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有没有搞错？”唐乃涵是真的好气又好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都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们还能订婚？”
“为什么不能？”时顾由一字一字逼问。
唐乃涵觉得自己快要疯掉，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感染了病毒，我会死的，你要跟一个死人结冥婚吗？我擦的！”
“结冥婚好啊，要死一起死。”时顾由脸色更白了，“反正你死之前就先把我气死了。”
唐乃涵别开脸，委屈地擦了擦脸上冷冰冰的泪珠。
时顾由语气软了下来：“医生不是说了吗，一个月后才出结果。”
“到时候谁又知道是什么情况？”
“你就不能往好上想？”
唐乃涵苦笑。
就是因为根本不知道到时候会是什么情况，怎么敢贸然拿最喜欢的人来赌？
时顾由握住唐乃涵的手，想要把戒指戴在他手上。
“我不。”唐乃涵一躲，甩开时顾由的手。
“唐乃涵。”时顾由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极其危险起来，带着绝对指令的语气冷得像一块冰，让人难以呼吸，“把戒指戴上。”
“不……”
“唐乃涵，不要惹急我。”
“我……啊……”
一声惊呼。
时顾由一手拉开车门，猛然一推唐乃涵，粗暴地把他摔了进去。
一个转身，自己也坐进主驾驶座位，砰的一声，狠狠关上门。
Chapter 131 阴阳怪气小哥哥
在唐乃涵两年来的记忆里，时顾由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样子有点可怕，像一只被激怒的雄狮，猎豹，苍鹰，连极其轻微的呼吸，都带着让人窒息的威压。
“唐乃涵。”
“……嗯。”唐乃涵心虚，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时顾由猛然看向他，眼神锋利：“戒指。”
“我让你戴上。”
没有谁能招架得住这个时候的时顾由，包括一贯恃宠而骄的唐乃涵。
同样作为一个男人，一股直觉告诉唐乃涵，在一个上位者怒火喷发的边缘，要的是绝对臣服。
唐乃涵极轻地叹了一口气，戴上戒指，拿给时顾由看，语气软软的。
“好嘛，我听你的。”
“别那么凶。”
“我怕。”
时顾由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一点点。
唐乃涵见撒娇奏效，心里一松，一只手摸到被时顾由摔在挡板上磕痛的后腰，轻轻按着。
“伤着哪了。”时顾由的眼神依然冷漠，语气淡淡的，一只手拉开唐乃涵的手，另一只手环住时顾由的细腰，修长有力的手指护住他的腰腹，力度轻柔地揉了揉，“还疼不疼？”
“不疼了。”唐乃涵说。
时顾由眼神和善：“不长记性，还敢对我撒谎。”
“有点疼。”唐乃涵眼珠一转，改口沓舌，“就一点点，不骗你。”
“活该你疼。”
“……”
阴阳怪气小哥哥。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答案是，不能。
小哥哥生气了，挺生气的，哄不好的那种。
时顾由捏住唐乃涵脸颊上软软的肉，冷冷威胁：“记住，永远别再拿戒指的事情跟我开玩笑，我对你的感情不允许被任何人随随便便玩弄。”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什么。
唐乃涵无声一笑，就算是妥协。
“对不起，今天吓到你了。”时顾由一只手抚摸着唐乃涵苍白的小脸，指尖温存流连，划着脸庞的线条，色泽极其浅淡的唇瓣微微张开，想要凑上来。
“不要。”唐乃涵瞳仁一颤，格外清醒地推开了时顾由，“小哥哥，不要。”
时顾由动作微微一顿。
唐乃涵趁机躲开了他，飞快地翻出一只口罩戴上，眼神认真：“我说真的，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别太靠近我，除非我们两个都戴口罩。”
“晚上分开睡，煮饭不同锅，吃饭不同碗，算我求你了。”
时顾由张口，看见唐乃涵近乎哀求的眼神，欲言又止。
唐乃涵笑：“别跟我说什么……唐乃涵，你还没有确诊之类的话。”含#哥#兒#整#理#
“正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必须和你保持一定的距离。”
“答应我，小哥哥，答应我。”
时顾由一言不发，转身，启动了车子，行驶在路上，穿过一条街道，在红绿灯街口前停住：“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两件事。”
