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是当然,”阿波罗面色不改,仿佛和母亲曾经受到的那些伤害已成了过眼云烟,不再挂心,“我们都知道神后为此出力不少,并因而心怀感恩的。至于我本人,更是尤甚。对您的恩泽时时不敢相忘,唯恐着稍不留神,就错过了报恩的时机,落下了忘恩负义的骂名。”
赫拉头一扬,下巴高傲的突起。她现在没有功夫跟光明神东拉西扯,也不想管他到底是要报恩还是复仇;她这么多年稳坐神后之位,还是在离失了丈夫宠爱的情况下;多少难关险途都是独自闯过,还怕他个新晋的光明神么?
“够了,废话不想多说。我只问你,你和帕那采娅是不是相识?把阿瑞斯送到她府上的神是不是你?”
阿波罗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了是健康女神的阴谋败露,牵扯在了自己身上;而赫拉审视的目光此时也正落在他的脸上;他也顾不上琢磨,这事儿如何会被赫拉得知,连忙接话,面上一副毫无违和的无辜,
“是啊,我是认识帕那采娅。阿瑞斯也是我送去的。怎么,有什么问题么?”他坦然的叙述道,好似没有任何藏污纳垢的理由。
“哦?那我倒奇怪了。友爱的阿波罗为什么不把阿瑞斯带到医药神或者我的府邸治伤,反给她健康女神送上门去呢?我想听听你的理由,希望是能够站得住脚,能说服我的。”
赫拉慢条斯理的讲话,同时沿着山墙下的立柱踱步;说到最后一句,她忽的转上前来,堵在阿波罗的眼前,脸对着脸;声音也阴沉下来,
“不然,我可就要怀疑你别有用心了!”
“额……什么意思?”
阿波罗狭长的眉梢挑起,他知道不论他表现出怎么样的疑惑不解,赫拉都不会买账。她是打心底里认为阿波罗对她,乃至她的儿子不安好心的。这样的对手是最难缠的,这说明她怀有绝对的提防,既不会落进你苦心经营的陷阱,也很难被你的精湛的演技欺骗。
但是对付这样的敌人,他也不是束手无策的。因为赫拉最相信的就是她自己,只有她笃定的阿波罗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那么,只要把所谓的真实反馈给她就好了。她算来算去,总是不记得把自己算计进去的。
“难道我出于好心的援手是别有目的么?”阿波罗嘴角嘲讽的扬起,语气却持着一如既往的平和,“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把阿瑞斯带上圣山,恐怕您倒现在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吧。就在您极尽奢华的时刻,您的儿子可是在忍痛受罪呐。”
“不要移开话题!阿波罗。是我在问你!”赫拉怒喝道。
她其实根本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淡然。自从她暗地里调查了帕那采娅的府邸,查看到里面摆设的蹊跷,一下就洞悉了健康女神的阴谋。骤然明了,赫拉也是惊吓出一身冷汗。她最了解自己的儿子,阿瑞斯的能力极限在哪里,能不能成事,她比战神自己还清楚。当然,她也能设想到,要是按照帕那采娅的计划进行,恐怕阿瑞斯就要不得善终了。
一阵心惊胆战过后,赫拉随即被充斥的怒火掌控了。既然胆敢算计我的儿子,想必已有承担后果的准备。她派出所有的爪牙,调查消息;不久之后,当时阿瑞斯拜门帕那采娅的场景就被还原在她的面前。
此时帕那采娅还没有归家,她便打算先跟宙斯算账,再收拾罪魁健康神,后来才是轮到不知道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的光明神。赫拉仅仅知道,事情是阿波罗推波助澜的,也查到他对帕那采娅正在采取追求;这样一来,倒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了。
“问我什么?我只听出来,神后在指示我,以后若是还能遇到那样的情况,还是顺其自然为好。千万不要挺身上前,受不受恩是一说,泼一身脏水又是另一说了。”
赫拉牛目一横,找到了破绽。她虽然不知道阿波罗是否别有用心,但是要说他是真心帮助阿瑞斯脱险,那是不要相信的。当然,她现下还不知道儿子给她找的新媳妇是谁,不然就是另一番惊天动地了。
“听你的意思,你是全心全意的为了阿瑞斯好?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还是帕那采娅才带她走的?!还要在我面前受恩,真是个笑话!”
