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本来想进去,后来才不想进去。”阿瑞斯辩解道。
“好了,不用说了。”赫拉说道,“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要说。”
她不经意瞥了一眼阿瑞斯的胸膛,正看见他尚未痊愈的伤痕,“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她伸出雪白的手臂,抚摸着儿子的伤疤,“你从谁手里吃的亏?”
“已经好了,母亲!”阿瑞斯被赫拉的手指摸的挺不自在,忙后退一大步躲开了她,然后说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自己能解决。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做,就不去了啊。”
赫拉垂下手臂,说道:“你能有什么事儿?告诉我,让宙斯替你去做。我这里有件事,却是非你不可。”
“我这件也是非我不可!”阿瑞斯说道,“我现在要去找阿波罗,谈谈我们俩的事。”
赫拉闻言一笑,把阿瑞斯的话全当做谎言,“你们俩的事?好了,阿瑞斯,别让我生气。现在,跟着我进来,我要交给你一件任务,一件对我们俩都有益的任务。”
说完,赫拉转身走进了她的府门。阿瑞斯丧气的瞧了她的背影一会儿,嘴里嘟哝一句‘老拿生气吓唬人’,便也跟着赫拉进来了。
赫拉领着儿子进了她的休息厅,又挥退身边的侍从。她走到自己的软榻前,用衣袖扫下了铺着的石榴花瓣,才引着阿瑞斯来坐。
她轻抚了一下雕桌上的花灯,满厅里的花香和温暖的日光也不见了。
“好了,这样我们能好好说一会儿话了。”赫拉面向阿瑞斯,说道,“我要你去杀一个人,儿子。他是宙斯的混血儿子,是你的混血兄弟。”
“让我去?我可不愿意干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派别的人去?野兽啊,怪物啊,或是他们的儿子去?”阿瑞斯知道母亲以前干过不少这样的事,却从来没向他开过口,连提都不提,更不会说什么兄弟的话。
“你以为我不想?我做了!但是他杀了它们,一个不剩。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知道不论我派谁去夺他的命,都是不能成功,只有你,阿瑞斯,我的儿子。”赫拉十指张开,捧住了阿瑞斯的额头,“你要为母亲排忧,儿子。你亲自去,用你神灵的手臂,取他的命来。你要知道,母亲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自己,但做这一件的时候,我心里想的全是你。”
“但是,为什么?”阿瑞斯说道,“为我什么?宙斯活着的混血儿子那么多,我是说,为什么一定得杀了他?”
“你不明白,儿子。赫拉克勒斯,就是你要杀的人,他的存在正威胁着你的地位。你若不现在乘他势微了结了他,日后就是他反噬你了!你和他只能活一个!”赫拉雪白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而这一切,正是你的两位父母,苍穹中最高贵的两个神造成的!”
赫拉说到这里,好似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掩面悲痛道:“就是你父亲宙斯和我才造成这样的局面。”
阿瑞斯从没见过赫拉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情,他伸出手来想将母亲揽进怀里,为她拭泪,但是被赫拉的双手顺势攥在了手心里,“阿瑞斯,你该成熟一点了,要学会为自己谋划。我曾经以为,只要有我赫拉在你身边,就能保护着你不受伤害。但是,我错了!我也是会犯错的,还有你父亲,我们两个的错误加起来就能要了你的命!”
第13章 逃与追的伊始
“什么错误?您的话让我越来越糊涂了?”
赫拉平复着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她本就是个威严的女人,常日里也是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事关她挚爱的儿子的生死,又有哪个母亲能无动于衷呢?
“听着,阿瑞斯,你父亲这种人,你我都是知道的,他本身就已经是个错误了,而命运又赋予了他无上的权势,让他有了胡作非为的特权,便更是大错特错。他下到凡间,使一个凡间女子怀有了他的血脉。他觉得这样羞辱我还不够,又为他的混血儿子作出了预言,说他必将惊天动地,引得四方英雄俯首来朝。”赫拉说道他的丈夫宙斯的无耻行径,恨得牙关紧咬。
“哦,”阿瑞斯倒是对宙斯到处留情的行为没什么感触,大概男人在这方面对待其他的男人总是比较宽容,“宙斯又没有先知的才能,他的预言哪里做的真?他不是总说普罗米修斯几年内就会向他认输么?结果呢?”