“第一，不要胡思乱想，不管当下有没有被感染，积极配合治疗。”
“好。”
“第二，放下一切戒备和芥蒂，完全依赖我。”
“……”唐乃涵沉默了，他看得清自己躲避的念头，更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时顾由抬头看着红绿灯牌，鲜红刺目的秒数显示十位制的倒计时，一秒一秒地减少，像一拍一拍渐渐消失的心跳。
“你觉得我会放弃你吗？”
淡淡的嗓音让唐乃涵无所适从，于是脱口就是实话。
“……我不知道。”
时顾由勾唇冷笑：“如果是我，你会放弃我吗？”
“……不会。”唐乃涵视线模糊，一下子哽咽了，转头看向车外，每一口呼吸都是痛的。
“那我就告诉你。”时顾由转头看唐乃涵一眼，车子继续前行，“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搞到手，绝对不会放弃你，你也别想轻易放弃自己。”
半天。
一声笑，跟哭一样。
“……好。”
静谧的深夜，时顾由独自一个人站在阳台的花园，看着唐乃涵栽种的一盆一盆淡黄蒲公英花，手指有些微微颤抖。
不知道吹了多长时间的风，浑身冷透，有点僵硬的手指伸入口袋里，取出了一根香烟，点着明火。
从小到大，他学了很多应酬礼仪，大多都是饮酒礼仪和餐桌礼仪。
尤其是饮酒礼仪，其实简单，不管红酒白酒，没有必要尝味道，只当白开水，一味灌下去。
保证绝对清醒，时刻在协商的紧要关头做出最佳判断。
保持绝对礼貌，做到在宾客的面前不失优雅仪态风度。
没人教过他抽烟。
他也不会抽烟。
想起那天，唐乃涵在考场上被人诬陷，大雨滂沱的天气，一个人像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小奶猫，浑身都湿漉漉的，蜷缩成一团，蹲在甜品铺子门外，烦躁地抽一支烟。
那一天的大男孩，既孤独又落寞，还有那么一丢丢绝不认输的少年气，让他再次眼前一亮。
他总觉得，唐乃涵身上的这份少年气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任凭时光消磨殆尽，一如往昔。
可是现在，两个人怎么就狼狈成了这个模样？
当初在心里笑话唐乃涵假装抽烟，其实时顾由拿烟的手法也非常生疏，不太熟练地凑到唇间，手一松，烟就叼在嘴里。
深吸了一口烟，拿到修长白皙的手里，姿势意外得潇洒好看。
呛。
唯一体会
时顾由皱着眉头，喉结微微滚动，忍了忍，才没有咳嗽出来。
没有成瘾，香烟就不是什么让人享受至死的味道，反而有点不喜欢。
两根修长的手指一松，香烟掉在地上，一点点烟灰弹飞到了鞋上。
碾灭。
时顾由牙齿轻颤，极轻地喘息一声，一只手撑住了额头。
几分钟前，他刚刚打过专家咨询热线，和亲友出资建设的一家三甲医院里知名的感染科医生交谈。
“医生您好，我是时顾由。”
“时少您好！！”
“我就是想要询问一下，我让人送过去的那把刀子，真的有问题吗？”
“我们提取了一部分刀子上的组织液，针对性进行化验，很不幸，刀刃的夹缝里面确实是带有病毒的。”
“一定会感染吗？”
“不一定，但是几率很大。”
“请给我一个准确的数据。”
医生说了句失陪，翻到医院里疫情例子的最新数据，给了时顾由一个当下最明确的数据：“据区域不完全统计报告，帝国上下的人员里，身体里面本身就有病毒抗体的人总数不超过占比的5%。”
时顾由沉默了几秒钟：“有没有可以稍微抑制病毒一点的药剂？”
医生回答道：“有是有，但不是药剂，是针剂，一批国外进口货，价格昂贵。”
“提醒您一句，针剂只是原理上可以稍微抑制病毒，并不是什么良药，也许对于唐先生的情况来说，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时顾由又沉默了一会儿：“有副作用吗？”
医生礼貌地一笑：“这个……当然会有一点。”
“什么副作用。”
医生说：“用药量多的话，会对身体器脏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用药期间，病人身体虚弱，免疫力下降，食欲不振，嗜睡乏力……”
时顾由截断话头：“注意事项。”
“不可以过度劳累，也不可以情绪太激动，否则有一定概率导致内脏破裂，胸腔或者腹腔大出血，休克死亡。
……
一串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时顾由稍微平复一下喘息，看了一眼手机的来电人，转头看了看一片沉静的卧室，接听了电话，下意识放低了一点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