳，就像一个沙雕。
耶耶耶。
又了近一步！又近了一步！！
第一个敢在总裁办公室里吃甜品的人。
总裁的小娇夫果然不一样。
李斯特心想，他应不应该再谄媚一点，先改一改称呼，喊唐乃涵总裁夫人？？
说实在的，夫人不夫人，唐乃涵真不care，他care的是，时顾由一直在加班，简直是一个工作狂魔。
在时顾由身边待了几天，唐乃涵终于明白了华阜集团为什么会在时顾由的手里蒸蒸日上。
论起加班不要命，恐怕没有几个人比得上时顾由。
原本以为华阜集团对员工苛刻，看见时顾由的日程表，唐乃涵才知道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
那啥……有几个老板凌晨三点拼命加班工作？
苦逼的熬夜日子持续一个星期也就算了，每天7:30必早起是个什么鬼？？
最令唐乃涵苦恼的是，时顾由的三餐太不规律。
虽然有助理一天三次送餐，时顾由就放在一旁，理都不理一下，白天的饭可以放到深夜，什么时候想起了，冷透的粥往嘴里灌。
这他妈是人过的日子？
唐乃涵想劝，自认为没有立场，屡次开了口，又缄默。
比起他，一直陪着时顾由的李斯特反而应该更有立场一点。
这几天，时顾由开了一场大会，新策划了一块项目，手里事务繁重，更忙了。
唐乃涵又心疼又气，天天盼着李斯特可以稍微劝一劝时顾由。
可是他惊了。
李斯特该干啥干啥，每天安安分分做分内的工作，和时顾由的交集并不多，甚至路过总裁办公室的时候会刻意自行绕道。
除了时不时看着他，不怀好意地笑，压根不在旁劝着时顾由点。
一天，唐乃涵忍不住了，拉住李斯特，开门见山：“那个……总裁工作很久了。”
李斯特品了一口茶，一脸微笑：“很久了吗？”
“……”一脸莫不关心是什么鬼？
唐乃涵一本正经，“我感觉、这样下去、应该会出事。”
“哦，亲爱的。”李斯特推了推商务眼镜，笑得有点欠揍，“不是应该会出事，是一定会出事。”
“那你……”唐乃涵几乎麻了，“就没想过、劝劝他？”
“哦，亲爱的。”李斯特无奈地摊了摊手掌，“我不可能劝得住他嘛。”
劝不住，就不劝了？？？
对上级有没有一点诚意啊？
诶，话说李斯特不是小哥哥的暧昧对象吗？
这么薄情的哦？？
“那就这么放任他？”唐乃涵生气了，看着李斯特的时候，眼睛里烙刻了仨字：不靠谱！
李斯特歪着头一笑，有点狡黠：“不是还有你吗？”
“我……”
李斯特说完就走，半路上又拐回来，唐乃涵以为他良心发现，没想到他只是回来拿了落下的茶杯：“不好意思，忘记了。”
我草。
这次真走了。
背影潇洒，步伐流畅。
回头都不回一下的？？
唐乃涵一肚子火。
“什么叫……还有我……”一个人撅着嘴纠结了半天，唐乃涵眼神一晦，“我在他心里算什么……”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您好。”唐乃涵调整了一下心情，接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唐秘书吗？”电话里传来了清脆的女声，唐乃涵辨认出音色，是李斯特手底下的一个漂亮的混血小姐姐，C文姓郭。
“是我。”唐乃涵微微一笑，“郭姐有事吗？”
电话里礼貌地说：“小唐，总裁喊你去办公室呢。”
“好，我知道了。”唐乃涵收敛了微笑，“谢谢郭姐。”
嘭嘭嘭。
唐乃涵规规矩矩推开门。
“总裁找我？”
时顾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罕见的没在批文件，电脑的荧光打在他脸上，面色显得微微苍白。
他好像胃不太舒服，一手抵着额头，一手按上腹部，听见唐乃涵的声音抬起头，嗓音低沉沙哑：“宝贝儿，我难受。”
唐乃涵：“……”
照你这作死的能耐，你不难受谁难受？
活该难受。
时顾由抿着泛白的唇瓣，安静了一会儿，没等到唐乃涵的安慰，失落起来：“我难受。”
唐乃涵心里一抽。
时顾由一向能忍耐，很少一直重复一件事情，看来是真的很难受。
