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榆的牙齿仿佛和笔长在了一起。
被取了笔，迷迷瞪瞪地抬起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楚人，露出一个标准的甜甜的笑容，又迷迷糊糊要将眼睛闭上去。
俞书辰如愿以偿地将大掌揉按在了那颗小脑袋上，熟悉的柔软的手感，唤醒了他手掌的感觉，他忍不住又揉了几下。
凑过去到他的耳朵边上，声音轻轻地喊“小星星”。
温白榆又仰起了脸，这会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喃喃，“哥哥？”
俞书辰将他从凳子上面拉起来：“嗯，不要在这里睡，跟着哥哥回房间去。”
将温白榆拉起来确定他能好好地站稳以后，他就松了手，开了门等温白榆跟着出来。
可惜温白榆站在原地，垂着小脑袋，好像又睡着了。
每个学生仿佛都练就了站着就能睡着的技能。
俞书辰叹了一口气。
又折回去拉他的手腕。
温白榆这才乖乖地跟着他往门外走。
书房到温白榆的房间需要经过客厅，大约走了半分钟，才到了房间门口。
温白榆眯着眼睛，乖乖跟着俞书辰进了房间。
俞书辰停下来关门，温白榆也在旁边停下来，小脑袋歪着从一线眼缝里往外瞧，仿佛街头艺人手里关节僵硬需要被牵引的木偶。
俞书辰轻轻拍了拍温白榆的一边小脸蛋，温白榆就掀起那一边眼睛的眼皮，浓密的睫毛将那一线视线仿佛也遮得严实。
“小星星，还能爬上去睡觉吗？”
温白榆站在那里反应了一会，片刻后点点头，脚步迟缓地去爬床了。
好在温白榆虽然不甚清醒，但是机械记忆似乎还在，慢吞吞往梯子上面爬。
他甚至还能在趴在枕头上前撅起自己的小屁.股，拱在被窝里，从被窝里传来被闷住的声音，“哥哥，晚安。”
大概觉得热，他又露出脑袋。
头顶上温柔的光罩在他周身，小朋友闭着眼睛，长睫毛的阴影落在眼睑上，白皙的皮肤仿佛能将光透出来。
乖顺地不可思议。
俞书辰翘了一边的嘴角。
任劳任怨地出门，去帮星星小朋友收拾桌子上面的作业到书包里。
温白榆的小背包和他的人一样，小巧又可爱，上面绣了两只粉唧唧的兔子，和他睡衣上面的是同一个兔子。
俞书辰轻笑一声。先将摊在桌面上的资料书和课本一本本合拢叠好，装进了这个兔子背包里。
轮到摊开的作业本时，修长的大掌在上面悬停了一阵。
他想起了今天白天在教室外面看到的一幕。
温白榆白天垂下眼睑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和刚才那个乖巧柔顺、困得不行还记得道晚安的乖宝宝脸，重叠在了一起。
俞书辰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包重新放在桌子上，自己在位置上面坐好。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书房正中的那面长方形的大钟，此时时间正停在了9点45。
俞书辰无奈地拿起笔。
这些题对他来说丝毫没有难度，可能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写完。
但……
他认真地翻了前面的红叉，然后提起笔……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小时候就是会咬着笔打瞌睡，这个姿势很危险，小朋友们一定不要模仿！
☆、11
第二天，温白榆惯例起来只吃了一个包子，拿着剩下的包子和豆浆。背上小书包跟在俞书辰和温白桑的身后走。
去背书包的时候他顿了一下，他没有将书包从书房拿到客厅茶几上的记忆……
但他并不是纠结的人，很快又和自己和解了。
大概是，他妈妈早上去书房帮忙提出来的。
早自修结束，各个课代表挨个到座位上收作业。
孙明还记得昨天被小胖子和温白榆联合被当众下脸子的事情，他把这些账一股脑全部算在了温白榆的头上。
所以他特意先把其他人的作业都收好，最后一个收温白榆的作业。
他昨个去取数学作业的时候，钱秃头将他喊住，“这个温白榆越来越不像话了，空的越来越多。”
钱秃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学习委员，要做好班级的榜样，帮忙劝一下温白榆，咱们班的集体成绩不能被拉下来。”
他一叠声应好，低下来的嘴角却上扬了一个不安好心的弧度。
帮助同学嘛——
那肯定是可以的。
所以今天他就打定好了主意，一定要在全班人的面前给他没脸。