“这不一样,普罗米修斯才是真正的先知,宙斯赢不了他。但对凡人和诸神来说,他的神言是有效力的。为了打破他的神谕,我推迟了这个混血孩子的生辰,使他错过他应有的命运,让另一个孩子代替他安享了荣誉。没想到,反而造就了他。”
赫拉坐在阿瑞斯身边,轻抚着他的后颈,“那天,我和雅典娜在凡间出游,她抱来一个捡到的男孩给我看。我接到怀里来,看见了这个孩子黑色的卷发和棕眼睛,阿瑞斯,我马上就想到了你。你们是那么相像,当时我拥着他,那感觉就像我曾经拥着你一样。我情难自已,完全失掉了应有的警惕,反而褪下我的肩带来,用我哺育你的乳汁哺育了他。”
“难道说那个孩子就是赫拉克勒斯?”阿瑞斯这才算明白这位混血兄弟名字的由来。
因为赫拉克勒斯本意便是赫拉的荣耀。
“是的!是的!”赫拉霍然站起,怒火重燃,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谁能想到,他那个不贞的母亲竟恶毒到亲手丢弃了自己的骨肉?谁能想到在这荒无人烟的密丛中,嗷嗷待哺的稚子会是宙斯的混血儿子?等我回过头来知道了事实,却已经晚了!你父亲至高无上的血脉早已流淌在他的凡胎之中,而你母亲神力凝结的母乳也被他吞食口中。他既得到了神王传承的不灭的灵魂,又从我赫拉这里偷去了不死的肉身和无穷的力量。”
她转过身,注视着阿瑞斯茫然眼睛,说道:“你还不明白么?他和你,你和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神子与一个肮脏卑贱的混血,拥有了对等的能力。而混血却比你还多一项,那就是取代你的机会。”
“但是,他难道不还是个凡人?”
“凡人!”赫拉冷哼一声,“这都是虚假的!身份,地位都是虚假的!在神王面前,都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他愿意,凡人可以成为神祗,神祗也能贬为凡人!儿子,你好好想想吧!如果这一切正是宙斯属意,正是他计划让赫拉克勒斯取代你,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赫拉见阿瑞斯默然的低下了头,便走过来抱住他的额头,“儿子,别伤心,只要有母亲在,谁也别想伤害你,即使是宙斯也做不到。”
阿瑞斯在底下揉揉眼睛,本来是被母亲的胡思乱想整的有点头疼,但见她满怀疼惜的安慰自己,实话也不敢说了,于是说道:“要是像你说的那样,我即使现在去杀了他,还是要被宙斯治罪的啊。”
“不会的,儿子。”赫拉闻言一笑,“你又不是去寻事,而是为枉死的里诺斯报仇。那你取了赫拉克勒斯的命,宙斯还有什么可说的?即便是神王,手握神权,也是要在诸神面前按律做事,除非他不想干了。”
“什么报仇?里诺斯又是谁?”
“里诺斯是阿波罗的儿子,一直作为赫拉克勒斯的老师,教他识文读字,演奏音乐。但是不久前,被赫拉克勒斯失手杀死了。他在他养父国家的法庭上,竟然被无罪释放了。你就用这个由头,去杀了他。”赫拉话说完,颇有些幸灾乐祸。她憎恨赫拉克勒斯,连带上也恨帮助他的人。她见赫拉克勒斯亲手杀师,便觉得是狗咬狗,大快人心。
阿瑞斯也是蛮畅意,觉得里诺斯死的时机不差,他刚才还在想拜访阿波罗的理由,这会儿功夫就有了枕头。
“阿瑞斯,你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吗?”赫拉问道。
阿瑞斯点了点头。
这边,阿波罗带着埃罗斯跑到奥林匹斯体操学校的后花园,别看体操学校里每日人来人往的,但这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却是个暗地里偷人的好去处。
当然,光明神带着小爱神可不是来偷人的,而是在对口供。埃罗斯在路上心里就嘀咕了半天,
好不容易到了地,哪里还藏得住话,直接从头到脚倒豆子似的吐了个痛快。他这边荣誉感言还没说完,那边喘着粗气的阿波罗简直惊呆了。
“你是说金箭已经发生效力了?你确定?”阿波罗长跑而来,刚刚还憋得通红的脸颊一瞬间变得惨白。
“是啊!怎么地啦?”
以阿波罗的聪明才智,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令人崩溃的可能,天知道他这时候多想让自己傻一点,他歪着头直勾勾看着小爱神,说道:“可是我并没有射中她,被他握住了。”
埃罗斯当然听不出来阿波罗故意泛指的两个‘他’并不是一个人,“什么?你怎么那么笨,竟然被她握住了?早知道……哎,算啦,反正也成了,后面就看你的了。”说完,他摆摆手,眼看着是要回家去了。
阿波罗一步上前,抓住了埃罗斯的双臂,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没射中他,怎么可能起作用?”