唐乃涵想朝他伸出手，又咬咬牙，狠下心，就当听不懂他的意思。
时顾由独自一个人忍耐了一会儿，脸色更苍白了一点，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居然有点委屈：“我难受诶，你不管管我？”
唐乃涵：“……”
所以这是主动示弱了吗？
时顾由像一台复读机器：“管管我。”
唐乃涵走近了一点，想要摸摸时顾由的额头，肢体接触的一刹那，意识到两个人的身份，又收回手。
看见时顾由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唐乃涵掩饰心虚一般，握拳抵着唇，咳嗽两声，拿出手机：“我给你打、120。”
时顾由眼神一寒，一巴掌把唐乃涵的手机打翻。
啪！
手机砸到了地上。
“……”唐乃涵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艹。
爸爸的钢化膜……
“管管我。”时顾由严肃地说。
唐乃涵翻了一个白眼。
我不是在管吗？哥。
敢情我比医生更专业，是吧？
唐乃涵蹲下身捡起手机，不忍心看碎成渣渣的钢化膜。
时顾由见唐乃涵只顾着看手机，不理会自己，不开森地皱了皱眉，又一巴掌呼过去，再一次把唐乃涵手里的手机掀翻了。
啪！
这次摔得更响了。
“我靠！”
爸爸的壳子！！
唐乃涵一惊。
手机狠狠砸在地上，这回真的连壳子都碎了……
唐乃涵抬头怒视时顾由。
知不知道换个手机很贵的？？
好几千呢！
被唐乃涵瞪了一眼，时顾由居然更委屈了，好像唐乃涵始乱终弃，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别抠手机了，我难受，管管我。”
唐乃涵气他不爱惜身体，揭掉一层碎成渣的钢化膜，语气冷冷的：“我凭什么管你？”
时顾由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仰头望着唐乃涵：“爸爸。”
“……”唐乃涵秒回，“哎。”
时顾由放松了一点，心安理得地提要求：“我肚子疼，抱我。”
“……”
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问你为啥肚子疼？
乖儿子，太欠揍了。
你是没经受社会的毒打吧？
“爸爸。”时顾由的语气软了下来，“一分钟。”
“……”唐乃涵纠结。
“三十秒。”时顾由眼神可怜，“唐乃涵，抱我。”
“……”唐乃涵实在有点不忍心，默默抱住了时顾由，隔着一层西服，感受到了他有点不正常的体温，“你身上有点热。”
时顾由两手搂着唐乃涵的腰，侧脸埋进唐乃涵的肩颈，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那股淡淡奶味：“空调温度太高。”
唐乃涵有点担心，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我给你控低一点？”
“好。”时顾由抱着唐乃涵，乖乖点头，拉起唐乃涵修长好看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肚子疼。”
“……”
他这时候该回答什么？
哦，疼？
恭喜恭喜……呸，走错了片场。
哦，肚子疼是吧？”
“嗯。”
“活该，作死的后遗症，疼着吧。”
唐乃涵不主动，时顾由就又主动，握着唐乃涵的手，按上自己的腹部：“给我捂捂，爸爸。”
“……”唐乃涵的手心贴上时顾由的腹部，感受到腹肌底下脆弱的胃一抽一抽的，拧在一起，温度冷得有点吓人，手一抖，震惊了，“你是怎么把胃搞成这样子的？”
时顾由不回答，但是眼眶微红：“疼。”
唐乃涵皱起眉头，又碰了碰时顾由的肚子，像被烙铁烫到了一样，一下子收回了手，往桌上的玻璃杯子里倒了一杯热开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