李文殊拿出自己的数学作业本，用手肘杵了杵温白榆。
“我怎么看他好像憋着坏呢？”小胖子被一脸猥琐笑容的孙明恶心坏了，他搓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温白榆将数学作业找出来，放在桌子上，眼睛都没抬起来，“他什么时候不坏？”
他记着上辈子，他们好像就是一直这样水火不容的状态，一直到了高中没有分到一个班里，才彻底结束了孙明这种单方面的、无聊的对立。
孙明想到自己的主意就要得逞了，连忙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地收了温白榆的作业。
他像是小人终于抓到了对方的把柄似的，一脸嚣张地翻开了温白榆的数学作业。
果然不出他所料，前面基本上都有大片空白的情况。
他一边翻一边狂笑，身后呼啦啦又围了一圈平时跟他沆瀣一气的其他同学。
小胖子李文殊“砰”的一声，大掌落在课桌上，可怜的桌子腿摇晃了几下，他将自己撑在桌子上要翻过去，去抢孙明的作业。
“孙明，你不要仗着自己是数学课代表，就可以随便翻别人的作业！”
孙明一开始被他的气势吓到一跳，但更加强烈的看笑话和扳回一城的心占据了所有，这种害怕反而更为要做成的事情添加了一丝刺激感。
他一边举着手里的作业，一边大笑，“哈哈哈，这么激动干什么？成绩这么差，就要躺平任嘲，怎么的，心虚了？”
其他乌合之众纷纷附和。
“就是，量这种只能考100分的人，作业本上也不会是什么好的评级！”
“唉，害群之马就是厉害，一眼望去一片红。哈哈哈哈……”
这些人一起捂着肚子笑了一阵。
等笑够了，孙明发话了，“唉，都是过去的，没意思，让我们来看看昨天的。”
一群人还没翻到昨天那一页，就又开始“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能预见到了昨天的作业有多好笑。
但这笑声没有持续太久。
那些人嘴巴还大张着，眼睛里最开始的笑意渐渐变成了惊讶。
小胖子已经从里面翻到了外面。咬得后槽牙都痛了，捏起拳头，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但他还没挥拳出去呢，那边忽然不笑了。
温白榆拍了拍李文殊的手背，安抚了他一下。
他想起哥哥的嘱咐，背着手大方道，“随便他们，不过是些跳梁小丑，昨天的仇没地方报，今天寻点事情找回面子来。”
最后他温吞地补充一句：“跟这种人计较，我们岂不是跟他一样了。”
孙明听见了他的话，但显然没时间计较。
因为他看着手里的作业本，像是突然见了鬼。
他将作业摊开扔在温白榆的桌面上，不可置信地，“这些都是你做的？”
温白榆用不屑地眼神瞥了一眼孙明，想这个人就是没有见过世面，就这样简单的几题他能写出来，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大惊小怪，不是小爷做的……”
后面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温白榆低头用余光瞥见了自己的作业本。
他明明记得昨晚上都空着的题目，经过一晚上，像是它终于成熟地可以自己将自己写满了一样，居然破天荒地都——
写完了。
温白榆低着头，两只大眼睛因为吃惊瞪得大大的。
他觉得不可思议，将作业本拿起来。
昨晚上他苦思冥想都不得解的题目，不仅写了出来，甚至旁边还有非常详细的解题步骤。
更让他震惊的是，上面的字迹和自己一毛一样。
旁边孙明还在骂骂咧咧说他抄袭参考答案。
温白榆充耳不闻，脑子里晕晕乎乎，完全理不出头绪。
他让脑子像放电影一样放了一遍昨晚上的情节，最后画面停在自己写着作业睡着的地方。
难道……自己其实有双重人格，睡着的自己有另外一个超能力，是莱昂哈德再世，特别会做数学题？
他想得太出神一直没有理孙明，但落在孙明眼里，就是被自己猜对，他才没有出声反驳。
明显是心虚了。
“是看自己前面太惨了，所以昨天直接抄了参考答案吧？”
温白榆冷哼了一声：“为什么不能是小爷做的？”
他想了想补充：“你说我是抄的参考答案，你拿出证据来，不能空口白牙说别人抄吧？”
小胖子在旁边应和一声：“就是，你看看我们小鱼儿的选择题旁边都写了解题思路，哪个参考答案写选择题的解题思路的？”
孙明咬着牙“你”了一声，一把将作业收起，狠狠道，“你们等着，我找钱老师核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