“什……我为我自己什么?!”阿波罗一双碧眼眯起,语调不自觉地拉高;说一出口,他本人也意识到自己是过于激动了,片刻间就又被他控制着平缓了,“您实在是说笑了,不管从哪方面看,阿瑞斯跟我都是没有利害关系的。也许,在您心里,我是个不光彩的神。但是,我要申诉,只在阿瑞斯的事情上,我绝没有怀有私心。”
赫拉对光明神的说辞是听也不要再听的;她善于观察,又心思缜密;眼瞧见了阿波罗难抑的情感宣泄,即便狡诈的光明神竭力掩盖,也窥出了不少门道。
“哈……”她想到自己的结论,人也轻松了,“难道不是为了得到美人的芳心么?帕那采娅是吧,听说是个不出世的尤物。我倒真想亲眼见见这个人物了,竟然连你光明神都逃脱不了手心,甘心做她的爪牙。”
得到了想要的,赫拉也不停留。她最后鄙夷的窥了阿波罗一眼,见到光明神眼波流动,好似掩藏着腥风暴雨,脸上却面无表情,一丝一毫的不满也不敢露出;便嘲讽地一笑,转身进了大殿,再不把人放进眼里。
她人一走,阿波罗也面色阴沉的向山门处行进。他步伐极快,沿途向他问好的人神是一概不理,整个人好似是暴风雨前的海面,或是密闭金瓶中的沸水一般压抑。等到他踩上圣山西风猎猎的大理石门檐,仰面侧伸的手掌中落下了重甲卫士递出的缰绳;阿波罗翻身上马,脚踝轻敲,一人一马飞速的离开了。
午后的阳光已算不上大热,阿波罗胯下的黑马虽比不上阿瑞翁,却也是一匹不可多得的神驹。他脚下手上不见用力操控,黑马便通人性似的驮着他往斯巴达的神庙处奔驰。直到一人一马几乎能够看见庙顶高立的焦黑的木柱,阿波罗在上方才低低地笑起来。再到落了地,他下了马力,笑声愈加放肆,最后变成了狂笑,一路随着他进到了庙里。
屋内,阿瑞斯仰头痴痴的等待着情人的模样,直叫身旁忙碌的侍从们目不直视,唯恐眼瞎。他们从小到大见惯了战神大人没心没肺、吃完就睡的大咧咧男子汉做派;现在突然画风急转,一副小女儿深闺怀春、寤寐思服的纤细玲珑之态,直在心头大呼求放过。
他们早就看出来了,人家神灵做事,都是仅凭自己高兴的,哪里管的了别人的感受。而且,在感情上也是投入又善变。一边是从美神到光明神,跨度不要太大,变心不要太彻底。君不见,自从阿波罗入住,阿佛洛狄忒是再没有入了战神大人的眼。再来,不论哪一位神祗,战神本人投进的感情也未免有些过度了。一心一意的爱恋,怎么看都不是什么长久的快乐。
擦桌的女仆抬起头来,看着一脸迷醉的阿瑞斯,心下一叹。希望光明神离开的时候,也能有别的爱人接手,留给战神大人一个寄托感情的途径吧。不然,可不是什么好聚好散的事情了。
这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熟悉大笑。阿瑞斯耳尖一抖,人已经站起身来。
“阿波罗!是他回来了!”他朗声呼道,从这声源处迎头赶去。
第49章 惊天大计
先不说大获全胜的阿波罗回了斯巴达后,是怎么一边带着对赫拉的优越感,一边又跟战神两神亲亲我我,心里暗搓搓的享受着执掌仇敌之子的快感。故事的另一面,我们输脸又输人,尚且浑然不觉的神后大人,趾高气昂的来到了宙斯的神座前。
赫拉本以为自己的一番铁证如山,能在此番战斗中成为她扭转胜负的关键,打破了宙斯以往那副,“你没有证据,拿我没办法”的丑恶嘴脸;没想到宙斯眼见了辩无可辩的羊皮宝图,在完全暴露了行踪和这次偷情的对象之后,不但没有低头认错,而是言之凿凿的说明自己身正不怕影斜;还要反诬赖赫拉偷走了赫尔墨斯的宝物,沦为私用以致损坏。
赫拉看着丈夫厚颜无耻的老脸,气愤掌控了她的身躯,使她不住的索索颤抖。她此时早就感受不到曾经对宙斯给予过的爱意,现在,她只能从她尊贵的丈夫身上感受到憎恨和耻辱;而她从对方的目光中好似也能看到鄙夷和轻蔑;疾斥而来的悲哀突然的将她汹涌而没了。
“好吧,就当做事实如你所说的吧。”
赫拉说着貌似屈服的话语,即便她心中好似狂风大作,面目上也不动声色,维持着最后的尊严。但是逆来顺受从不是她赫拉的性格,哪怕在她成为神后以前,她的荣耀也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
“那么,想必帕那采娅跟你是素不相识了。那我不论跟她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插手喽?”
说完,赫拉也不等神王的反应,自顾自离开了恢宏的宙斯神殿;她暗自决定,若非必要,再不与相看两厌的丈夫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